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兄是可以不死的!”
端木雪怒吼出声,“他不是非要走这一步,是你们用我来威胁他。是你们让他看不到活着的希望。他厌透了这上京,他是不想我也活在这令人生厌的上京中搓磨一生。”
李宸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还有这个原因,他当时是被李棠在朝堂上的人缠的很是烦闷不堪。
端木云提出自己身死的计划他不是没有犹豫过,只是他觉得端木云活着确实比死了有用。
“你说的对,我确实有给自己洗白的嫌疑。”
他坦荡的承认自己的阴暗,“那时,我的确认为他活着比死了有用。”
“你说李文康小人,其实有其父必有其子不是吗。”
端木雪说完,直接起身就要离开。
李宸赶忙扯住她的胳膊,一瞬间只有金二闪身进了亭子中保护她。而李宸这次出来根本没带暗卫,这是端木雪没有想到的。
“退下。”端木雪让金二离开,她回头看向李宸,“我认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谈的必要了。”
李宸眼神坚定的说道:“有的,有一个人自始至终都很无辜。”
端木雪知道他想要说的是谁,出声打断道:“又要强行洗白吗?有没有可能他自己都没感觉无辜。”
李宸摇着头解释道:“利用你牵制端木云是我的决定,也是我最先发现你的身份,我经常跟端木云喝酒下棋,他身上的玉佩制式我最清楚。”
他松开了端木雪的胳膊,深呼了一口气出来。
“阿屿他是不同意的,是我用亲族之人的死逼他的。后来他想用假死药换了那份毒药,也是我让蓝东暗中又换回来的。”
“他知道后拼了命的想要出府阻止你,是我派人拦住了他。那日他杀了我二十四名暗卫,这是他长大以来第一次违逆我。”他的语气有些酸酸的。
“你可知,他明知牧森在追杀云城奸细,还是将蓝东派了过去。因为他恨蓝东,可蓝东又是从小护着他长大的人,他想借刀杀人。只是没想到人却被你留下了。”
李宸说到这算是彻底交代了个明白,他眼梢微红凝视着端木雪。
“我跟阿屿自小扶持多次死里逃生,我以为我是他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不会有之一。可是你的出现让我认清了我这个血脉至亲在他心中是排在第二位的。你才是那个第一!”
他的神色带着恨意,眸中隐忍着一份不甘心,还有不服气。仿佛是在跟端木雪无声着控诉一件事。
他不欠你的!
“故事讲完了吗?”
端木雪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挺无趣的,还不如城中那些女娘们喜欢的话本。”
李宸怒了,“端木雪,你有心吗?”
“我若没心,安宁出事的那天,我一定会将他一起杀了。”
端木雪边往外走边冷声回了句。
李宸不死心疾步追上去解释,“那件事是我跟李棠做的交易,他并不知情。”
端木雪一个回身直接甩了他一耳光,她释放着自己心中的怒意,厉声质问道:“我从进京后,我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就是杀了李棠,重查当年端木家的事。你们不清楚吗?”
“我可有将刀口冲向过你们半分?你们呢?”她的声音大的都惊吓到了林中的飞鸟。
“蓝西死了,安宁疯了。然后你还跑来跟我谈良心,谈十年的恩情。”
她苦涩一笑,最后嘲弄的说道:“良心跟恩情我都给过你们的,是你们糟蹋了,太子殿下!”
这话说完,李宸知道今日谈崩了,他再也没有理由拦住端木雪。
端木雪浑身透着冷冽的杀气,在李宸沉默的的目光中上了回城的马车。
半路,马车停了下来。
金二在外面声音低沉说道:“少主,镇安侯拦住了去路。”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顾屿飞身一跃从马背上落到车马边,然后又一气呵成地将自己一把甩了出去。
顾屿身上带着一股寒气坐进马车中。
端木雪闭着眼睛都知道是谁进来了,“滚出去!”
顾屿看她这副神情就知道李宸肯定是谈崩了,他不为所动轻声说道:“我真的没想到安宁会出事,我以为她是我镇安侯出去的人在上京横着走都行,不会有人动她的。”
“一开始,我也是这样以为。”
端木雪又自责又自嘲的笑着:“我以为你怎么都会护她周全,因为她太像当年的我。没想到只是我以为而已!”
“顾屿,别来纠缠我了。我不想亲手为你们谋下一场死局!”她的话是赤裸裸的威胁加警告,“李宸那太子之位坐的稳固与否你们比我都清楚。”
顾屿看着那双疏离又冷漠的双眸,心痛如绞。
他沉默了好一会声音暗哑的说道:“阿雪,和解吧!”
“哪怕是暂时的。没有阿兄那个太子的帮衬,你是翻不动端木家的案子。”
端木雪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她苦涩一笑,“条件呢?”
这一声简直就像一把尖刀稳准狠的刺入顾屿的心口处,让他痛的差点窒息过去。
他艰难的开口道:“全当是我们跟张安宁赔罪了。”
“你们不配!”端木雪冷声低吼。
她声音冷冽起来,“不要去试图偿还你们那一身的罪孽,要么一开始就做个好人,要么就将坏人做到底。别回头来恶心人!”
顾屿嘲弄一笑,“是不是在你的世界里,非黑即白!”
“坏的东西要直接扔掉,做错事情不能弥补,坏人不能向善,好人一辈子都不能行差踏错?”他的语气严厉的像个长辈。
端木雪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回到当年,小时候在镇安侯府做错事被顾屿教训的场景中。
她闭上眼睛,将蔓延的思绪收拢起来。
顾屿见她迟迟不说话,耐着性子继续劝道:“阿雪,没有人生来是不会犯错的,我如此,阿兄如此,你也如此!”
“你难道就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对张安宁的事情一点愧疚都没有吗?”他还是下了这剂猛药。
回顾端木雪做的一切事情,他不屑江闻的圆滑世故,欣赏端木雪的刚直,但是他最后还是觉得她太刚了。
过刚易折!
当年的他自己也是这副样子,阿娘惨死他硬刚顾家族老最后嫡子变庶子。这种亏他自己吃够了就可以,他不希望端木雪继续走他的老路然后在后悔中内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