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楚的自责难过,让江李感动万分,连忙反过头来安慰她:
“这哪是二姐姐的错?都是薛姨娘买通了下人们,帮她遮掩。
上次若不是二姐姐帮我姨娘作证,我姨娘就会被薛姨娘栽赃嫁祸,活活冤枉死!”
说起上次薛姨娘冤枉她娘偷手钏的事,江李一直怀恨在心,恨得牙痒痒。
江楚楚叹了口气:
“唉,上次那事,周姨娘肯定是被冤枉的。
至于究竟真是巧儿偷窃栽赃,还是另有真相,那就只有某些人自己心里清楚了。”
“这事还不明显吗?巧儿到最后也没承认是她偷的手钏。
她就是替薛姨娘背黑锅的!”
江李恨恨道,小心翼翼地瞥了江楚楚一眼,小声道,
“大姐姐被薛姨娘蒙蔽了,才信了她的胡说八道。”
“姐姐她呀,也是好心办坏事。”江楚楚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见父亲宠爱薛姨娘,大约不想让父亲伤心,便护着薛姨娘。
结果忽略了她这么做,会让你和周姨娘受多大委屈。”
“我看大姐姐根本不是忽略,而是……”江李说到这里,猛然刹住。
除了自己姨娘,她还不敢当着其他人的面公然指责江唯音。
不过,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一清二楚。
江楚楚温柔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满脸心疼道:
“大姐姐就是被祖父惯坏了,太任性,体会不到你和周姨娘的苦。”
见二姐姐并未因为她说江唯音坏话,还心疼她的遭遇,江李高兴不已。
看来今天来找二姐姐是对的。
然而,二姐姐忽而变得哀愁起来:
“妹妹,姐姐真的很想帮你。
可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爱莫能助。
大姐姐这么一折腾,让父亲更心疼薛姨娘,也让她越发得意。
就连母亲都因她挨了父亲的训斥,如今还头疼着呢。
母亲都奈何不了薛姨娘,我又能怎样啊。
尤其是薛姨娘眼下正怀着身子,父亲关心得紧,断不会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
且我听说,薛姨娘已经请外面大夫把过脉,几乎可以肯定,这一胎是男胎。
父亲膝下单薄,只有大兄一子。
若薛姨娘将来再添一男丁,只怕母亲和我都得避其锋芒,唉……”
看着二姐姐满脸无奈,江李浑身发凉。
薛姨娘居然怀了男胎。
二姐姐说得没错,若她顺利产下庶子,这个侯府还不是由她横着走了?
到时候连夫人、二姐姐都奈何不了她,那还有她和姨娘的活路吗?
江李又急又恨。
这时,江楚楚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没办法,谁让薛姨娘命好,怀了男胎。
若非如此,父亲也不可能任由她胡作非为……”
一道闪电在江李脑海中跃现,连带出一个骇人念头——
若薛姨娘生不下那个孩子就好了,
若她跟着这个孩子一起丧命,那就更好了!
她不由得咬紧下唇,竭力克制着因为这个念头而激动颤栗的身子……
江李离开江楚楚院子时,后者送了一只玉镯,翠绿色的,水光透亮,是她从来没用过的好东西。
江李紧紧拽着镯子独自一人在花园僻静角落里发了许久的呆。
江楚楚的话让她醍醐灌顶,积压多年的不甘,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再也压制不住。
她不想像自己姨娘那样,窝囊一辈子。
她要去争,去斗,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近的而言,她一定要想办法,绝不能让薛姨娘继续春风得意。
从远的来说,她要给自己挣个好前程,嫁个好人家。
总有一天,她会扬眉吐气,像二姐姐那样用得起昂贵的首饰、衣料,有成群奴仆伺候。
只要她愿意替自己去争取,二姐姐会帮自己的。
江李从江楚楚刚才的话语中,读懂了其中的暗示,心里更是滋生了无限的勇气……
所以,当她回到周姨娘住处,见她收了江唯音的东西感激涕零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桌上的吃食扫到地上,叫道:
“娘,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别总是如此窝囊,大姐姐像打发叫花子似的随便施舍你点东西,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凭心而论,江唯音给的这些,若换做以往,也足以让江李眼花缭乱,欣喜万分。
可现在有了江楚楚给的玉镯做对比,她不禁觉得江唯音小气抠搜,分明就是看不起她们娘俩。
周姨娘大吃一惊,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慌忙道:
“你在胡说什么?
大姑娘一片好心,你反而说出这种话,小心让别人听去,传到大姑娘耳朵里,可就不好了!”
江李看着她胆小软弱的样子,火气更甚。
不过,她清楚自己姨娘性子,说什么都改不过来的,
便觉得同她多讲犹如对牛弹琴,没多大意思。
有些事情还是她自己暗中做打算的好,
让姨娘知晓,她定会阻拦,反而麻烦。
于是,江李没在多言,躲到一旁,继续琢磨心里事去了。
见状,周姨娘也没多想,只当她这几日心情不好,便默默收拾起被她扫落一地的东西。
……
六皇子府。
“嘶!茶水为何如此烫?
狗奴才想烫死本皇子?
还是说连你们这些狗东西也瞧不上本皇子,连泡个茶都不上心?!”
书房里,
李云哲恶狠狠地将茶水连同茶杯一起砸在了伺候的婢女头上,歇斯底里地咆哮。
婢女被砸得脑袋开花,满脸茶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自从宫宴上出了丑,遭皇帝怒斥,
回府后的李云哲如同一点就着的火药,动不动就大发雷霆。
这几日,府里从上到下日子都万分难过。
都不知道自家主子会以何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突然发作。
就连李云哲最为信任的心腹刘岁都挨了好几顿臭骂。
“殿下,武信侯府差人送信及礼品来了。”
这会儿,外面有下人来报。
李云哲的怒火才稍微停顿了一下。
候在一旁的刘岁急忙将信和礼品接过来,呈到他面前。
“定是江唯音送来的吧?”李云哲扫了眼刘岁手里的东西,满脸轻蔑,
“有事没事就往本皇子面前凑,恨不得本皇子能时时刻刻记着她。
哼!本皇子哪有这份闲心心情理会她?
若非看她还有几分用,她送的东西,连府门都进不来!”
李云哲满心瞧不上对将自己当成中心整天围着转的江唯音,
可还是在书案前坐下,拆开了手中的信,才扫了一眼,便意外地挑眉。
这封信,并非江唯音所写,
而是来自她的妹妹江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