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便传出军机处的刘大人卧房失火,他和夫人葬身火海的消息。
这场火来的蹊跷,说是由碰倒的蜡烛引起,可事发时间乃是夜半三更,按说刘大人和夫人应当早就入睡,不大可能会点燃灯烛。
退一万步讲,若是刘大人和夫人当时真的醒着,看见火灾一定会努力逃出门外,并大声呼叫下人前来救火,又岂会悄无声息地被大火夺走性命?
消息一出,朝廷上下都很惊讶,早朝的时候,皇帝命大理寺卿段逸辰彻查此案,看是否另有隐情。
满朝文武的视线随着皇帝的旨意一同落在段逸辰身上,只见这位年轻的大理寺卿面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只简简单单地回了几个字:“微臣遵旨。”
不过,段世子平日里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因此,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反常之处。只有太子程允明,唇边带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散朝之后,段逸辰与其他大臣一起,陆陆续续走出殿外。可他并未立即出宫,而是借口要更衣,绕到了大殿的西北角。
他才刚到,便从暗处走出一人,头戴金冠,身上的衣袍上,绣着四爪金龙,正是太子程允明。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段逸辰弯腰行礼。
“快快免礼。”太子对段逸辰的态度比昨天殷切许多。
“殿下,微臣已经完成您交代的任务,还请您告诉微臣苏月娇的下落。”段逸辰直接进入主题。
“段世子聪明过人,竟能将事情办得如此顺利,孤真是没看错人!”太子先是毫不吝啬地表达了对段逸辰的称赞,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告诉段逸辰三个字:“君安巷。”
段逸辰拱手做了一揖,接着便沉默地转身离去。
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身影,太子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未必百分之百对自己臣服。
可那又怎样呢?他已经出手替自己收了两条人命,就和自己上了同一条船,再想下去,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太子便不去计较段逸辰略显冷漠的态度,一身愉悦地回东宫去了。
此时此刻,李玉林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从一大早开始,他就在等着太子从宫中传出的消息。
他这个罪臣之子,被流放到蛮荒之地,本来早就应该启程,幸亏太子暗中相助,那些官吏才能放他一马,让他继续留在都城。
不仅如此,在他伤痕累累自暴自弃的时候,是太子殿下顾念与他父亲的情分,为他找来伤药,治好手上的伤。
太子殿下还说等他养好伤,会帮他给父亲报仇。
这几个月,他便按照太子所说,一直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前些日子太子终于传来消息,告诉他苏月娇的行踪,让他出门去绑人。
有宫中侍卫的协助,李玉林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苏月娇。
李玉林能有今天,全是拜苏月娇这个女人所赐,再看见她,恨不得将自己所受过的一切痛苦都加注在她身上。
可太子不许,让他好好留着苏月娇,等那段逸辰为了她自投罗网,到时候再一起折磨他们。
李玉林信了太子的话,便一直等着段逸辰的下一步动作。反正有苏月娇这个人质,又有宫中的侍卫相护,就算段逸辰有三头六臂,也让他有来无回。
正想着,管家忽然慌慌张张跑进来:“公子,不好了!”
李玉林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会是苏月娇那个女人又逃跑了吧?
这女人诡计多端,上次绑她就让她钻了空子,可这次他多加了好几层守备,她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管家气都来不及喘:“是太子殿下派来的宫中侍卫,方才宫里传来消息,有紧急任务,要将他们全部调回。”
“什么?”李玉林顿时如遭五雷轰顶,太子要将人全都撤走?为什么?
他只是个戴罪之人,借住在管家的宅子里,伺候的下人算上管家只有三个,哪里能够与段逸辰这个侯府世子抗衡呢?
李玉林的一切行动,都是在太子的指使下进行的,他不相信在这最后关头,太子会将人撤走,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莫非那段逸辰想做缩头乌龟,便直接舍弃了苏月娇?侍卫也就不用再留在他这里,便撤回宫中了?
那苏月娇怎么办?就直接交给自己处置了?
李玉林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问个清楚,便道:“带我去见那人。”
“那人拿了令牌和侍卫统领说了几句话便走了。眼下侍卫统领已经集结所有侍卫,准备撤离了。”
李玉林闻言又是一惊,当即跑出门外,找那侍卫统领问话。
他的动作不慢,可到了院子的时候,人早就走光了。
望着空空荡荡的院落,李玉林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抬脚便朝着关苏月娇的那间屋子奔过去。
李玉林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床上的苏月娇只是向门口看了一眼,便又转过头去,可李玉林却一点也没生气,反而像吃了定心丸一般,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苏月娇这个筹码还在他手上。
别说段逸辰不敢来,要是他真的来了,自己就以这女人的性命威胁他,让他束手就擒。
想到这里,李玉林一步步走过去,恶意满满道:“段逸辰到现在还没来救你,肯定是不要你了。”
苏月娇已经将近一天没吃过东西,肚子饿,身体也有些乏力,只想保存体力,根本不愿意回答李玉林这些无聊的话。
她闭上眼睛,一声不吭,就像睡着了一样,可李玉林知道,她根本没有睡着,那纤长浓密的睫毛不时轻轻颤动,就像美丽又脆弱的蝴蝶。
她的肌肤泛着白瓷般的光泽,唇色娇艳红润,李玉林只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痴迷地伸手去摸苏月娇的脸,她的皮肤细腻光滑,触感温凉,让他爱不释手。
就在这时,苏月娇将头猛地往旁边一偏,带着怒意道:“拿开你的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