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月府好生休养着,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谢良安也知道了我中毒的事。谢苏苏又跑来月府看我,并且带了不少的补品。
其实说实在的,我也知道谢苏苏的来意,谢良安不方便来看我,但他这个鬼灵精怪的妹子,却总是想着帮哥哥做些什么。
谢苏苏和月夫人倒是投契,月夫人就希望有一个这么漂亮又张扬的女儿,带出去特别有面子。我和月锦端虽然有些姿色,但比起谢苏苏来,还是差了好远。
谢苏苏的美,和月夫人的美有的一比,都是那种众人皆认可的,很亮眼的美丽。至于其他人的美丽,则是各花入各眼,仁者见仁了。
谢苏苏总是在我面前,说谢良安有多好,长得好,脾气又好,对爱的人关怀备至。谢苏苏从小,都是谢良安让着她。谢苏苏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是将来哥哥娶了嫂子,嫂子必是最有福气的人。”
我假装不懂,淡淡一笑。谢苏苏又说道:“但这世间,并没有几个人,可以入得了我哥哥的眼睛。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对谁动过心呢,除了......”她正要往下说时,莲生在一旁笑道:“小姐,该喝药了,那药凉了,愈发酸了。”
我苦恼地笑笑,说道:“真不想喝药呀,莲生,你替我把兑些蜂蜜水吧。”
谢苏苏说道:“墨渊姐,你自己便是大夫,却也害怕吃药啊。”
我说:“可不是呢,从前都是我给别人开方子,如今我自己吃药,也怕得很。”
谢苏苏又坐了一阵,月夫人又将她拉走了。她们倒是有的话聊。谢苏苏看上去一副高傲的样子,但在月夫人面前,却是跟个小猫咪似的,缠人得很。
眼见着谢苏苏挽着月夫人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莲生也不由得感慨,说道:“小姐啊,你看看,人家谢小姐,跟夫人多亲哪,倒像他们才是亲母女似的。”
这话也是,但我和月夫人,始终是亲不起来。我没办法主动和月夫人亲近,哪怕是挽她的手臂,都觉得怪别扭的。
不管月夫人如何对我,我只要一想到刚到月府时,顶着脸上的胎记,被所有人看不起,而月夫人眼里投射出来的复杂的眼神,让我每每回想起,就感到心中一紧。
莲生又说道:“这谢小姐也是的,明知道小姐和常将军互相喜欢,她自己却来替哥哥牵桥搭线,真是没见过这样儿不害羞的人。”
我笑道:“好啦,莲生你怎么如此操心啊。放心吧,我不会嫁给谢公子的,就是嫁给谢公子,也不会拉着你做陪嫁,让你和长勇分开的。”
莲生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续地又有人来看我,湘瑟公主人虽然没有来,却送来了问候,而林霜心听说我出了事,也来坐了坐,一会儿又回去了,说念水上学该回来了。
我想告诉她木槿为了应知天自杀的,却又闭口不谈。毕竟这些事,林霜心也管不了,说出来,只会让她担忧愧疚而已。林霜心现在,眼里全是念水,她为了念水,开启了新的人生,我又何必再打扰她平静的生活呢?
我在月府静养,月晓娟和月秋秋也不时来陪伴我,谁知这日午后,忽然南风遥家的管家找上门来了。一开始,我拒不相见。那管家却迟迟不肯走,我只得让莲生去问,究竟有什么事。
原来是南亭雨割了自己的手腕,起因是南风遥找了媒人,打算给她说一门很不错的亲事。南亭雨一知道此事,便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等到众人破门而入时,才发现南亭雨割了腕,她已经昏死了过去,鲜红的血,触目惊心。而南风遥这两日随太子出行去了地方州县,管家便想到了从前为南亭雨治过病的我。
我叫莲生告诉那管家,我自己也在病中,况且南亭雨只需要一个包扎医治的大夫,寻常的大夫也能搞得定,不必硬要我去。
莲生很快又来传话,说是南亭雨的精神很糟糕,已经找人给她包扎好了伤口,在整个过程中,她一言不发,目光呆滞,可把人吓坏了。
既然如此,那是她的心病犯了,找我也无用啊。南风遥最疼这个妹子,自然会想到办法的。
我又对莲生说,我现在也是下不了床,我要再出门,只怕会被爹娘给骂死。莲生也觉得是这样,于是跑过去,态度更加坚决地拒绝了管家。那管家只得悻悻走了。
南府的管家走后,我的心情却又无法平静了。莲生给我兑的蜂蜜水也不甜了,月秋秋她们来,跟我说笑,我也只是心不在焉。众人见我如此,都说我是没有大好,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似的。我笑着点头,却若有所思。
又过了两个时辰,她们早散去了,我想睡个午觉,便在床上翻来覆去。我想到了秦有时,他贱贱的笑起来的样子,他捉弄我的样子,那么个洒脱的人,却独独对南府的病小姐情有独钟,他们有机会在一起么?
我一边想,一边叹着气。本来趁此机会,他们或许就断了,但是,万一他们真的断了,造成了终身的遗憾,那又当如何呢?秦有时会不会怪我,南亭雨会不会想不开?
我胡思乱想着,闷在被子里,居然出了一身冷汗。真受不了了,我一下子坐了起来,莲生正在门口逗一只小猫呢,一见这阵仗,吓了一大跳,那猫儿也“喵呜”一声窜走了。莲生走到我面前,说道:“小姐,你做噩梦了啊?”|
我根本就没有睡着啊,我看了看莲生,说道:“莲生,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去南府?”
莲生歪着头说道:“小姐,你若这样问,想必已经有了答案,我若叫你不必去,你会听吗?”
我掀开被子,莲生已经将衣衫拿到我面前,我看了看那白色的衣衫,说道:“换件红色的吧,也喜庆一些。”莲生依言找了一件红色的衣衫出来,很快服侍我穿好。莲生说道:“小姐,还要化化妆吗?显得气色好些。”
我也化了化妆,还是觉得有些不自信,又往头上戴了几样饰物。好在月夫人和月行山都不在,我与莲生出了府,也未惊动众人。及至到了南府,那管家听说我来了,又是激动又是意外,就差没对着我作揖了。
我在丫环的引领下,来到南亭雨的房间,她也没有睡,就只是怔怔地坐在那里,头不梳,脸不洗,青丝凌乱,一身素衣,双眼无神。
我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南亭雨也无回应。我来到她面前,她平静地说道:“墨渊姐,你来做什么?想劝我的话,还是不必劝了。”
莲生忍不住了,搀扶着我,说道:“南小姐,请您省省心吧,我家小姐刚病了一场,还服着药呢,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您要是有什么事,对得起这些关心你的人么?”
南亭雨凄然一笑,说道:“我就是个累赘,不如早些去了,对所有人都好。墨渊姐,你既病着,就请先回吧。”
我对南亭雨说道:“雨妹,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别人想啊,想想你的哥哥,还有你死去的父母,还有,”我顿了顿,南亭雨依然不为所动,我示意丫环们出去,我再和南亭雨更深入地聊聊。
丫环们退出去了,南亭雨看了我一眼,徐徐说道:“墨渊姐,他真的死了么?还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一听,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这么长的时间,秦有时半点消息也没有,南亭雨这是绝望了。我的大脑飞速地旋转,也不知如何作答,好像怎么答,都不对。我有些心虚地看了南亭雨一眼,南亭雨说道:“不管再坏的消息,我都能接受。”
我狠了狠心,靠近南亭雨,说道:“都不是。”
正要往下说时,门响了,我转过头的瞬间,看到了南风遥那俊美的脸。南风遥一见到我,皱起了眉,说道:“月小姐,舍妹的伤,也无大碍了吧?”
南亭雨却插嘴道:“哥,我的头还有些疼,墨渊姐再替我开一副方子吧。”
南风遥说道:“那就麻烦月小姐了。”
我飞快地写下一副方子,并不把南风遥放在眼里,只是温柔地对着南亭雨说道:“你放心,没事的。”我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要记得好好吃饭,身体可禁不住几多折腾。”
南风遥对我的到来,显然并不欢迎,只是表面上还客气着。他的眼神里有警戒和怀疑,却又请我留下吃晚饭。我浑身皆不自在,连忙告辞了。虽然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但是来了这一遭,我整个人也轻松多了。
待我回到月府时,天已黑断了。才知道常云昇和月行山在书房里,也不知商议着什么。莲生说道:“小姐,兴许说的是你们的好事呢。”
我脸一红,禁不住咳嗽起来,笑骂道:“就你这鬼丫头,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