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越恐惧悲恸的摇头,他猛然推开了江黎雾,“不……”
他抱紧了自己的头,陷入泥沼,被困地狱,“是我害死了妈妈,妈妈是恨我的,妈妈恨我。”
江黎雾迅速上前紧紧的捂住了他的耳朵,忧心焦急道:“不要去听那些话,那些话都不是真的,傅斯越,小越,你冷静一点。”
“这样的结果是所有人都没有办法预料的,这绝不是你的错。”
在江黎雾的安抚呼唤下,傅斯越的视线清明了分,他看到了江黎雾焦急紧张的脸。
傅斯越落下眼泪来,“小妈,小妈。”
“是我,没事了。”江黎雾搂住傅斯越的颈脖,随着傅斯越颓然易碎的跪地,江黎雾也跪坐了下来,她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傅斯越的后脑勺,“都过去了,小越不要承担那些不属于你的责任。”江黎雾以为小傅斯越是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的,所以才放心的离开,没想到他一直都没能真正的从傅母这件事里走出来。
且还因为她的离开,病情发作的更厉害了。
傅斯越的眼泪晕湿了江黎雾肩头的衣服,他弓着脊背,颤抖着,哽咽着声道:“是我的错,妈妈从始至终都是恨我的。”
“不,她是爱你的。”江黎雾抹着傅斯越的眼泪,无比肯定的说道。
傅斯越怔愣住,睁大了双眼,可旋即便摇了摇头。
江黎雾用力的握住他的肩膀,“小越你为什么要听别人怎么说呢,你应该听你妈妈是怎么说的,你妈妈她是爱你的,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人就是你。”
“可是我要怎么听妈妈说,我从未见过她,她在生我的那一天我就永远失去她了。”傅斯越满目黯淡破败的低着头,只当这些话是江黎雾为了安抚他,为了哄他的。
他并不想让江黎雾担忧。
“你跟我过来。”江黎雾起身将傅斯越拉了起来,傅斯越不知道江黎雾要做什么又要带他去哪里,带还是乖乖的跟在江黎雾身后。
直到江黎雾上了五楼,他才意识到什么,瞬间退缩了。
“跟我进去。”江黎雾目光坚定不容傅斯越躲避。
傅斯越声音低哑而痛苦,“妈妈不会想见我的。”
“所以你这二十年来都很少踏足过这里,也从来没见过你妈妈的遗物是吗?”
傅斯越没说话,默认了。
江黎雾叹了口气,“我的小越啊,你让我说什么好,二十年前我为你争来的这些遗物就是想要你未来某一天能打开来看看,它不是惩罚也不是困住你的枷锁,它是你妈妈想要和你说的话。”遗物是她从傅父手里抢来的。
傅斯越猛地抬头,有些不敢相信,“里面……有妈妈留给我的,想要和我说的话?”
江黎雾点头,这一次再拉傅斯越进去的时候傅斯越没有再抗拒。
江黎雾将他带到了陈旧的红木柜子面前,对他道:“打开吧。”
傅斯越看了看江黎雾又看了看尘埃依旧的柜子,犹豫极了,“小妈,我……”
“打开看看吧。”
傅斯越抬手朝着柜子伸去,骨长宽厚的手隐隐颤抖,他抓紧拉手,最终侧着头闭了闭眼将柜子打了开来。
他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否则的话也就不会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傅母的遗物。
直到他的余光不经意的瞥见了柜子里放置的一个小奶瓶,他定在原地正视目光所及的所有遗物,然后呆滞住了。
奶嘴,杯子,勺子,碗具,毛巾,旋转床铃,玩具,衣服,鞋子,袜子,帽子等等所有的一切都是婴儿孩童的用品,在柜子里堆积的满满当当的,好像要从柜子里溢出来。
尤其是穿在身上的小衣物,一眼便能看的出是手工编织的,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傅斯越仿佛能看到傅母安静的做着编织小衣服的模样,脸上挂着温柔的笑,眼里的期待和幸福能够将人溺毙其中。
她隆起的肚子传来他调皮的动静,傅母便停下手上的劳作,轻轻哄拍着他,嘴里唱着好听的歌。
傅斯越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伸手拿起了一件小衣服,入手的触感绵软的像云朵一样,哪怕过了二十多年依旧那么温暖。
他眼里的湿润像关不住的闸拦,瞬间又落了下来,蜿蜒过他的脸庞。
傅斯越紧紧抓着衣服猛地将头埋进衣物里,喉咙里冲涌而上的艰涩酸楚蔓延他全身,他凝噎呜咽的失声痛哭起来。
像个受尽了委屈的无助孩童扑倒在妈妈怀里寻求安慰。
江黎雾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
过了许久傅斯越都没能缓过来,因为他知道他看到的这些都是傅母爱他的证明。
里面的每一个物件都是傅母精心挑选,用爱编织的。
而傅母的爱,他足足走过了二十八年才收到。
“如果这些都不足以让你相信她对你的爱,那这里还有她一字一句一笔一划写给你的日记。”
闻言傅斯越这才抬起头来,他满脸泪痕与狼狈,这一次迫不及待的翻开了日记。
第一页,我是个不爱写日记的,因为写日记意味着你有秘密,不过既然是秘密那自然是藏在心底比较好,而不是用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但今天我兴冲冲的坐在桌前总觉得我该写点什么,我看着窗外阳光明媚,蓝天白云,看着树枝上依偎的响着清脆嗓音的两只鸟,看着桌前沾染露水的百合花,我深嗅这个世界一口,哇,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爱,我发现,我好喜欢这个世界。
好吧,其实我想说的是,今天我被检查出来肚子里降临了一个小生命!!
天哪,我好激动,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简直语无伦次。
小不点儿现在只有豆子那么小点儿,真的好小好小,我特意找了颗豆子来瞧,难以想象再过九个月小豆子就会变成一个活生生的能够捧在两手掌心里的有鼻子有眼睛有眉毛有嘴巴的小婴儿,好神奇。
我不住的感慨又惊叹于生命太不可思议。
想到在未来小宝贝牙牙学语后会喊我一声妈妈,我的心简直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