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林季,一会儿你就和他们一起把东西带出去。”
李云芍吩咐过后,脚步却沿着那人刚走的方向进去。
通天火光的地下,各式各样精美的珠宝瓷器被随意堆放在一旁,成箱成箱的金银堆积成小山。
出了李云芍,其他人都忍不住惊得张大嘴巴。
“这,这也太奢侈了吧!”
钱进宝控制不住摸摸架子上的华丽珠宝,“乖乖嘞,今天我也算是见过世面了。”
“这里是?”
宋轻言眉头皱起巡视着被塞得满满的这间透亮甚至可以说是燥热的空间。
“你们怎么下来了?”那人回来拧眉质问。
“这些东西要干净一些。”
李云芍没有回答那人的问题,只是指着地上生灰的珠宝道。
“那些都是残次品,不好,我再重新给你做。”
“没关系,反正也是糊弄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
李云芍身后几人突然觉得有些脸疼。
“那行吧,我可以给你算便宜一些。”那人眼珠子不甚灵活的转转。
“嗯,”李云芍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可以先在你这儿寄放?明日再来带走。”
“行。都行。”
那人皱皱骷髅似的脸颊,眼睛却亮晶晶:“你来这里能待几天?”
“明日就走。”
“哦。”那人忽而垂下蓬草一样的脑袋,整个人活似一只可怜的狗崽子。
“你别下手太重。”李云芍抿抿唇,视线落在垂头丧气的人身上。
“没有,没有,”那人连连摆手否认,语气中带着些惊慌,生怕晚一步就让李云芍误会,“我,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我没有真用鞭子抽他们。”
两个人之间突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气氛来,宋轻言很讨厌这种感觉,一种将他和李云芍隔离开来的感觉。
眼前这如同骷髅一样的人一定是之前李云芍认识的,而对于李云芍之前的事情,宋轻言知之甚少。
“娘子,我们可以走了。”
宋轻言扯扯李云芍衣袖提醒。
“娘子?”那人呆愣一瞬,缓慢抬头注视着李云芍问道:“你成亲了?”
宋轻言上前一步,“对,年前成的亲,当时没听云芍提起你,所以也没通知你。”
明晃晃的敌意,李云芍反应过来不觉好笑。
“哦,我离得远。”那人并不在意,“那这些东西都送给你吧,就当是我给你添的嫁妆。”
宋轻言闻言,气憋在心里出不来,“不需要你添嫁妆。”
“我和她说话,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找的这个夫君不怎么大气。”那人眉心轻蹙,眯起眼睛扫一眼,“你不会是上他脸了吧?”
无形的小飞刀噗嗤噗嗤扎进宋轻言心里,身后其他人捂嘴偷笑。
“没有,”李云芍面色平静,“他很好。钱还是要给我,不然你们就吃不上饭了。他们还要挨打。”
“我没有打他们!我那是吓唬他们!”那人猛得扬声,尖厉的声音吓得人一激灵。
“知道了。”李云芍转身拉着宋轻言出去。
身后多了一道轻巧的脚步声。
“等等,你来凉城做什么?”
“路过。”
李云芍走后,暖风吹过,“哦”消失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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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她什么关系?”
宋轻言一路忍着没问,越想越气,耷眉丧眼得显得整个人可怜极了。
“之前认识。”
“我知道!我想知道,”宋轻言一屁股坐在李云芍身边,伸手夺过李云芍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李云芍嘴角动动,突然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我知道你以前是见过的大世面是我不能想的,可是锦城的玉娘,现在又来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男人!你什么都不愿意跟我多说!”
宋轻言越说越气,鼓起腮帮子眼巴巴望着李云芍。
“别污蔑我,玉娘的事情没跟你说?”李云芍抬手戳开逐渐靠近的脑袋瓜子。
“你就敷衍我!”宋轻言哼一声,扭脸闹起别扭。
“她不是男人。”李云芍轻叹一声,宋轻言没回头但耳朵已经悄悄竖起等着下文。
“又是女人,你怎么这么招女人喜欢!”酸溜溜的言语,宋轻言只能瓮声瓮气低喃。
“你还听不听?”
“听!”
宋轻言才不逞一时之气,既然都给台阶,自己自然是要飞跑下来。
“我是被李铁牛他们卖走的你还记不记得?”
宋轻言点头。
李云芍垂下眼皮,记忆太过久远,现在想来却幕幕清晰浮现在眼前。
“我曾经被几经翻转卖到这里,那是她还没有这么瘦,带着金项圈锦衣玉食。”
“你记得可真清楚。”宋轻言喃喃道,本来听到李云芍被卖到这里心里一阵抽痛,只不过这记性未免也太好了吧。
“你还听不听?”李云芍叹气。
宋轻言立刻坐的端正,目光炯炯盯着面前的人。
“我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她是自我爹娘去世后第一个让我吃了顿饱饭的人。只是稍稍不顺她意便是几个鞭子下去。
后来我趁着她们家出了事儿便逃跑了。”
李云芍顿了顿,抬眼眸中映着一双心疼的瞳仁轻笑。
“这就心疼我了?”
“嗯,我只恨怎么不早点儿认识你!不然,”
“不然什么,你若是早点认识我,就是两个小可怜一起受苦,更惨!”
“哼!那我也心疼你!”宋轻言怒哼一声,反应过来,“不对啊,她都这么对你,你们俩今天还这么亲热?”
“什么亲热?”李云芍斜眼看看藏着醋意小心思的某人接着道:“后来我一路行乞到了江城,遇见小姐,才过上好日子。
有一次我们途经这里,机缘巧合下又回到了那座宅子。这座宅子易了主,她也成了半死不活的现在这副模样。曾经高高在上的小姐变成了阶下囚,每日干活动辄便是一顿毒打。
我便顺手救了她。”
“就这?”宋轻言不满,“云芍,你又敷衍我!”
“你还想知道什么?”
“她是卖假货的,她怎么会做假货?”
宋轻言机敏揪住最重要的地方补充道:“我才不信她能改邪归正!”
一个娇纵的大小姐受了大的罪也没能改掉挥鞭子抽人的习惯,可见云芍还是把她美化了。
“她家以前就是卖假货的,她爹被暗算陷害后,她亲叔叔趁机霸占了她家的产业。如若她叔叔不是企图她家的方子,她早就被一起灭口了。”
“哦,那还怪可怜的。”宋轻言在李云芍三言两语的话中也能想象出那人在落魄后过得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