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间的一瞥,绛聿骁突然发现一直冷冰冰挂着脸的浮丘无命,居然一直在笑?!
这是什么情况?!!
“你笑得可真傻……”绛聿骁啧了声。
浮丘无命闻言愣住,若追问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是追逐数载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或许是那个人不再以死于非命收场……
浮丘无命没答话,绛聿骁自觉无趣,便继续投入学习中。
傍晚之时,裴灼兮似乎要醒过来了。
绛聿骁见状,赶忙让浮丘无命将那些书籍藏起来。
浮丘无命不情不愿的挥了挥手,将书籍移动到绛聿骁的书房案几上,而后趁裴灼兮没醒,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绛聿骁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他反而还高兴浮丘无命有眼力见,知道让他跟裴灼兮独处。
裴灼兮睁开了眼,抬手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看见天已暗下,不禁诧异。
“我有睡这么久吗?”
从中午睡到了傍晚?!
绛聿骁咳了声,思索片刻解释道:“可能你太累了,恰巧冬季,起不来很正常。”
裴灼兮将信将疑,作为一名特工,时间就是金钱,任务多时她一天甚至只能睡十几分钟,到点也会立马醒来。
哪怕如今这具身体不是她的,却也没有让多年的习惯懈怠。
绛聿骁这番话如无意外,便是谎话了。
不过她没追究,反正也没事可忙,睡睡懒觉也不错。
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了下身体,叉腰看向天上挂着的明月:“明天就是去见萧杳的日子了……”
原主的白月光与朱砂痣。
她倒想会会萧杳是怎样的一个人,竟能让原主惦念了这么多年。
绛聿骁走到她旁边,侧身看她,皎洁月光落于佳颜,竟让他怔愣一瞬,差点失了分寸。
喉结翻滚,羞意使人慌乱,让人不舍的挪开了视线:“你……你会喜欢他吗?”
“谁?”裴灼兮顿住,疑惑皱眉。
“……萧杳。”
毕竟原身都能惦记人家许久,可见相貌绝佳,难保裴灼兮这个色女人不会喜欢上。
裴灼兮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是这么饥渴的人吗?”
绛聿骁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她,倒让被盯得她有些不自在了。
她轻咳一声:“我不打算抢裴灼兮的情郎,有主的草哪怕再倾国倾城,也是别人的,我还没无耻到那种地步。”
话罢,她突然盯上绛聿骁,逼近他:“在你眼里我竟是这模样?”
绛聿骁没有后退,反而站得笔直。
后退只会显得自己怂且弱,不退的话,这让裴灼兮走进他怀里有何区别?
见他没有半分后退的想法,裴灼兮定住脚步,距绛聿骁隔着一米左右。
“堂堂战神,战场杀敌,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样的人,足够让我裴灼兮另眼相看,可某人却自缚阵脚,陷进小情小爱之中,拈酸吃醋,疑心四起,只顾我身边所站之人,连我一举一动都给我打上感情的标签……你还记得我们只是三年夫妻吗?你还要用你这满腔爱意的借口,来迷惑你自己多久?”
绛聿骁哑口无言,只是委屈的望着裴灼兮的眼睛,似乎这一刻的他被全世界遗弃了。
裴灼兮最终叹了口气,转身背对他:“绛聿骁,君林的战神大将军,不该只耽于儿女情长,为你父皇开疆扩土,不该是你的正事吗?”
绛聿骁在裴灼兮背后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肩上,语气淡淡:“我出身皇室,是皇帝的嫡长子,坐拥无数宠爱,是我想要的,我提上一嘴便能到我手上,在这地界,所有人都畏惧我,因为我持有父皇亲赐的先斩剑,能随意杀人。权我有,威我有,势我有,所以我什么都不缺,我只缺你……”
裴灼兮抓着他的手想挣开,却被他反扣住,力与力的较量,以一方示弱告终。
裴灼兮挣开后坐回摇椅上,斜眼看他:“我只是个普通人,配不上你堂堂受宠王爷的喜欢,若你到时遵守约定放我离开,我们还能做个朋友,若你毁约将我囚禁,原谅你,哪怕是天塌地陷都绝无可能。”
“……能如此狠心拒绝我的,天底下独你一个。”绛聿骁深思自己身上哪一点令她不喜,让她如此不愿与他共度一生。
“放弃软肋是件痛苦的事,若不想经历苦楚,那便让其一开始就断绝发生的可能。”
裴灼兮不是那种容易将在乎之物轻易舍弃的人,她护短且长情,但经历一些事后,她宁愿自己冷血无情,坚不可摧。
这个世界说到底非实非梦,她是外来者,注定无法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停留。
若有了羁绊,她怕。
怕拥有的一切成了一场空。
怕所遇所见,是一场迷幻的黄粱一梦。
怕梦醒之后,意识回笼,她的存在,在坠楼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她没有底牌能让这里变成真真切切的真实,她提心吊胆,过一日得一日。
若此时有人愿与她长相厮守,她会拒绝。
短期相恋她可能做得到,但长相厮守不行。
见她态度坚决,绛聿骁又能说什么呢?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甚至不会相遇,连抬头便能看到的天空,都不是一样的。
这个世界没有她裴灼兮。
而裴灼兮那个世界没有绛聿骁……
只是平行线突然相交,他们才有了相遇的机缘。
绛聿骁躺在她旁边的摇椅上,望向了天空。
星星隐隐现身,留下光点,而后又隐去。
月色朦胧,照得人格外苍白无色。
冷风袭来,如同他的心般,似是被刀剐了千次万次。
他侧头看向旁边那个冷血无情的人,无言,良久起身,朝她伸出了手。
裴灼兮不解,没有动作。
绛聿骁淡淡回道:“去吃饭吧。”
裴灼兮一听,依旧没动:“我不饿。”
晚上她都基本不吃东西的,纯靠午饭撑着。
绛聿骁不听,直接扛起人就往屋里去。
裴灼兮见此,直接像条咸鱼般,毫不挣扎。
没走几步,绛聿骁便撞见了新生拿着个食盒迎面而来。
裴灼兮见绛聿骁停下脚步,便挣扎着下来,转身便看见了新生。
见他还拿着个食盒,她疑惑问道:“新生?你还没吃饭吗?”
新生没回答,笑眯眯的将食盒递给裴灼兮。
裴灼兮会意,却没接:“新生,姐姐不饿,还是你自己吃吧。”
闻言,新生顿受打击,忍着泪差点哭出来:“姐姐,你待我如家弟,供我吃穿,我该报答你的,若姐姐不接受,新生岂不是跟那些个市井混混般无耻了?”
裴灼兮闻言却是一笑:“你这小鬼头,好一张善辩的嘴,不过呢……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你所为何事吧?”
将新生买回来,本也就是解解闷的,有点事便让他跑跑腿,帮下忙,其余时间裴灼兮基本不会去管新生如何规划。
毕竟她是个现代思想,将一个大活人指唤来指唤去,那不纯纯职场压榨嘛?
她这人还不屑如此。
如此一来呢,新生从之前的自卑厌世,到如今的开朗自信,裴灼兮倒挺喜欢这个新认的弟弟的,便也纵着他随意出入府。
新生乖巧,以裴灼兮的命令为重,是以并没有让她烦心。
这二人相处也没多久,但如今却情同姐弟,裴灼兮也不再将他视为家奴,反而放他极大的自由。
而自从放宽了出行后,新生便隔三差五的出门,裴灼兮也经常不在家,这一来二去的,竟许久未见一面,裴灼兮如此问他也合乎常理。
被戳破了举动,新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新生就是想,让姐姐尝尝新生第一次做的合不合口味。”
见此,裴灼兮忍不住的看向绛聿骁。
这两人在这方面竟出奇的一致。
当她是小白鼠吗?
接收到她的目光,绛聿骁歪了下头,不解。
裴灼兮扯了下嘴角,转头看向新生:“你打算做给月的?这进展可以啊你小子。”
新生没答话,却羞红了脸。
他都这么说了,裴灼兮也不好再拒绝。
看来明天要胖一两斤了。
绛聿骁对此倒没什么在意的,只是觉着正困恰巧送来枕头罢了。
“我陪你。”裴灼兮虽然说不饿,但好歹也该填填肚子,新生这顿饭送得及时,也省得他忙活的时候让裴灼兮跑了。
裴灼兮叹了口气,抓了一把手臂上的软肉,认命般的走向桌前坐下,任由这两人给她布菜。
那架势,是生怕她逃跑吗?至于这么手忙脚乱?
就几个菜,她愣是看出了满汉全席之感???
绛聿骁将手中的筷子递给了她,而后为她盛了半小碗的饭。
新生看到后,没好气的瞪了眼绛聿骁:“你居然就给姐姐吃这么点饭?”
绛聿骁将饭碗放在裴灼兮面前,他到她旁边,回道:“你姐姐说不饿,多了怎么吃得完?还是说你想让你姐姐吃撑?”
新生被怼到无语,气不过的他硬是用力将绛聿骁的椅子连带着人拉到一边,自己则挤了进去。
作罢,他夹起一块土豆放到裴灼兮碗中:“姐姐爱吃我便做了一回,姐姐尝尝新生的手艺如何?”
难得见绛聿骁吃瘪,裴灼兮忍不住笑了声。
笑意止住,她尝了一口。
下一秒,她竖起了大拇指。
没想到新生居然有烹饪的天赋?!!
绛聿骁不信,也夹了菜吃下,半句话也没蹦出来。
也不是没话说,只是话太捧新生,他不想说。
新生一喜,当即说道:“姐姐若是喜欢,新生每日都给姐姐送来!”
绛聿骁此时看向裴灼兮,眼睛死死盯着她那欲要张口说话的嘴,面容严峻。
裴灼兮见此,咳了声:“你姐夫也喜欢的……”
新生一愣,白了绛聿骁一眼:“姐姐要求,那新生便做两份过来……只是做两份的话,新生有些累,所以到时候姐姐千万不要生新生的气好吗?”
裴灼兮倒不在意,她能猜到,给她裴灼兮的定是精心烹饪的,至于给绛聿骁的嘛,不给他吃隔夜的已经算不错的了。
裴灼兮见绛聿骁可能会被差别对待,为了日后让他不再以这事折磨她,她还是说说情吧……
“新生,他是你姐夫,你要待他如待姐姐这般才是。”
新生有些委屈的抿着嘴:“他又不喜欢新生,新生才不要像姐姐那样待他……”
绛聿骁冷哼了声,没有说话,懒散的夹着菜吃下。
裴灼兮替他解释道:“姐夫没有不喜欢你,他这个人就是个醋坛子做的,姐姐身边的所有男人他都不喜欢……你想想,若是有一日,月的身边围绕着一些爱慕他的人,你会不会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呢?”
新生一想,看向绛聿骁,拍了拍他的肩,莫名产生一些同情。
作罢,新生便寻着个借口离开了。
绛聿骁还没发作,便见人已离去,不免吐槽了句:“他居然在同情我?小鬼头一个,有他同情的份吗?”
裴灼兮吃了一口饭,咽下才道:“我承认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见人便草木皆兵……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只要我还跟你在一起,我便不会去找别人……你要相信我。”
绛聿骁羞上心头,只是忍着激动淡淡应了声。
裴灼兮见此才放心吃饭。
入夜,冷风吹得让人胆寒,屋内灯火通明,却转瞬烟灭,满屋暧昧,欲起伏,再不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