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录影棚最暗处的角落里，同样注意到赫连翔最后注视目光的一个人，将录制结束后的顾青，带到了更加角落里的位置。
就跟在医院的那个时候一样……
她又想对自己说什么？
顾青对这位首席的警戒超乎寻常。
“你近距离的接触了之后，觉得我家的艺人怎么样？”
看吧……
她说的话总是那么的奇怪。
看着对面的姜素景，顾青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回应她。
她对她的警戒，还有其他原因。
因为马明美之前还说过，照片的事……她有跟这位首席求证过，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
也就是说，她在见到自己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那张照片的存在，知道了《知秋》一直在找寻赫连翔的把柄……
那她这位首席会觉察不到，他们让自己当这个所谓的近身跟踪记者，以此来接近他们的真正意图吗？
特别是在这种敏感的时期，还故意让自己离的他更近……
这个首席经纪人……到底是何居心？
……
“你之前就知道那张照片里的女主播，跟赫连翔之间的真正关系是什么吗？”
姜素景理所当然地摇摇头。
“不知道。”
不知道……
那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个“可疑人物”如此接近你的艺人？
“那你就没想过要保护你的艺人吗？”
……
面对顾青的质问，姜素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我现在，难道不是在这么做吗？”
……有吗？
“完全没有看出来。”
不满的顾青直言道。
……
“脱敏。”
……
“什么？”
顾青自然是不明白这简单的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为粉丝脱敏。”
……
“他让自己深陷舆论中心，是为了摧毁在粉丝心中，对他们五人搭建起的无限滤镜。”
……
“虽然他们从来都没有给自己立过什么完美人设，事务所也没有这么要求过，但是粉丝的幻想，就是会无穷无尽的无限叠加，只为了满足他们内心的需求。”
……
“既然这次有人想要找他们的麻烦……倒不如一石二鸟，趁机满足媒体朋友的探索欲，也破坏了粉丝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
“顾记者你呢？你属于粉丝中的哪一种类型？”
……
“幻想过头的类型？”
“我是问你，你作为经纪人，为他做了什么？”
……
“为他清除最大的风险，比如像是……现在的你。”
……我？
他的绯闻在这期节目播出之后，应该就会接触危机，自己为什么还会是他的风险？
就算自己真的跟他有什么……单身男女，她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是单纯的觉得……自己配不上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让我体验什么经纪人的工作？”
“我以为，你会知难而退。”
……
“越是接近他，你应该就越能感受到自己跟他之间的差距，不是吗？”
……
“不管是家世，还是能力，你有能够与之匹配的地方吗？”
对方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表情已经让顾青生厌了。
这就是她保护艺人的方式吗？
……还真是老套的很。
“这种事，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她冷静地回答着。
“况且你为什么要担心这种事，我说了喜欢他吗？还是他说了喜欢我？”
……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不是应该自觉的远离了吗？”
“我说了，比起对付我，你更该做的，是保护他们。但你似乎做不到，我就更不能远离了。”
“呵呵呵呵……”
姜素景失声笑了出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当然知道，本来我的确是打算离开了，但是我没想到，最该站在他们那边的人，原来也不是同伴的关系。”
只是利益取舍罢了。
即使，他们已经是站在最顶端的那个人。
在咄咄逼人的姜素景面前，没有退却半分的顾青，即使在分开之后，大脑仍是处于兴奋的状态之中，警惕着所有靠近的人……
……
下了节目之后，赫连翔就找到了正在和萧源说话的顾青。
“你把我家的冰箱变成那样，难道不打算负责吗？”
……
看着赫连翔的顾青……又不自觉的垂下了眼眸……
“嗯……是我买的太多了……”
……
“如果你不会做的话，那就花钱请阿姨，要不然……就直接扔掉吧……”
怎么回事……
怎么跟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
赫连翔的眼中满是失望。
他还以为，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那……就算了吧……”
赫连翔从来都不想强迫顾青。
因为他知道，那是她最讨厌的事。
……
“萧源，接下来的行程，我想跟别冶。”
“跟……别冶？”
……萧源支支吾吾的，瞄了一眼身旁的赫连翔。
这应该不是他想要的效果吧？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是不相信赫连刚才在节目上说的那些吗？
“你……自己决定就好……”
……
“我该去剧组了……”
看着赫连翔离去的背影，顾青的眼中满是留恋……
但是，她不能跟上去。
因为，她怕自己会养成一个很不好的习惯。
当他突然的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会得意忘形的以为，自己也能够随心所欲的出现在他的身边……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样的话，自己似乎真的会成为姜素景所说的那个风险。
他很厉害的转眼就实现了自己所言，成为了自己的本命。
但是，粉丝的爱意，应该止于粉丝的距离。
不然……
顾青怕自己会疯到做出周艺晨那般的极端行为。
那样的自己……真的是一个不该出现在他身边的风险……
……
“你不跟着他一起吗？”
顾青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萧源。
……
“你不该跟赫连那样说的。”
……
“你觉得赫连他会请不起阿姨吗？”
他的意思是……
“该不会……”
萧源意会地点了点头。
“你应该猜到了，像他那样的大明星，让陌生人参与到私生活当中，可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
……又是风险。
怎么他们的生活这么如履薄冰的吗？
而且为什么……都跟自己有关……
一个一个的……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和他联系在一起……
自己……可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人啊……
他们……是想要玩什么？
他们是在玩自己吗？
啊……头好痛……
“你这样做可是会伤他的心的。”
……
萧源很想给顾青足够的明示，但他也觉得，她并不是一个听不懂暗示的人。
那么为什么要装作不明白呢？
是因为她……不想跟赫连发展什么其他的关系吗？
可看起来……那个关心在意，恋恋不舍的眼神，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子啊……
……
今天破例以做节目的方式解释绯闻的这件事，即使赫连翔已经足够大牌到可以任意妄为，但仍然选择了协调各方，好不容易得到了所有人最后的同意……
但结果……似乎只有他个人没有受益。
……
不会乖乖就范的顾青，当然会避着他们指定的路线走。
因为太可疑了……
总觉得有陷阱……
掉到嘴里的馅饼……肯定加了不正常的东西在里面。
不然，怎么可能这样不偏不倚的掉进自己的嘴里。
该不会是什么“整人节目”吧？
想测试受益人的反应……之类的？
就像正中了《知秋》的下怀那般，顾青实在是害怕，自己的出现，其实也在被事务所这边所利用的一个工具罢了……
……
这次的远离，她是想要看清这些人的目的。
自己……不能再像是小丑一般的被人耍玩了。
……
顾青跟着别冶智来到了另一个电视台录制节目。
虽然FIVE'S的团体行程日渐减少了，但是别冶智的个人行程却被安排的紧锣密鼓的。
尽是与同事务所的前后辈的联动节目，就像是……要把他艺人生涯的最后一点价值都榨干似的。
而且又是跟黄乐星和唐宇贤。
他们两个人应该是事务所要重点培养的后辈吧。
今天，是他们两人的第一个双人冠名节目的首次录制。
别冶智则是作为特邀嘉宾参加。
——当然是因为黄乐星自出道起就和他相关的“连带关系”。
前辈帮助后辈站台的行为，在粉丝中被称为“奶孩子”。
因为是个讨人怜的可爱后辈，大家也就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种设定。
只不过，顾青觉得意外的是，这场决定着节目未来的重要首秀，竟然还安排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凌越，黄乐星和唐宇贤的同组合成员，但是走的华丽路线跟这两人是完全不同的画风。
节目的第一场录制就采取了这样充满违和感的组合，应该……是因为在他们的演唱会上掀起的那场风波。
在植物园散心的时候，无聊的顾青翻阅着各种信息，突然就刷到了这三人相关的信息……
最近几日，不知道是什么人主导了舆论风向，开始抨击起了这个原本很有人气的两人组之间的关系。
因为在近期的一次演唱会舞台表演中，凌越突如其来的跟黄乐星表现的像是关系很亲密的模样，让一些黄乐星和唐宇贤的cp粉觉得遭到了背叛……
但同时，新的cp粉也随之出现，高举起了大旗。
所以，趁着三人修罗场的热度还未褪去，电视台便抓住机会，为了提升收视率而搞起了事情。
……
这期节目的播出应该是很有热度的，但是顾青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黄乐星作为受到了负面影响的对象，但还是配合着别有居心的节目组，在欢乐的节目氛围中谈笑风生。
——虽然其中八分有九分依赖着唐宇贤。
而且在笑着的表情之下，是明显有所回避着凌越的身体动作。
……不是同个组合的成员吗？
就算没有跟唐宇贤那样亲密，也不需要这么排斥吧……
顾青不理解。
因为不想出现任何跟他有cp炒作的误会吗？
一边是相处随意又情真意切的前后辈，另一边是一举一动都能看出表演痕迹的同组队员。
后期的剪辑应该会造出一期不错的节目，但是在现场看着的顾青……并不买账。
当然，在顾青看来很“假”的那些画面，每一帧都特别受到节目导演和摄影师的青睐。
果然，娱乐圈的真真假假，顾青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能完美自如的应对。
……
跟着赫连……和FIVE’S的时候……
感觉可不是这样的。
顾青这样想着……
看多了FIVE’S之间温馨友爱的氛围之后，这个娱乐圈的现实还是残酷的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于是，在录制途中，顾青就跑到了楼梯间来透透气……
需要把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才行……
FIVE’S的美好不代表这个圈子的美好。
FIVE'S以外的人，自己还是少接触……
不对，还是尽量不要接触的好。
不然……
这部作品……恐怕就要朝着另一个纪实揭露的方向发展了……
……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楼梯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而走进来的，正是她最不想接触的那个人。
……
凌越的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
在下一层平台上的顾青看出了他来此处的意图，便将身体靠到了墙边，隐藏在了黑暗的角落中。
想着他抽完一根烟之后应该就会离开的时候，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黄乐星。
……顾青便贴着墙更紧了。
“凌越，可不可以……不要在镜头前做那种假装亲密的动作了？”
听着黄乐星的请求，凌越只是朝他吐了一口烟圈……
“为什么？因为这是高层专门为你跟唐宇贤制定的特殊引流路线？”
！
他在说什么？
自己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
顾青是想要快速离开现场的，但是又怕自己会不小心发出声音，让他们发现了。
自己可不是在故意偷听！
但保险起见，还是保持不动最好。
“虽然不想跟你们一样，要沦落到靠走那种歪门邪道来抢热搜的地步，但是试了一下之后，没想到的确是很有效果。”
……
“我们才没有故意在走那种路线……”
“事到如今就不用再辩解了，有这种好事，也让大家一起玩玩嘛，反正都是同一个组合的成员，你们也占了这么久的c位，也让其他人站一站吧，不然，就太贪心了，你觉得呢，大明星？”
……
他们的组合在出道之时，年纪尚小之时就得到了非比寻常的关注。
一路以来也没有受到过什么挫折，享受着独属于他们自己的那份闪耀光辉。
只不过渐渐的……组合里的资源分配出现了差别对待。
虽然黄乐星有跟高层提过，希望事务所能够把资源分配的更加合理。
但是没有在高位的他没能理解的是，事务所的分配，其实就是最合理的。
只不过，跟他所认为的合理并不是一个意思。
虽然事务所的口号，是为了贩卖梦想而存在的，但是这个梦的维持，在现实中需要大量的人气和资金。
所以，作为上位者，自然会选择利益的最大化。
优胜劣汰，是自然界存在以来就有的法则。
人情，只会在利益存在时才会附加。
凌越深知，没有靠山，没有人气，那就只能被别人给挤下去。
即使你叹这世间不公……
总不会以为向老天大喊一声“不公平”，就指望有人能够把你所希望的公平双手奉上。
——那对别人而言，何尝又不是另一种不公平？
况且，娱乐圈可不是这么天真的地方。
……
看着一脸为难的黄乐星，凌越扔下烟头，狠狠将其踩灭。
“你想玩那种的，我也可以配合你玩啊，甚至不需要你来当那个女性角色，我来演也可以，有人不是也喜欢这种所谓的反差萌吗？”
……
“说不定我们两个人组合，会更受欢迎。和男人搂搂抱抱的而已，硬着头皮来又不是做不到。”
……
对方的话听起来不像是简单的牢骚而已，这让很想否定的黄乐星变得难以随便开口……
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一点点变得困难了起来……
“不过你不觉得这种旁门左道还挺有风险的吗？你就不怕那些粉丝只是贪图一时新鲜，等他们腻了，都跑光了之后，自己还落得个性向不明的下场……感觉这代价也不小啊……”
“乐星，导演组说有事要找你，你快去看看吧。”
下一层的顾青突然现身，让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
“还不快去，小心导演不高兴了。”
……
“嗯……那我去看看……”
在顾青的介入之下，黄乐星终于得以退出这个困境。
……
“你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想装糊涂……
明明什么都听到了。
“对了……你就是那个记者吧，最近经常跟在赫连翔身边的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