琴荷委身的那位禁军指挥使,为了自己的前程,出卖了她。
陆铮中了埋伏,拼尽厮杀,
终于带着一部分忠于他的黑羽卫,杀出京城,隐入山野,勉强逃脱。
可琴荷却落入禁军之手。
李云哲和江楚楚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
下令将琴荷剖心挖腹,大卸八块……
“大小姐,大小姐?奴婢这力道如何?”
琴华的声音将江唯音从悲惨回忆中拉回现实。
她瞥了琴华一眼。
这心眼多如马蜂窝的丫头,
貌似在询问她感受,
其实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与哀怨。
因为,琴华与明月都得以坐下歇息,
唯独她还在这里伺候,累得要命。
江唯音看向她,心里冷笑。
要不是留着她还有用,
她现在就想让人把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拖出去打死!
见江唯音突然盯着自己,目光前所未有的锐利,
琴华到底心虚,不禁有些发慌,连忙道:
“小姐怎么忽然这般看着奴婢,是奴婢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低头摸了摸脸颊,借此掩饰心虚。
江唯音伸出去,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笑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很好,真的非常好!”
听着江唯音说“很好”两个字时凉嗖嗖的,仿佛意有所指,琴华心里一惊。
可当她壮着胆子抬头,见床上的少女依旧笑得不谙世事,
紧绷的肩膀,缓缓松懈下来,心里不由得嗤笑,自己究竟在慌什么?
谁都看得出来,江唯音这傻子,最信赖她了。
就算明月真的一反常态,背着她告了状。
只要没有当场抓住她收了二小姐的好处,就没什么好怕的。
当时,是江唯音自己不让她们跟着。
她只是“忠心”地执行了命令,何错之有?
若江唯音真起了疑心,问起此事,
到时候她随便装个委屈,掉几滴眼泪,就能轻而易举哄得她心软,偏向自己。
安下心来,琴华正想与江唯音撒娇,暗示自己累了,也想休息。
结果刚开口,就被人打断:
“大小姐,我回来了!”
是明桃!
江唯音眼睛一亮,连忙道:“快进来!”
明桃快步走进卧房。
她已经知道江唯音在山里出事,进来后见后者脸上、手上都有擦伤,
不由得眼睛一红,愤怒地扫了眼明月和华琴,
最后目光定格在琴华脸上,怒气冲冲道:
“琴华,肯定是你没照顾好小姐!”
琴华气得不行。
跟着江唯音去上香的还有明月,明桃为什么光指责她一人?
是觉得她好欺负吗?
再说了,这贱婢算哪根葱,又不是主子小姐,也敢朝她撒野?
“明桃你……”琴华张口反击,却被江唯音打断,
“明桃,我不要紧,别担心。”
明桃瞪着琴华,不依不饶:
“这次是大小姐福大命大,可要是下次她再疏忽,还不知道会如何!”
其实,明桃通过外屋伺候的那些小丫头,已经知道事情大致经过。
在山上时,确实是大小姐不让琴华和明月跟着。
凭心而论,不能完全怪琴华。
可不知为何,看着琴华这张脸,明桃就是莫名来气。
直觉告诉她,
那会儿,就算大小姐不让她们跟着,
实心眼的明月依旧会设法跟上去。
定是琴华使坏,拖住了明月。
这贱人,大约自己想偷懒,
又怕明月跟着大小姐,会衬得她懒惰不用心,才故意拖住了明月。
明桃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控制不住脾气骂道:
“琴华,亏大小姐对你这么好,你也不摸摸自己良心,问问你自己配不配!”
琴华气得要命,再次张口想要反击,谁知又一次被江唯音打断:
“琴华,你去准备笔墨,我要写封信。”
“可是大小姐,明桃她……”琴华气得胸口起伏,不甘心地想要告状。
“明桃就是小孩子脾气,口无遮拦,直来直去。
你比她年长,别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江唯音三言两语就堵上了她的嘴。
琴华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要死。
她不敢当着面顶撞江唯音,只能沉着脸走到窗前书案旁,满腹怨气地准备笔墨纸砚。
她再次起了疑心。
总觉得江唯音从万云寺回来后,就对自己似乎没以前那般好了。
那个该死的明桃,一向与她不对付。
从前两人闹矛盾,江唯音总是一碗水端平。
有时候甚至还会因为明桃脾气不好,而更加偏向她。
可今日,江唯音分明偏袒明桃,连话都不让她说全。
难道,江唯音真发现她与二小姐那边有来往?
琴华再次不安起来……
江唯音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从前,她想当然地以为,
明桃不喜欢琴华,是因为后者不合她脾气。
如今再细想,她才意识到,
明桃看似急躁,实则粗中有细。
她应该是早觉察到琴华并不安分,才会格外看她不顺眼。
只不过,
明桃虽有感觉,却无真凭实据,
更没想到琴华能坏到那种地步,卖主求荣。
明桃今天出门是按江唯音的吩咐,去采买给慈善堂孤儿们的东西了。
江唯音年幼时曾遭人贩子拐卖,在外面流浪过一段时日,故而颇为同情关照城里的流浪孤儿,时不时让明桃送吃穿的给何处的孤儿。
江唯音问了明桃几句采买情况,便让她、明月还有琴荷都先退下,独留琴华一人。
琴荷等人虽不放心,可看出来江唯音有事想避着她们,于是只能离开。
三人一走,江唯音便下了卧榻,坐到书案前,铺开信纸,开始写信。
她并没有避着琴华,后者瞄了信纸几眼,问道:
“大小姐,您这是要给六皇子写信?”
“是啊,”江唯音飞快落笔,
“今日,我出了这么大的事,
六殿下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担心。
故而,我先去信告诉他,我已经不打紧,让他莫要为我担忧。”
六皇子,就是李云哲。
此时,他离君临天下还差十万八千里,只是个不得势的皇子。
琴华算是看出来了,
这江唯音嘴上说着不想让六皇子担心,
实际上特意写信,向他撒娇诉苦,眼巴巴地盼着他来探望呢。
真矫情!
她暗暗鄙夷,嘴上却甜甜道:
“六殿下满心满眼都只有大小姐,收到信后,定会即刻赶来侯府看望大小姐!”
江唯音笑了笑,快速度将信写完,装入信封封好,递给琴华:
“你替我去把这信送到六殿下府上。”
琴华心里一喜,连忙接过信:
“奴婢这就去。
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信安然送到!”
大夏朝风气相对开放,男女大防并不严苛。
但年轻男女私下通信这事,还是得办得稳妥,切不可授人以柄。
见江唯音把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给自己来办,
琴华不仅疑虑全消,
甚至还为刚才自己的一惊一乍,感到好笑。
就说江唯音被她哄得服服帖帖,怎么可能对她起疑心?
琴华彻底放下心来,带着信,得意地离开闺房。
门外走廊里,琴荷三人还在那候着。
琴华见江唯音故意避着她们仨给六皇子写信,分明只信任自己,顿觉高人一等。
她趾气高扬地经过三人身旁,故意朝明桃翻了个大白眼,轻蔑嗤笑一声。
明桃气的得想与她理论,被琴荷拉住。
这时,江唯音唤她们一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