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你到底对渣爹做了神马?”
周末一大早,筒子楼众邻居大多还在安静睡着,前屋就传来霹雳哐当的怒骂声,安宁很是自觉躲在小房间内,美滋滋地啃着空间内囤着的大肉包子。
一边通过系统熟练地围观隔壁闹剧。
是的,闹剧,从安宁熟悉的吃瓜表情,这种事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最近这几日,向来人模狗样,注重体面的陆怀民活像是点了炸药桶一般,在厂里还好一些,在家里那简直连路过的狗高低都要踢上一脚。
这不,刚美美打扮好,一脸得意准备去约会的陆晴就被不知怎么被刺激到的陆怀民直接给了一巴掌。
“啪!”那响亮的巴掌声,隔着一扇门,安宁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十几岁的大姑娘,整日不着四六,还不滚回去,别在外头给老子丢人!”
“怀民!你这是做什么?”
这一巴掌,别说一直以来被亲妈宠着,向来心高气傲的陆晴懵了。就连蒋玉华也被震地不轻。顾不得这几日的焦躁,当即上前一步将闺女拉在了身后。
“怀民,我知道你这几日心气儿不顺,可晴晴这么做也是为咱们家好啊。”
深吸一口气,蒋玉华强笑着道:
“怀民啊,你还记得隔壁楼里的江副厂长吗?只要咱们晴晴顺利嫁过去,下回不论评先进还是旁的,哪里会被那姓王的抢去。”
纺织厂是昆省少有的千人大厂,光是车间就有数十来个。别看这个生产主任听起来风光,可事实上,能管的也只有两个车间而已。蒋玉华口中的姓王的,就是隔壁车间主任。
跟渣爹算是死对头了,可因着跟厂长有些歪七杂八的关系,无论评优还是旁的,向来死死压着陆怀民一头。
对此安宁只想说,干的漂亮。
果然,听到这里,陆怀民勉强压住了心下的火气,不过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眉峰再次皱起:
“江副厂长,可他家不是只剩下老二一个了吗?”
他没记错的话,江老二不是早早定给陆安宁了吗?
迎着陆怀民怀疑的目光,蒋玉华却是半点不慌:
“当家的,你也说了,是老早之前了,这年头,说是娃娃亲谁还认呐!要不然你看看,那边这些年怎么半点表示都没?”
就差明摆着说瞧不上了。
想到这里,陆怀民也不免有些窝火。
当初他跟老江分明同一办公室,甚至论能耐交际,他陆怀民敢说,如今的江副厂长拍马比不上他。
谁知道就是这么个人,凭着市里步步高升的弟弟,硬生生走到这一步,把他们这些人比到泥里。
但恼恨归恼恨,该得地好处还是要拿到手里地。
甚至这时候,陆怀民心下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这家子能走到这一步,当初就不该放任蒋玉华这个蠢货养废了老大。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一瞬间罢了,没用的废物,不值当惋惜。
以老大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死德行,就算嫁进去,怕也是给江家人拿捏的份儿。
作为多年的枕边人,只看对方的表情,蒋玉华就将这人的心思猜了大半,当即笑地愈发妩媚:
“当家的,这你就放心吧,咱们晴晴这么漂亮,又有你这个做主任的亲爸,还愁拿不下他江老二。”
“再说,晴晴跟阿旭可是亲姐弟,这姐姐出息了,哪会不提携弟弟。”
一旁的陆晴忙不迭保证:“爸,您养了我这么多年,从小到大比我亲爸还好,女儿以后一定忘不了爸。还有小弟,江昊他亲叔可是政府部门的,以后不论去哪,小弟也能多条路子不是。”
“爸,你想,这换做大姐,怕是不记恨小弟就算了,哪里愿意给家里谋好处呢。”
不得不说,这母女俩也算一脉相承的“会说话”。专往别人的痒处挠。
果不其然,听罢陆怀民连犹豫都没,显然已经默认了两人的行径。
至于失去婚事,又没有工作的长女会如何,显然已经不在陆怀民考虑范围内。
一人一统就这么看着屋外几人就这么轻飘飘地决定了这桩婚事的归属。浑然忘记了,这桩娃娃亲的背后,可以说是原身母亲的一条命换来的。
安宁还没说什么,知晓缘由的系统就先炸了:
“这些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当初昆市发大水,是身为护士的原身母亲,拼命从大水里救回了当时已经怀孕八月有余的江母。而自己却在临上岸时,不小心力竭栽倒。被汹涌的大水直接冲走了性命。只留下三岁不到的小安宁。
可以说,原主一生的悲剧就是从这里开始地。
事后为了报答,两家的婚事这才定了下来。
可结果呢?
“很意外吗?中国有句古话,人走茶凉,事实证明,哪里都是有用的。”
安宁语气凉凉,原身一家不是什么好东西,江家难道就是了吗?
所以这两家子,最好锁死,别去祸害旁人。
只当没听到这些人的“筹谋”,安宁每日照常上学,等彻底熟悉原身笔迹后,安宁才把右手掌心作为伪装的纱布揭了下来。
眼看毕业在即,为了不下乡,陆晴动作愈发明显了起来。每日早早出去,直到天黑才姗姗归来。许是得到了家里人的许可,也许是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对着安宁这个继姐,肉眼可见地陆晴眼中心虚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某种夹杂着某种轻鄙的炫耀。
好在这段时日,陆怀民脾气愈发不好,纵使再得意,陆晴母女也不敢过多张扬。
不像原身上辈子,一边要结束心爱的学业,前途渺茫,一边还要听着这些人的诛心之语。看着最后一丝逃离这个家,重新迎接新生的希望彻底破灭。
最后被所有人当作破烂一样丢在乡下。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对于某人阴阳怪气的炫耀,安宁只当看不见。
半月后,这一日安宁刚踏入家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中药味。
不动声色地将这座房间紧闭的窗户全部打开,安宁这才假装没有带钥匙,学着原身的样子低着头敲响了隔壁桂花婶的门儿。
筒子楼本就狭小,容易串味,刚打开门就被一股子苦药味冲了鼻子,桂花婶当即掐着腰骂了一通:
“我说谁家啊这么缺德,熬药也不知道把窗台关上,厂里锅炉房那么大地儿不能用吗?也不知道整天熬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骂骂咧咧一大堆过后,桂花婶儿这才发现了一旁背着书包有些局促的安宁。
“哎呦,这不是陆家丫头嘛!”说着又往来人身后看了一眼:
“这是忘带钥匙了,走走,跟婶儿回去。”
“还别说,安宁这姑娘越来越好看了,刚才婶儿险些没认出来呵!这裙子刚做的吧,真好看!”
坐在破了大半个口子的椅子上,安宁有些羞涩地低头:“是学校叶老师帮忙做的,还有头发也是,说我以前穿的不合适。”
“可不是不合适嘛!”桂花婶儿使劲儿拍了拍大腿。
瞅瞅现在水灵灵地多好看,不比近来总是眼睛长到天上的拖油瓶可好看多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桂花婶儿眼珠子突然转了转:“闺女,听你桂花婶儿的,以后就这么穿,甭再听你那后妈地。”
安宁乖巧点头,又从身后书包里拿出几颗大白兔奶糖,不由分说塞到桂花婶手里。
“婶儿,这些都是刚刚老师给的,建军昨个儿不是还吵着吃糖吗?”
“呦,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
见这孩子到底还是知事儿,人也比之前开朗些。桂花婶儿脸上更热乎了些。不仅进屋抓了一大把花生,临走前还拉着安宁念叨:
“宁宁这是遇到贵人了,怪不得变化这么大。听婶儿的,日后多听你老师地。婶儿可是知道,这能在你们市一高当老师的,家里头都好着呢,这关系可得处好了。”
“甭看现在老师处境不行,瞧着吧,总有好的时候!”
果然,什么年代都不能小瞧底层人的智慧,看起来粗俗的桂花婶儿也有这样的远见。
再一次,安宁庆幸自己的谨慎。
晚间,果不其然,见到这样“轻简”打扮的安宁,刚从外面回来的陆晴脸色瞬间就变了。倒是一旁的蒋玉华两口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沉沉的用过晚饭后,天还没黑,两口子就早早回了屋。
这么急地吗?安宁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再次打开了客厅两边的窗户。
晚间,在几乎所有人都在安睡之际,隔壁卧室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有赖这年代筒子楼堪称可怕的隔音效果,安宁甚至能听到隔壁邻居骂骂咧咧的声音。
约莫大半个小时,在众人觉得总算消停了的时候,突然一声剧烈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小楼。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