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楚根本没听清何妙云最后问的问题。
此刻,她的脑袋瓜嗡嗡嗡的,方才与何妙云同仇敌忾的情绪一扫而光,
取而代之是莫大的震惊、意外以及汹涌而来的耻辱、愤怒。
与何妙云发生冲突的,为何会是母亲?她诧异无比。
前世可没发生过这种事儿!
何妙云直至濒死那一刻,才通过她的话,知晓母亲的存在。
在此之前,这蠢妇从未与母亲打过照面。
更不用说发生争执乃至动手了。
诧异震惊的同时,何妙云刚才辱骂母亲的话,让她滋生了无比的愤怒与耻辱。
何妙云辱骂母亲是下贱坯子,变相于是在辱骂她!
江楚楚神色晦暗,暗暗握紧了藏在袖子中的手。
一直没说话的江唯音将她神情看在眼里,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江楚楚做梦都不会想到,
今日,何妙云会“偶遇”白灵儿,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前世,无论她怎么说,何妙云至死都不相信丈夫在外面养了外室,江楚楚其实是外室白灵儿的女儿。
甚至还倒打一耙,说江唯音是嫉妒江楚楚,才不择手段污蔑她。
今生,江唯音不会再让历史重演,定要让何妙云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究竟被骗得有多惨。
何妙云性格执拗,只认死理。
所以这回,江唯音不会再通过自己去告诉她江楚楚和白灵儿的事。
而是要设法让何妙云自己一点一点察觉到白灵儿的存在,并发现她的身份。
只有让何妙云亲自发现,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她才会从沉浸多十年的假象与梦境中彻底惊醒过来。
而今日,何妙云偶遇白灵儿,就是江唯音设计的第一步。
她知道,白灵儿最爱在宝月楼定制首饰。
最初,何妙云定制头面的店铺并非宝月楼,而是另一家属于崔恒产业的银楼。
江唯音通过崔恒,让那里的掌柜找了个恰当的借口,介绍何妙云去了宝月楼。
而今日,何妙云会看到白灵儿定制的那支金簪,
也是江唯音打点过的宝月楼掌柜暗中引导。
包括白灵儿的身份,也是江唯音授意宝月楼掌柜透露给何妙云。
眼下,见江楚楚脸色比吞了苍蝇还难看,一直没说话的江唯音笑盈盈地上前,精准补刀:
“母亲不必妄自菲薄,乃堂堂侯府夫人,岂是区区一个商妇能比的?
您看人眼光向来很准。
那商妇八成就是有钱人养在外头的外室,不过是男人随手可以丢弃的玩物罢了,整日以色侍人,也敢来嘲讽母亲?
当真是不要脸至极,连那些烟花巷的女子都比她好上许多!
妹妹,你说是不是?”
江唯音这话说得非常直接。
何妙云以前最不喜欢她比不上楚楚温雅,但今日听她这么说,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解气,连连点头。
江楚楚神情瞬间扭曲,心中翻腾的强烈屈辱感都快化作惊涛骇浪,从身体里猛扑出来。
该死的江唯音!
虽然这贱人为了讨好何妙云才说出如此难听之言,可却是实打实在侮辱母亲与她。
偏偏江楚楚还不能反击,一口恶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气得浑身发抖,差点背过气去。
“妹妹,你怎么不回答我?”可江唯音还不打算放过她,进一步追问她对她那番话的看法。
何妙云终于发现了她不对劲,关心地问:
“楚楚,你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江楚楚连忙编了个理由:
“大概是今日赏梅时走了山路,累着了。”
何妙云一听,心疼异常,连忙催促她快去休息。
江楚楚顺水推舟,由婢女搀扶着离开。
回到自己的芳雅阁后,她一改孱弱状态,愤怒地一把推开搀扶着自己的婢女,只留莲秀一人,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该死的何妙云!该死的江唯音!
她们才是最下贱的!
如此折辱我和母亲,我绝不会放过她们!”
江楚楚面色狰狞,咬牙切齿,看得莲秀心头打颤。
“何妙云生辰宴上的事,安排得如何了?”江楚楚恶狠狠地问。
莲秀急忙道:
“小姐放心,都已经反复跟琴华交代好,安排妥了。”
“你再去找琴华,叮嘱她务必把此事办妥了。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急于报复江唯音与何妙云,出这口恶气,江楚楚恨不得华现在就与江淮予闹出丑事,闹得人尽皆知。
“是!”见江楚楚怒气冲冲,莲秀不敢耽搁,立马悄悄去找琴华,再次交代夫人生辰宴上要做的各种细节。
莲秀前脚刚走,侯府所谓的养子,江楚楚实际上一母同胞的弟弟江鸿宇来找她。
江鸿宇名义上在书院努力,其实暗中花天酒地。
他不仅年纪轻轻就学他亲爹,瞒着所有人,在外头购置房院,养了个如花似玉的外室。
最近,甚至开始沉迷烟花巷,迷上了秦月楼的花魁,三天两头为她一掷千金,手头颇紧,
便回侯府,来找何妙云及江楚楚要钱。
江楚楚心情正恶劣,一听弟弟要钱,知道他是什么德性,脸色更加难看,数落道:
“钱钱钱,你就知道要钱。
书不好好读,还学人养外室,追花魁,你说你能有什么出息?!”
江鸿宇大惊失色。
江楚楚是如何知道他养了外室,还为迷上了花魁?
他不可能知道,江楚楚之所以知晓一切,
是因为她拥有重生的记忆。
前世,他接二连三考砸所有考试,
他们的母亲白灵儿终于起了疑心,开始让人调查他平日在书院究竟是如何学习的。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江鸿宇这混账,诗词文章文章全靠买还不说,
后来还养外室,追花魁,
要有多糜烂就有多糜烂。
气得母亲白灵儿狠揍了他一顿。
“姐,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莫非……你派人监视我?!”江鸿宇不知江楚楚是重生而来,还以为她监视自己,顿时生气了。
“你若好好的,我监视你做什么?
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让人放心不下!”江楚楚气恼道,
“我上次让你读的那些兵书,你读得如何了?”
“我……读了……些……”江鸿宇还是有些怕这个姐姐的,听她发问,气势顿时矮了一截。
看他心虚的语气和表情,江楚楚就明白,这混球把她话当耳旁风,根本没有看过那些兵书。
“混账!”她今日本就气不顺,再次受刺激,控制不住,起身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大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