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李孝父子二人,将故安所有的兵卒全都调回县府。
战战兢兢地过了一天一夜。
时刻准备着应对即将到来的“黄巾贼”。
却没想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隔了一天。
第三天的晌午,房门外才终于有人来报:“大人,新县又来人了。”
李孝的手,立刻握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李忠闭上双眼,沉声说道:“哼,那刘臻,带了多少兵马?”
门子连连摆手:“没有兵马,刘大人也没来,只派了十几个新县百姓,拉了四五车粮食过来。”
“哦?”
李忠疑惑地睁开双眼:“粮食?”
“是。”
门子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双手呈上:“此处还有刘大人的亲笔书信一封。”
李忠有些诧异地接过打开,快速将信中内容阅读了一遍。
李孝在旁紧皱眉头,问道:“父亲,信上写的什么?是否威胁父亲辞官?”
李忠缓缓摇头:“没有。”
李孝顿时松开了握刀的手,追问:“那这信上,写了什么?”
李忠将信递给了儿子:“你自己看吧。”
李孝接过了信件。
【今朝廷昏聩,官场腐坏,自上而下,多是贪赃枉法之辈。】
【昨日与李大人相见,得知李大人为官清廉,心系百姓,余心甚慰。】
【刘臻买官,并非要鱼肉百姓,相反是要顶替那些贪官污吏,救百姓于贫苦饥困之中,李大人即为同道中人,自无需辞官。】
【今日遣新县百姓赠粮千石,以助故安流民度过济困,聊表寸心,另有良种相赠,可助故安百姓来年能够多收些粮食。】
【百姓富足,天下安定乃刘大人之愿,亦为刘臻之愿。若得空闲,望李大人父子能来新县做客,必有好茶相待。】
看完书信,李孝有些茫然:“这……不会有诈吧?”
李忠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仔细想来,若刘臻存了害人的心思,昨日你拔刀相向,早该死在他手上了。”
李孝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刘臻两根手指都能把他刀给弄断,想要杀他,实在太容易了。
李孝:“如此说来,是咱们错怪他了……”
李忠:“走吧,出去看看。”
父子二人出门,来到故安城门处,叫人落下城门,将新县来的车马放了进来。
前来故安的村民中,为首的一人站出来见礼:“小人孟村,见过两位大人。”
“免礼吧。”
李忠摆摆手,问道:“你,是刘臻手下亲信?”
孟村一笑:“小人只是恩公……也就是刘大人身边,普普通通一个县民罢了。”
“受恩公嘱托,带了些人,运送粮草过来,请李大人收下。”
他主动让开。
李忠缓缓点头,走到车马跟前,摸了摸马车上的袋子,从手感上来看,确是粮食无疑。
他侧身往马车屁股后面看,一连十几辆马车,全都装的满满当当!
顿时激动不已。
这些可都是救命的粮食!
“好,好……”
李忠连说两个好字,转身对孟村说道:“孟村,烦请替老夫多谢刘大人义举!”
“另外……昨日误会了刘大人,言语上多有得罪。”
“请你回去之后,告诉刘大人,来日我李家父子,必要亲自登门,负荆请罪!”
孟村淡淡一笑:“是,孟村记下了。”
李忠连忙叫人将这一车车的粮食,全都拉走。
其中一车更是让李孝直接拉到粥棚处开火熬粥。
待到最后一车,孟村将他拦下:“李大人,这最后一车是恩公赠送的粮种,此粮种乃是在恩公的指导下,小人精心培育出来,若种植得当,亩产能达到五六百斤,一定要好生贮存,莫要当成赈灾的粮食给煮了。”
李忠听后,瞳孔骤然紧锁:“你说亩产多少?五六百斤?这……怎么可能?”
孟村淡淡一笑:“呵呵,可不可能,李大人教人来年种下,待到秋收之时便会知晓。”
“这里还有小人总结的一些耕种技巧,一并赠给李大人,还望李大人能悉心教导故安百姓。”
孟村拿出一本小册子,交给了李忠。
李忠随意翻看了一下,感激不已:“多谢。”
“李大人不必客气,恩公说过了,李大人是爱民的好官,值得相交。”
孟村客气地回了一句,后退一步:“此间诸事已毕,小人在新县还有许多事要忙,李大人,告辞。”
李忠下意识地想要挽留一下,可想想县府穷得叮当响,就是留下人家也是喝凉水,便只好尴尬地任人离去了。
“想不到这刘臻,竟真是个好人……”
李忠看着孟村等十几个新县县民离开的背影,口中喃喃:“昨日对他恶言相向,他还能不计前嫌,送来救命的粮食……惭愧,惭愧啊……过几日,真要去新县一趟,求得原谅才是……”
而此时的刘臻,却在范阳县府。
跟范阳县令敲定了买他职缺的价钱。
当夜,刘臻故技重施,伪装成程远志,带着一众“黄巾贼”,把白天送去的钱又抢了回来。
至此,涿郡诸县的职缺,已经全都空了出来。
翌日。
刘臻打发张牛角等人回到新县,暂时停止“杀贪官”的行动。
让他们各自找些需要人手的地方,参与到劳动之中。
刘臻自己,却来到了涿县,又一次拜访温恕。
“温太守。”
刘臻痛心疾首地对温恕说道:“我听闻最近黄巾贼肆虐涿郡,接连出现在几个县城。”
“县府或被血洗,或被抢劫,令人愤慨啊!”
温恕看着刘臻,神情十分复杂。
这些县城,除了良乡县是真被血洗了之外,其他县城伤亡都不算多。
活下来的县尉也好、县卒也罢,逃出生天后自然是第一时间跑到涿县,来求他这个太守做主。
这些人死前或者被抢前,全都见过刘臻,实在有点明显。
温恕是万万没想到,那天他一句玩笑话,刘臻竟然真这么干了!
刘臻今天的来意,他心里也再清楚不过了。
“咳咳……是啊,着实令人愤慨。”
温恕叹了口气,顺着刘臻说道:“如今各县没了县令,难免生出祸乱,不如先由你来代为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