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睡非睡之间,灵生感觉太难受了,说不清楚是头晕还是头疼。
胃胀恶心,想吐吐不出来。烦躁地翻了两次身,实在睡不下去,只好起身。
灵生从卧室走到客厅,没有开灯,外面路灯虽然没有直接照进客厅,但是反射的灯光足以使客厅的每一个角落都清晰可见。
她尝试过,开了灯,明晃晃的亮光会让她的头更加混沌,也会让反胃的感觉加重。
这样的症状已经一个星期了。
早孕反应!不用去检查,百分百能肯定。
这种反应在怀女儿的时候就感受过,她一辈子忘不了,也曾经发誓再也不想要重来一次的经历。
是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对她来说是所有身体不适的反应当中最为难以忍受的一种。
这种症状多坚持一天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自己当年怀文文的时候,生生的把120斤的体重消耗到了70斤,堪比大病一场。
唉,说好的,明天去医院做人流,可是高星还在外面喝酒。
灵生烦躁不安地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踱步,尽管有些疲倦,但是她无法在沙发上坐下来,她要通过不停地走动,分散注意力,可以缓解一下身体上的不适。
昏暗的屋子里,原本是寂静的夜晚,灵生却感到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聒噪,是一种来自自己的身体里的聒噪。
就是这种无形的的噪音让她承受着无以言表的痛楚。
王八蛋,还不回来!这家伙要是喝醉了酒,明天多半又是起不来床。
灵生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象着高星在酒桌上喝得红光满面,与朋友谈笑风生的情景。越发地让她懊恼到抓狂啊。
把人家害成这样,他还有心思在外面混。
直走到是身心困顿,灵生只好自己回卧室休息了,在一阵眩晕和反胃的感觉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又从一阵难以描述的不适感中醒来。
她起身就跑进厕所里干呕,却什么也呕不出来。
真是恨不能把五脏六腑全呕出去,留一副空荡荡的肚囊皮想想都觉得轻松。
拖着软绵绵的身子走进客厅,看到高星圈在沙发上睡得很沉的样子,灵生心里一阵委屈。
看时间还早,想着就让他再睡一个小时,自己把东西收拾好,可以掐着时间点叫他起床。
于是她打开热水器电源准备烧水喝。
在烧水的空闲,到卧室里换掉睡衣,刻意选了一件宽松休闲连衣裙穿上,方便手术。
换好裙子来到客厅,热水器的指示灯已经停在保温区,水烧开了。
她接了一杯水放在餐桌上凉着,继续到洗手间洗漱。突然间发现在做这一切准备工作的时候,自己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整个身心轻松了很多。
可能是心态问题吧?今天就可以去做手术了,这种要命的不适感就要结束了。想想都觉得愉悦。
往往人们在看到希望的时候,感觉日子有了盼头,浑身会充满能量,眼前的困难就会变得容易克服了。
试试水温,可以喝了。
水杯端到嘴边正准备喝的时候,突然想到手术前一定还会做各项检查,有些检查项目是需要空腹的,连水都不能喝的。
为了保险起见,灵生还是放下了水杯,尽管感觉饥肠辘辘,喝点温开水暖暖胃一定会舒服一些,但她还是坚持滴水不进。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来到沙发边轻轻推着高星,柔声呼唤:
“老公,起来了,咱们该去医院了。”
睡梦中的高星“嗯嗯”两声,翻个身又进入沉睡状态。
灵生不由得眉头微蹙,这是喝了多少,迷糊成这样?
要是没什么要紧事,灵生都不忍再催他起床了。
但是今天顾不了那么多了,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在今天之内把手术做了,多一天她都无法承受。
“老公,快起来,咱们去医院了,还要去排队呢,时间到了!”
她抓着高星的手臂,用力摇晃了几下。高星被推醒了,他抬起头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生气地问道:
“你又怎么了?”
灵生看到他满脸愠怒,有些退宿,但她还是坚持道:
“说好的今天去医院做手术,时间差不多了,你起来吧。”
“你自己去吧,多大点事呀?”
高星瓮声瓮气地说罢倒头就睡。
“什么叫我自己去?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吗?这还是小事一桩吗?”
灵生被高星的态度气得够呛的,喉头一哽,差点哭出声来。
谁知高星忽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冲灵生吼道:
“这种事情哪个女人没有经历过?究竟是多大的事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矫情?”
说完怒气冲冲地起身往卧室里走去。
灵生气得脑袋嗡嗡的,什么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嘛?明明是喝醉了酒起不来床,还强词夺理拿她撒气。
情绪一激动,胃里又开始翻腾起来了,她捂住胸口定了定,强忍着心里的不平,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
她以为高星进卧室换衣服拾掇自身去了。
酒鬼!宿醉还犯起床气。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只要把手术做了,啥都可以不计较。
灵生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手术”的事,没有心思想其它。于是她无比耐心地等待着高星。
时间飞快地流逝,等待却漫长得让人窒息。
这人磨蹭什么呢?故意的吧,心里有气也该有个度,也不能这么过分不是?忍无可忍之下,她准备去催促一下。哪知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到了轻微的鼾声。
她微微一怔,进去一看,可不是人家睡得那么踏实,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天塌下来仿佛也事不关己了。
灵生定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被忽视,被冷落,被欺负……各种心灰意冷,各种意难平齐齐挤上心头。
突然间感觉被塞进了一个速冻的空间,身体迅速地降温,五脏六腑都冻硬了,没了知觉。
看着床上这个不靠谱的男人,灵生心里骤然一寒,拿起自己早已收拾好的挎包心灰意冷地独自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