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中一切事物交代妥当后,裴灼兮回到了相风府,自己潦潦草草的收拾好路上所需的包袱。
新生跟着她一路进屋,却站在门边,等待她的命令。
裴灼兮跟他说明自己要去雅靡,让他安心在家守好门。
即使新生央求她带上自己,她却连连拒绝。
有些事,她只能一个人去……
这次出走雅靡,除了帝来阁成员及新生外,便无人知晓,防止身份泄露,裴灼兮不得已戴着一个碍事的网纱斗笠。
离开相风府后,裴灼兮赶紧去裴府看看裴尚敏有没有乖乖的听她的话。
她一个轻功,纵身一跃,趴在裴府屋顶上,见裴尚敏一人偷偷摸摸的拿着一个包袱放在裴府大门旁的一个角落里。
随后哭成泪人的她忍住泪水,笑嘻嘻的向元允禾说明自己要和手帕之交出游,让他们不必忧心自己。
告别元允禾,裴尚敏来到大门口,背起包袱,遮住面庞,便自己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朝贫民窟的方向走去。
裴灼兮站起来,看着她的背影,轻蔑笑之。
比起失去靠山,她更宁愿自己吃苦头呢……
也是,人性本贪,享受过权利的滋味,又怎么舍得回归平庸?
既然裴尚敏乖乖受罚,她也没什么要做的事了,于是前往集市买了一匹黑马和一些吃食,将吃食塞进包袱里后,骑上黑马就往东方的雅靡前行。
她的面容变化得突然,从一贯的冷静,变幻成了怒意疯长的凶相嘴脸。
裴灼兮不知骑了多久的马,太阳已渐渐落下山头,想着马儿也累了,她便在半路停了下来。
夜幕降临,裴灼兮架起了火堆,她坐在一根粗大的树干上,手里拿着一只鸭腿啃着。
马儿在她一旁吃着草,时不时的看着她,好似在打量。
忽的,周围树叶沙沙作响,一阵狂风袭面而来,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白发男子走了出来,马儿却惊得跑走了。
男人有着与绛聿骁神似的一张脸,不过却比绛聿骁好看得多。
他的气质不似绛聿骁的阴沉冷漠,而是那种犹如仙人般清冷且不染烟火气的孤傲。
裴灼兮实在觉得来人真是讨厌,居然吓跑了她的马。
她抬眼看着他,却只觉得他全身被蓝色的特效包围,像只照明的蓝色路灯。
男人轻笑走近她,收了‘特效’,嘴上念念有词,却听不见他的声音,片刻,裴灼兮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响起了一句话:
“终于……找到你了。”
裴灼兮吃鸭腿的动作停止,呆愣愣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男子,面上一片惊奇。
她看清楚了男子的脸。
他是绛聿骁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情况?
谁在她脑子里说话?
眼前这个男人吗?
男子自来熟的坐在她旁边,手一挥,掌心出现一团蓝色火焰。
下一秒,蓝色火焰熄灭,留下了一颗蓝色的药丸,然后递给了裴灼兮。
“此物唤坠情丹,可灭服用者情感,与你的灭情绝爱剂相比,它没有期限,只有服下生复丹才可破解,此丹相对便捷些。”
来人虽然长得像绛聿骁,给她的感觉却不是同一个人。
绛聿骁不会知道她的秘密,可这个男人却清楚的知道……
裴灼兮带着警惕的没有接过,而是细细的打量着药丸,抬眼与他说道:“你怎知我有灭情剂?还有,你是何人?”
“我姓浮丘,名无命,你认识我的……”
裴灼兮却是不解:“浮丘无命?我认识你?可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反倒是你这张脸,跟我夫君一模一样。”
浮丘无命淡然一笑,并没有想解释的意思。
只是听到夫君二字,他的眼神迷茫了几分,情绪莫名有些哀伤?
“面皮相似之人亦不算少,拥有同一张脸,是上天的安排……”
浮丘无命见她不收丹药,便自顾自的放回袖兜,左手手指掐了一诀法术,后伸手拿起脚下的一块石头,朝它施法。
普通石头瞬间变成了一颗留影石,下一秒,石头上方印出一位容貌与她裴灼兮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不是原身,是她裴灼兮。
那女子姿态风情万种,一双媚眼如钩子般落在人心便不能下来,但她的神情是悲伤的,如果忽略掉她嘴角渗出的血,那将是一幅极好的画作。
若要安上名字,夸大便是神明降临。
“你的灵魂记得我……”
她辗转多世,肉体、情感、相貌、能力等早就不属于他了,而唯有灵魂才是真正属于最初的他。
裴灼兮恢复了刚才的平静,上下打量着他,又打量着石头上面的画像,而后开口问他:“灵魂?我……裴灼兮吗?这人是谁?”
浮丘无命摇着头,衣袖一挥,石头显现的画面就没了:“她是我的内人,不过你便是你,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你。”
裴灼兮惊得站起身,与他拉远了一些距离:“你到底是何人?!”
他为何会知晓她来自异世?
浮丘无命施法让她坐下,示意她放松,可对裴灼兮来说,他是个危险的存在,人没理由在危险身边徘徊。
片刻,浮丘无命淡淡启口,讲述着裴灼兮此刻无法信服的话:“我来自数千万年前,乃是如今仅存的一名修炼至仙神的修仙者。”
我艹?什么情况?
这世界还有修仙者存在的吗?
而且还是活了数千万年???
不过修仙者跟修真者有什么不同吗?
浮丘无命知她意思,为她解释道:“修仙是谓称神,修真则为成仙,两者之间天差地别。这世间除我之外,已无修仙者,不仅没有,五万前就已绝尽了;
而修真者的存在自从百年前被天道制裁而几欲灭绝后,便不再有人修真。”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夜晚的天空被闪电照得极亮,下一秒,雷雨不断,闪电劈在他们周围。
浮丘无命对自己跟裴灼兮施了避雨诀,他不再温柔,面对闪电时,他如同一位在世暴君,他的话里,全是怒意。
“天道!你若敢再劈,我当即自毁元神!”
天道听见他这话,闪电与雨水瞬间没了踪影,唯有一轮明月挂在上空。
他是……数千万年前便能与天道比肩的由人为神的存在,天道虽在‘恐吓’他,但到底不敢实践,毕竟祂的目的还没达到。
没了浮丘无命,祂的计划便是空谈。
裴灼兮像是看了场玄幻电影似的,惊讶之余亦有震撼。
这人到底是多厉害才能威胁到天道啊?!
不过若是不以自己性命相要挟就再好不过了。
浮丘无命撤下严谨,恢复了温柔,他看向裴灼兮时,眼底尽是留恋,他微微含笑,说着裴灼兮不怎么懂的话。
“我欠你的,我来还你了。”
???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浮丘无命没为她解释清楚,有些事他只要自己知道就好了,他寻她良久,数年的错过让他不敢在她身上有半刻的放松。
裴灼兮见他不说话了,也没追问下去,反而是拿过包袱里的糕点好心的递给了他:“吃吗?”
浮丘无命笑着拒绝:“我已非凡人,凡物于我不是能果腹之选。”
“那你想吃什么?”
“我无需吃食。”
“哦……”
两人沉默了下来,裴灼兮吃着晚餐,有滋有味,而浮丘无命则是趁她不看向自己的时候,默默看着她。
吃饱喝足,裴灼兮收拾好了包袱,打算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过夜的客栈。
哪知浮丘无命拉着她的手腕却不让她离开,眼底充斥着悲凉的神情令裴灼兮百思不得其解。
他长得太像绛聿骁了,而绛聿骁那个死傲娇不会在她面前摆出这种神情,她莫名觉得喜感。
喜感之余,裴灼兮感觉这个人好生奇怪,她对于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啊,只是长了一张与他妻子一模一样的脸而已。
何况原身的容貌与他妻子也不一样啊,难道灵魂长得像,他就把她当替身了?
为何要拉着她?
又为何要露出那副神情?
裴灼兮不知道的是,浮丘无命找她多年,每一次相见,皆是她命丧之时,前前后后历经数千万余次!
这一世能让他触摸到还活在世上的她,已是上天眷顾。
所以,他要每时每刻都将她放在眼里,他要一直陪在她身边。
这一世,他不想再经历阴阳相隔之苦。
“我……你要去哪?”
浮丘无命拉得仓促,却是没想好怎么跟裴灼兮解释自己因何拉着她,只能先发制人如此问她。
裴灼兮反感的甩开他的手,神情虽然有些恼怒,但到底还是礼貌的回答他:“今夜我总要休息的,我不能就地入睡吧?我睡眠浅,要去找客栈。”
浮丘无命呆呆的看着她甩开自己的手,像只委屈的小狗般。
最后裴灼兮看着他的模样,觉得她似乎看到了他摇着尾巴向她卖好的画面:“客栈而已,无需费时寻找。”
话落,浮丘无命凭空变出了一把剑,朝裴灼兮说了句得罪了便抱起她。
两人乘着一剑飞上半空,途遇灯火通明处时,浮丘无命在不远处收了剑,抱紧裴灼兮与她一同落地,然后放她下来。
裴灼兮呆呆的看着周围环境的变化,有些不明所以,这几个瞬息的功夫,她这是干嘛了?
她被人带着御剑飞行了?!
小说里修真世界的名场面居然能发生在她身上?
这么离谱的吗?
这是有多幸运才能遇到一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