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摇了摇头:“看不出来,手法太粗糙了,像是小作坊做的。
而且,还不是我们这种专业的小作坊。”
“谢谢你了。”涂警官礼貌地点点头。
接着,他握住罗杰的手,认真地说:“我要以个人名义,再次感谢罗老板。
这次你帮了我大忙。”
“哪里,都是作为一个守法公民该做的。”罗杰笑着回应。
“那我们就先回市局了。”
“再见。”
“嗯,罗老板,咱们有缘再见。”
……
“阿嚏!”王小米站在阳台上,突然打了个喷嚏。
屋内随即传来王母的声音:“看吧,我就说你弄这么多化学品煮来煮去,怎么可能不对呼吸道有影响?
怎么样,开始打喷嚏了吧?接下来该是咳嗽,发烧,头痛了。”
“妈,求你了,给我点好话成么?”王小米随口回应,眼睛却始终盯着锅里那面铜镜。
自从从罗杰那边回来后,她几乎每天放学后都在阳台上忙着煮铜镜。
为了不被打扰,她甚至反锁了阳台门。
最开始王母是不同意的,但听说这是师兄传授的秘方,还是师门的必修课,作为一名大学老师,她也只好选择忍让。
不过,唠叨还得继续。
“你现在的行为,怎么看都不像个文博专业的学生。
还有你那个师兄,叫罗杰对吧?我在历史系、文物研究与保护专业的群里,根本没找到这个人。
你师父小周还问我,你最近怎么不去博物馆实习了。”
“妈,周角寿已经不是我师父了。”王小米一边取出铜镜,一边拿起旁边的蜡。
这时候要趁热上蜡,效果最好。
“又把师父逐出师门了?小米,你这么任性不行啊。”
王母一边数落着王小米,一边迈步走向阳台。
她拿出刚找到的阳台门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作为学生,应该专心研究理论知识。
就算你……”
王母的话没说完,走到王小米身后时,她突然停住了。
“怎么样?妈你继续说呀?”王小米故意挑衅地说道。
“这黑漆青铜镜是你做的?”王母惊讶地看着青铜镜,忍不住捂住了嘴。
“是啊,这次的效果不错,我感觉自己已经迈入了土坑罗的门槛。”
“什么门槛?”
王母一边问,一边伸手想要拿起铜镜。
却被王小米阻止了,“你刚才不是质疑我师兄的身份吗?我才不告诉你。
这东西还没完全弄好,不能随便动。”
“切,神秘兮兮的。”王母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转身折了回来。
事关宝贝女儿,她心里感觉像是有蚂蚁在爬,“小米,告诉妈,你师父到底是谁?
他是做什么的,怎么会这种青铜器的做旧工艺?
这可是非遗啊。”
“我师父啊?他可厉害了。”王小米带着一丝自豪,准备开始介绍。
然而她刚张嘴,突然卡住了。
因为罗杰曾告诫过她,在独立完成一件仿古青铜器之前,她不配在外面以师门之名炫耀。
“哦?”王母的眼神紧紧盯着女儿,充满了疑问。
“然后呢?到底有多厉害?”
“可厉害了。”王小米开始调侃起来,“他一出场,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
不过他有点倒霉,被人陷害中了机关,被困住了。”
她巧妙地借用了罗杰的说法,再加上一些她自己的脑补,成功让母亲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还是说说你师兄吧?”王母按着额头,显得有些疲惫,“他是哪个院的?”
“我师兄不在咱们学校读书,倒是他家有个挺大的院子。”
王小米一边想说真话,一边又得帮罗杰保留点面子。
总不能说,师兄高中时就只研究青铜器,除了化学外其他科目都不及格,结果没能考上大学吧?
那样岂不是太丢土坑罗的脸了?
王母顿时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作为大学历史系的教师,她教的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专业。
她对很多家传技艺的非遗传承人都很了解,发现他们的学业成绩普遍不太好。
“你师兄多大了?性格怎么样?住哪里?家庭情况如何?他研究青铜器做旧有多久了?”
王母像机关枪一样开始抛出一连串问题。
这一幕让王小米不禁想起了之前师父问过的一些问题。
“妈,我们家要多少彩礼啊?”
“彩礼?”王母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问女儿,家里的门突然打开了。
王父和姥爷回来了。
门口传来老头子的声音,“小米呢,怎么不出来接我?”
“姥爷!”王小米大声回应,同时手上的工作没停。
她早已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打蜡必须一气呵成。
“哦,你们在这儿啊?”
王小米的姥爷笑呵呵地走到阳台,看见王小米手里的东西,瞬间愣住了。
“我的这个铜镜,你们是从哪儿找出来的?”
王小米和王母都愣住了。
王母皱眉,“爸,你不是答应我,不再买假古董了吗?”
“对啊对啊。”王小米赶紧附和道,“要买也得找我师兄,肥水不流外人田。”
“啊?什么铜镜?我没说铜镜啊?”
王小米的姥爷试图蒙混过关,但这招他用了太多次,早就失效了。
在王小米母亲的强势追问下,最终还是老实交代了自己买铜镜的事。
王小米的姥爷姓陆,是文学院的退休教授,原本从事与古董毫无关系的工作。
但退休后,他没能抵挡住诱惑,在老朋友的怂恿下掉进了假古董坑里。
因为退休金较高,他成了小圈子里被假古董坑的最多的老头。
王母非常生气,她联合自己的母亲,把老陆的银行卡给没收了。
本以为这样能让他老实一下,结果没想到老头子更有才。
他居然用每天去外面打太极的时间,偷偷跑去补习班给学生上课挣外快,然后继续为古董骗子送钱。
交代完自己的罪行,陆姥爷忍不住悄悄瞄向阳台,眼神有些不舍。
“小米,那到底是不是我的铜镜啊?”
“不是的,您的镜子还藏在衣柜里,除了姥姥,谁会去翻?”
“那……那这黑漆古的镜子是?”
“是我做旧的。”王小米挺胸自豪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