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站在大殿之上,身旁是木湛,后面是北越的官员。
他们都是骑马来的。
不像那位晏世子,虚弱至极,还跟着二皇子坐马车。
北越使团不是囚犯,自然可以出来闲逛一番。
昨日他们就听到了些晏世子与宁安公主的风流韵事。
有人瞧见晏世子将宁安公主从马车里抱出来,那叫一个情意绵绵。
赤金原以为大齐女子含蓄,却没想到宁安公主对喜欢的人,真是穷追猛打。
听说大齐公主也是可以养面首的。
若能做个入幕之宾,尝一尝公主的滋味也好。
北越使团行了北越的礼节,明德帝让其平身。
赤金让木湛读出礼单,不算多丰厚,但也不小气。
“还有十位美人,送给大齐陛下。”
闻太师不在,皇子还没到听政的年纪,在任的中书令年方四十五,他站出来。
“我朝亦有国礼相赠,等赤金皇子离京时会送上。”
至于美人,明德帝表示不用。
他见腻了。
留下也是北越的耳目,他才不会留。
而此时,晏子期想着。
回程之路,陛下应该会派佟家护送。
北越给佟大将军送回来,你再把北越送回去,多合情合理。
帝王权衡之术,是不会独壮一家的。
即便是当初的襄国公,亦有忠勇侯府所牵制。
佟家在边关虽然培养出了云甲军,但铁骑军也不是吃素的。
等葛副将没了,他身边还有凌既白。
因而,晏子期和李宁安去寻龙应花,没有后顾之忧。
赤金知道大齐想要什么,他把人抓到,也算是意外之喜。
父皇虽然交给他处理,但也要拿大齐点东西。
怎么谈,谈多少,他心中有计较。
“我这送给陛下一个人,陛下也要送给我一个吧。”
赤金的意思很明显,他想要公主和亲,结两姓之好。
这个人选,赤金也表达的很明确。
就是宁安公主。
而明德帝不会退让,“北越使团远道而来,怎么也要让朕先尽一下地主之谊,去玩上几日再说吧。”
大齐也可以直接去鸿胪会馆把人救出来,可这样就失去了大国的风度。
一个小人可以无耻。
但朝堂不可以,明德帝不行。
将来天下人,是要嗤笑的。
兵法所云,都是用在打仗上,可有诡计。
但这等两国交谈玩太阴,有损国面。
虽说这片大地上,大齐和北越最强大,但也并非没有小国。
言而无信,失信于人,都是很严重的。
强盗土匪的行径,不可取。
赤金徐徐图之,答应下来,点名让晏世子陪逛。
原本晏子期和人家处的跟哥俩儿似的,但赤金喜欢了宁安公主。
而李宁安和晏子期牵扯不断。
赤金对晏子期,就有点敌意。
但到底,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
还是和晏世子交流的多一些。
赤金就选了晏子期。
晏子期拱手领命,“臣遵旨。”
花着官家钱出去玩,可真是好啊。
晏子期陪着北越使团离开,出得宫门,赤金身边又只剩了木湛。
晏子期问:“不知赤金皇子想去哪里玩?”
赤金回:“不如就去襄国公府吧。”
晏子期眼中划过疑惑,这人一路行来,虽然不是非常好色,但也会软香在怀,享受非常。
不去什么青楼瓦舍,竟然想去他家。
要知道他的父亲可是将北越打的屁滚尿流。
赤金露出友好的微笑,黑紫的锦袍穿在身上,结实的肌肉鼓鼓囊囊,人看上去露出三分憨气。
“宁安公主一定在晏兄弟那吧,想来你也听过我的出身。”
赤金的娘,是皇后殿中的奉灯宫女。
本就是北越皇帝的一夜春风,即便生下来,也没人承认他皇子的身份。
那宫女为了儿子,挨到他五岁那年才死。
赤金惯会看人眼色,宫女太监欺负,也不吭声,只想着日后报仇。
终于,在他十岁那年,赤金拜了一个师父。
那人说他有野心,像是一头饿狼。
地狱里生长出来的花,总是比温室里的耐活一些。
赤金十五岁的时候,师父带他出宫,跟在了太子兄长身边。
但他那个时候,只是个无名小卒。
即便太子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他也只能匍匐跪地,喊一声:“参见太子殿下。”
五年前,是他将太子的尸首背回去。
师父为了保护太子而死,太子却没能活下来。
襄国公恐怖至极。
好在两条命,也换了襄国公死。
因为赤金把太子带回去,北越皇帝才发现自己还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
从前种种,都不必提及。
北越皇帝让赤金练兵,一定要为太子报仇。
木湛是赤金师父的儿子,除了子承父业,他跟着赤金,才坐上大将军的位置。
边关将士掌握在赤金手里,可文杆子才能治国。
一味地杀戮,只会让他无人可用。
赤金是想娶一位大齐公主回去,他生母虽然是卑贱的,但他的妻子尊贵。
以后的孩子,也算是高贵的血脉。
但北越皇帝孩子很多,他甚至还能生。
与大齐,也不能逼的太紧。
人家并非只有一个佟大将军。
晏子期还能怎么办,赤金皇子想去,他就带过去呗。
府上又不是养不起。
等消息传到李宁安着,她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外头有襄国公府的丫鬟站在门口说:
“宁安公主,赤金皇子听说您在这里,想过来拜访。”
李宁安不见的话都到嘴边了,又改了主意。
“让他去花厅。”
这院子前头,还有一个花厅,正适合见人。
李宁安由红袖扶着,挪动到花厅,赤金已经坐在那等着。
“怎么受伤了?”
赤金关心的目光看过来,还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想搭把手。
晏子期立刻挡在他身前,可不能让这小子接近。
赤金重新坐回去,就听到宁安公主甜腻腻的说:
“这不是见到晏郎心里欢喜,就忍不住想这样那样,没料到崴了脚,撞了腿。”
反正冬日里穿得多,旁人也不敢轻易去掀开她的衣裙看。
李宁安说是这样伤的,那就是。
晏子期昨日听的就是这个主意,他想拒绝都没用。
李宁安甚至说:“你怕太假,咱们也可以生米煮成熟饭,真实一点嘛。”
红袖在旁边咳嗽了几声。
公主怎么比追傅明朗时,还要大胆啊。
晏子期只能任由她胡编乱造了。
赤金该是听出了宁安公主话里的意思,但他一点都不介意。
“我北越也有良药,不如让木湛去拿。”
赤金给了木湛一个眼神,木湛没动,这里可是襄国公府,刚才那个管家都要吃人了。
管家痛恨北越人,若非他们,老爷夫人和世子,多幸福啊。
还招待呢。
若非是大局为重,他下药毒死他们。
赤金啧了一声,“咱们千里迢迢来做客,总要对大齐有些信任。”
他来的路上,详细和晏兄弟说了自己的出身,这人还同情的看了他两眼呢。
他和北越皇帝,也有仇。
杀母之仇。
只是父皇到底给了他一条命。
便不拿来了。
木湛只好回鸿胪会馆。
正好看到手下在和大齐四皇子还有那个愚蠢的佟小将军对峙。
佟历年仗着在大齐的地盘,对木湛指挥道:
“你快去将我父亲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