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小院内谈论着,月光透过树荫洒落在他们身上,清冷无比。顾慎之站在那里,毕恭毕敬,神情凝重,看着洛白马说道:“洛掌柜,我言尽于此。你不妨给我透个底?”他虽然告诉了洛白马神官的事情,但心里是没有底的,他也不知道同洛白马谋划一场能否成功。
洛白马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睛里闪着兴致勃勃的光,她伸手从水玲珑手中拿起一杯酒水,转向头看着顾慎之:“顾大人,我对你所说的神官很感兴趣。”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品了品杯中琥珀色的酒水。
水玲珑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问道:“小妹,我这酒口感不错吧,你可是要做些什么?”她仔细端详着洛白马的脸色,似乎想从洛白马的脸上看出这新开封的酒水是否能入她的眼。
洛白马笑了笑,带着几分俏皮又有些无奈地说:“他不让我做的事情,我必然不会去做,不过有些事倒是可以玩上一玩。”她的眼睛里透着狡黠,仿佛已经有了什么计划。
金满堂听到这话,再看到洛白马的表情,一下子来了精神,说道:“小妹,你这个表情,我之前在先生脸上看到过,可是有人要倒霉了。”他取出怀中一把金灿灿的扇子,摇了起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洛白马的眼中闪过遇到高难度挑战的兴奋之光,她提高了声音说道:“你们说,我们将这位神官大人拉下神坛如何?”她的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虽是疑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顾慎之微微一怔,随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洛掌柜,你这也太敢想了,可有计划。”他其实还蛮期待洛白马搞事情的。
洛白马走到顾慎之面前,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顾大人,顾慎之,你既然叫慎之,势必给你起名的人希望你谨慎对待所有的事情。”他顿了顿,接着说,“顾大人,我这条贼船上了可就没机会下去了。”
顾慎之直直地盯着洛白马,目光锐利,他缓缓开口:“洛掌柜,我与洛离的交情,你想必清楚。之前的不作为已经很对不起他了,既然有机会给他留身后青名,我万死不辞。”他脸上的那一抹坚决,让洛白马一瞬间觉得这个人还真不是因为贪生怕死才隐瞒真相的。
众人围坐在一起,目光都聚焦在洛白马身上。洛白马神色从容,侃侃而谈说道:“很好,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造势。”
众人听闻,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疑惑的神情。“造势?”金满堂忍不住轻声问道。
“造什么势?”狄炎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洛白马盯着他们看了许久,随即一字一顿地说道:“造妖怪的势。”
金满堂皱着眉头,眼睛里满是困惑,一脸茫然地样子:“小妹,你这是什么主意,我不懂。”他挠了挠头,疑惑不已。
狄炎白了金满堂一眼,乘机又喝了几口,说道:“蠢,不是说之前抓到的妖怪出逃了么,自然是给这个妖怪造势咯。”
顾慎之的脸上也出现一丝迷茫,说道:“你们是说给出逃的妖怪造势?老实说,洛掌柜,你的这步棋,我也看不懂。”他的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
洛白马轻轻一笑道:“顾大人,莫要着急,我们不妨先给楚王制造些麻烦。”
顾慎之一头雾水地看着洛白马,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洛白马继续说道:“楚王不是将这位神官的踪迹掩盖得好好的么,咱们让他现现身。三姐,四哥,咱们三日后,一起到楚王宫时不时逛逛。顾大人,到时候需要您安排些人,透露我们的踪迹给楚王哦。”
顾慎之听到这,他懂了。
但金满堂依旧尚在云里雾里,他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小妹,这算自投罗网么?”他的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笨拙。
水玲珑看着金满堂那副蠢笨模样,气得跺了跺脚,难得地说了一堆的话:“不怪狄炎说你蠢,按照小妹的能力,楚王宫打个来回也没有人会发现。特意要求顾大人安排泄露行迹,自然是要楚王宫乱起来。只要乱起来,我们就能趁乱搜索那位神官的踪迹,到时候让他直接在人前现身。”她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动作,试图让金满堂明白其中的道理。
金满堂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房间里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不多时,金满堂又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问道。“那现身后呢?”水玲珑所说的,他算是明白了些,但又不算多。
“那等待楚王的就是一堆烂摊子需要收拾呀。”洛白马双手抱在胸前,她看着金满堂的样子,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他为什么是几人当中最胖的那一个。正所谓心宽体胖,这人是一点心眼子都没有啊。
顾慎之这回是懂得不能再懂了,他感叹道:“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不住地拍手叫好,心中对洛白马的计策赞叹不已。
金满堂其实多多少少有一些理解,但理解的不多,所以他依旧带着略微茫然的脸,看着另外几个越说越兴奋的人,急切地问道:“你们不会都明白了吧?”他的眼睛在众人脸上扫过,心却一沉。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跟这些心眼子能有八百个的人交谈,他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晕自己得了。
水玲珑安慰似的拍了拍金满堂的肩膀,说道:“对呀,老五,你还不明白吗?楚王没空理会我们,我们就可以借着顾大人的名义,旁敲侧击的调查。说不定还能找到神官控制朝臣的证据。”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顾慎之。
洛白马直勾勾地看着顾慎之,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说道:“顾大人,之前出事那间赌坊记得详查一下。”
顾慎之满脸疑惑,问道:“洛掌柜,为什么这么说?那间赌坊有问题?”
洛白马微微低下头,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说道:“我之前给小花赎回卖身契的时候,有遇上过黑雾。当时有一股来的快,去的也快的巨大的压力,有泰山压顶之势。之后一团黑雾闪过,黑雾中飘落下来的就是小花的契纸。”
“当时我便觉得那赌坊肯定有问题,我在赌坊附近还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灵力波动,虽然很微弱,但足以说明那里有古怪。所以我觉得从那间赌坊入手调查,或许能有新的发现。”
夜已深,几缕昏暗的烛光在微风中轻轻晃荡,映照着围坐在一起的众人那凝重又充满期待的面庞。顾慎之直了直身子,长时间的坐姿让他感觉有些僵硬。他双手交叠放在石桌上,期待的目光诚挚地看着洛白马,问道:“那么之后呢,洛掌柜,我们还要怎么做?”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迫切一丝渴望,额头上因紧张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洛白马轻轻抬起手,将垂落在脸颊旁的发丝捋到耳后,白皙的手指在烛光下仿佛透着微光。她神色从容,嘴角带着一抹浅笑,说道:“第二步借势。”她的声音清亮无比,如同黄鹂鸟的歌唱,在安静的夜晚里清晰的在众人耳边炸开。
众人听闻,不禁发出疑惑的声音。“借势?”金满堂轻声重复道,疑惑的声音里带着思考。
水玲珑蛾眉微蹙,歪着脑袋,虽然不理解洛白马为什么要借势,但她眼底的宠溺却是藏不住的,问道:“借什么势呀?顾大人和四方楼还不够你用的?”她白了一眼洛白马,朱唇轻启,贝齿若隐若现,似笑非笑。
洛白马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星辰。微微一笑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要借百姓的势。”
“如何借百姓的势?小妹,你有什么主意?”狄炎灌了一口酒,心里乐开了花,终于遇到他感兴趣的事情了。
“到坊间去借,是时候发挥我们酒肆的作用了。”洛白马笑着,眼睛眯了起来,眯成一道线。“楚王这些年穷兵黩武、大兴土木建造观星台,百姓们早就积怨颇深了。”她蹙着眉头,鄙视着楚王的行径,这么不仁爱的君主实在是不配为君。
金满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灵光。他抬起胖嘟嘟的手背擦了擦额间的汗水,说道:“明白了,我会安排些说书人好好说上一说。”他眯起的小眼睛里,仿佛已经看到了计划成功的曙光,他紧握的胖嘟嘟的拳头上,肉都在微微颤抖。
洛白马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补充道:“不光要说这些,还要说一说将军府保家卫国的事迹。”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怀念和敬意,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仿佛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中。“将军府为国家出生入死,百姓们心中是有杆秤的。”
“别忘了,楚王近来乱杀无辜,朝臣们也颇有怨怼。我会安排些人手,再添一把火”狄炎开心的说着,如此有意思的事情,他也想去玩上一玩。他的表情有些玩世不恭,脸颊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
“那还得安排上隐射楚王滥杀无辜的戏码。”金满堂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他似乎已经想象到了百姓们听到这些后的反应,身体不自觉地微微晃动,手中的折扇也跟着轻轻摆动。
烛火跳动,光影在众人脸上闪烁不定。压抑又紧张的气氛告一段落,众人一边喝着琥珀色的酒水,一边将目光都聚焦到洛白马的身上。
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疑惑和期待。“做完这些就算成功了么?”金满堂开口问道。
洛白马耸了耸肩膀,抬起一只手,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神色淡然地说道:“当然不是,还有第三步造神。”造神两个字她拖长了音调,显得神秘而庄重。
“造神?”众人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声音里满是诧异。
金满堂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冲着洛白马说道:“小妹,你开玩笑呢吧?你不是要将神官拉下神坛么,怎么还要造神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烦躁的绕着众人转起了圈圈。一圈、两圈、仿佛这样就能释放出他内心的困惑。
“你们以为我是替神官造势?”洛白马扫视一圈众人,看到大家都是一副“对呀”的表情。她当即无奈地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开口说道:“你们觉得我是脑袋被门挤了,还是被驴给踢了,拉下来都不容易,我还给他造回去?”她双手叉腰,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怒。
“那你是打算?”水玲珑轻声问道,她就说小妹怎么可能这么不靠谱。
“当然是给咱们这位失踪的妖怪造势呀。”洛白马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如何做?”顾慎之理了理衣袖,眼神专注地看着洛白马,等待她的回答。
洛白马清了清嗓子,开始详细地解释:“据说王城外五十里处有一座青峰山,咱们在山谷里布置一下。我会用术法将整座山谷笼罩一层金光,做成神人降临的假象。到时候你们多安排些人手,散播神人降世,福泽大地,妖孽降临,血洗宫城的传言。”她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张地图指着。
“小妹,你怎么断定咱们这么做,不会正巧给神官机会么?”狄炎摸着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洛白马自信地笑了笑,眼神坚定:“神官?之前他的活动范围只能在楚王宫内,眼下虽有一丝长进,但也出不了都城。所以这个神迹,他可享受不了。”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中透露出胸有成竹的神情。
水玲珑问道:“那如何将这成果套到妖怪的身上。”她的声音自带一股魅惑。
洛白马抬起双手,纤细的手指轻轻舞动,她演示着说道:“我会用术法幻化出青龙的模样。这样自然会有人联想到那位在龙肚子里活了三百年的妖怪。”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金满堂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随后一拍大腿,说道:“小妹,你与先生一样黑。”他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谜语要一步一步解开才有意思,直接揭晓答案还有什么好玩的。”洛白马眼睛弯成两道新月,她笑着说,“到时候谁是福泽,谁是妖孽,自有明眼人会看。”
门外,打更的声音从远及近传来,院子里微风轻轻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洛白马在院中踱步,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银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