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弃微微仰头,目光落在眼前那块巨大而醒目的“赌”字招牌上,心中瞬间明了——少爷此番前来必定又是奔着这家赌坊而来。
要知道,这间赌坊的主人可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就算是像少爷这样身份尊贵的人物,一旦在这儿输了钱,也绝对没有赖账不还的可能。而且,哪怕是少爷到了这里,也得规规矩矩地行事,丝毫不敢放肆。
刚一踏入赌坊大门,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便如潮水般汹涌袭来。那是酒味与酸臭气息相互交织混杂而成的独特味道,令人闻之作呕。
与此同时,一阵阵谄媚讨好的声音接连传入耳中。
“哟呵,钱少爷您大驾光临啦!您可有好些日子没光顾咱们这儿了啊!”
钱富听到这番话后,顿时觉得自己的后背和屁股一阵火辣辣地疼,因为那些部位正是不久前被他父亲狠狠鞭笞过的地方。此刻,旧伤未愈,新痛又添,让他不禁眉头紧皱。
“可不是嘛!就是!就是!自从钱少爷您不来之后,咱们这儿可真是无趣极了!”另一个赌徒赶忙附和道。
“哎呀呀,咱们大家伙儿天天都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您能再来呢!”说话间,赌坊的负责人也快步迎了上来。
只见他满脸堆笑,躬身行礼说道:“钱少,快请移步前面的单间吧!里面已经给您准备好了一切。”钱富轻点下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缓缓跟随着赌坊负责人向里走去。
待他们二人离开之后,刚才那些围拢在周围阿谀奉承的赌徒们立刻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说道:“瞧这样子,这次肯定是被他家老爷子打得够惨的。”
另一人连连点头应和道:“嗯呐,我看也是。你瞧瞧他走路的姿势,明显还有些不太利索呢!结果这么快就又跑来了,之前那顿打算是白白挨喽!”
旁边有人插话道:“好啦好啦,别光说人家了,赶紧下注吧!到底是押大还是押小?”于是乎,众人纷纷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回赌桌上,一场喧闹的赌博游戏再度拉开帷幕。
而在另一边的单间里,宽敞明亮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精致华贵的檀木圆桌。主位之上坐着的正是那位县令家的大公子,只见他身着一袭锦缎华服,衣袂飘飘间尽显富贵之气。
与他同坐一桌的还有几位平日里厮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这几个人围坐一团,吆五喝六地赌得正酣,气氛好不热烈。
然而,今天对于钱富来说可谓是倒霉透顶。自从上桌之后,他竟然连一把都没有赢过。若是换做其他地方,以他那暴躁易怒的性子恐怕早就怒不可遏地将桌子给掀翻了。
此刻,尽管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但那剧烈起伏的胸口依然清晰地暴露出他内心的愤怒。就在这时,他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瞥,恰好看见了一直低着头努力想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阿弃。
钱富见状顿时火冒三丈,张嘴便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在那里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的干什么?老子的好运气全都被你这副晦气模样给冲跑了!你知不知道老子今天已经输掉了多少银子!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丧气玩意儿,早知道如此,本少爷当初就不应该把你带回来!”随着他情绪愈发激动,口中的责骂也变得越来越难听。
面对钱富的辱骂和殴打,阿弃却始终默默地忍受着。他紧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任凭钱富的拳脚如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没过多久,阿弃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庞上以及那双纤细的手臂上便出现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迹,看上去令人心疼不已。
直到赌坊负责人看到钱富气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嘴里不停地骂着脏话,感觉他心中的怒火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装模作样地伸出手,象征性地拉住那人的胳膊,将他连拖带拽地扶到旁边的座位上。
然后,负责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回过头去查看阿弃的状况。只见阿弃虽然受了伤,但是出血并不严重,看起来并无大碍,于是便打消了上前询问的念头。
然而,当负责人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阿弃那张清秀的脸庞上时,他的眼睛突然间就亮了起来,原本冷漠的神情瞬间变得热情无比。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阿弃面前,关切地说道:“哎呀呀,小姑娘家家的,要是脸上留下疤痕可就不好看啦!还是赶紧上点药处理一下吧。”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来。
这时,阿弃抬起头,眼神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殷勤起来的男人。就在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钱富时,钱富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随即开口道:“唐老爷如此好心,阿弃啊,你还不快谢谢人家?”
阿弃心里很清楚,在这种地方,绝对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好。这些所谓的“好意”背后,往往隐藏着更深的恶意和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局面,她深知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否则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无奈之下,她只好低声向那位唐老爷道谢:“多谢唐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