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公主娇纵任性,嚣张跋扈,一向视人命为草芥。
前年有贵女得罪了静和公主,京中举行花灯节时,静和公主竟然命歹人将人掳走。
任凭对方家里如何动作,就是找不到人。
翌日,那贵女的尸体,不着寸缕地倒在京中街道上,身上满是污浊,所有人都猜测,她是被歹人活活凌辱而死。
想到此处,陆晚音神情骤寒,狠狠掐住自己的掌心。
待静和公主的马车经过时,陆晚音悄悄掀开一丝车帘,隐约可见明黄色的马车里,坐着一位妙龄女子,打扮得珠光宝气,还浓妆艳抹,艳丽至极,美虽美,但五官颇显刻薄,尤其唇角下方长了一颗黑痣,显得十分不好惹。
陆晚音放下车帘,对小婵道:“若是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你能躲就躲,能避则避,千万要保全好自个儿。”
“夫人?”小婵万分不解,“咱们不该立马调头回府吗,万一要是撞见了***,奴婢怕……”
陆晚音就是故意撞见的!
因为她知道,不仅***今日会来此,那个人也在。
而且,陆晚音已经提前跟婆母打好了招呼,到时候连夫君也会过来呢。
主仆二人下了马车,随着香客走了一段路,才得知佛寺的内院已经被静和公主的人封了起来,包围得水泄不通。
公主此刻正在内院潜心礼佛。
陆晚音和小婵一起上过香,拜过菩萨,又吃了斋饭,念了经文,再诚心实意向京中有名的高僧——广明大师求立长明灯,以此来祭奠她前世的孩儿。
办完这些事,陆晚音心中微定,见天色微沉,风雨欲来。
果不其然,不出半个时辰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二人赶紧找地方避雨,刚好和静和公主撞个正着。
静和公主此时正站在屋檐下发脾气,让负责她出行事宜的宦官跪下掌嘴,一抬头,便见到了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
“好啊,居然是你!”一瞬间,静和公主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来人,给我拿下她!”
而湿滑的山路上,骑着枣红马的白衣男子正挥舞着马鞭,冒雨赶来。
陆晚音面对左右涌上来的人,厉声呵斥:“我乃朝廷命官的家眷,你们岂敢动我?”
“哼!不过区区一个侍郎夫人,本公主还不放在眼里!”静和公主不屑道,凤眸瞥见马夫竟敢阻拦,当即吩咐,“给本公主打这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
马夫很快就被打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主仆二人被逼进了雨地里,陆晚音紧紧握住小婵冰冷的手,她自己的手也在抖。
“公主莫忘了,我母家可是沛国公府,父兄皆有官职在身,母亲还是二品诰命夫人!”
“那又如何?莫说是国公府区区一个义女,就是你那个嫡出的妹妹今日在此,也得跪下向本公主认错!”静和公主不为所动,示意身边的奴才将小婵扯开。
小婵不肯,刚要反抗,就被陆晚音推开了,还冲着小婵摇了摇头。
两名宦官一左一右将陆晚音擒住,大雨很快就淋湿了她的衣裙。
陆晚音深吸口气,又道:“不知妾身何错之有?”
静和公主扬起细眉,傲慢无礼地道:“陆晚音,你见到本公主未曾主动下车行礼,方才还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是为不敬!”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陆晚音仰头,不卑不亢地道:“妾身此前不知公主在此,更何况公主不问缘由,就纵容身边奴仆伤人,是何道理?”
静和公主面色一寒,厉声道:“你还真是牙尖嘴利!来人,给我狠狠掌她的嘴!”
啪啪两声,陆晚音粉白的娇容瞬间浮现出数道鲜红的指痕,一丝血色从唇角溢了出来。
静和公主盛气凌人地睥睨着她,语气轻蔑:“怎样?现在该明白如何向本公主回话了么?”
陆晚音脸上满是倔强之色,并未言语。
静和公主面色更寒,冷冷道:“看来还是不懂!陆晚音,给本公主跪下!”
陆晚音正色道:“妾身未曾有错,为何要跪?”
“你——!”静和公主被激怒了,厉声冲着一旁吩咐,“来人!把她的腿打断!看她跪是不跪!”
嘭的一声。
陆晚音的膝弯被重力猛打,重重磕跪在地,精致的面容顿时疼得皱成一团,但她愣是没发出一声痛呼,反而极力保持冷静。
扬起发白的美艳面容,陆晚音一字一顿地道:“公主贵为大齐***,理应知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公主如此纵奴行凶,还对妾身擅动私刑,已触犯大齐律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公主想知法犯法?!”
静和公主身边的宦官听了,也怕公主因为一时冲动,惹下祸端。若传到圣上耳中,难免受些责骂,便附耳低语了几句。
岂料静和公主嚣张跋扈惯了的,不仅不听,反而一脚狠狠踹向宦官,怒骂:“本公主贵为金枝玉叶,何事做不得?!陆晚音胆敢顶撞本公主,定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陆晚音心脏骤缩,知道静和公主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了。
这里地处偏僻,除了住在此地的僧人,里里外外都是静和公主身边的人,裴家,国公府,还有摄政王府,都远在京中,远水解不了近火,看来只能这样了——
“公主不惧律法,那可知此地乃佛门清净之地,如此作为,不怕佛祖责罚吗?”
说着,陆晚音扬起右手腕。
素白的衣袖滑落,露出一节青葱似的雪腕,赤红的佛珠从中跃了出来,鲜亮的颜色,在雨夜之中,闪烁着耀眼的光泽,深深刺痛了静和公主的眼眸。
凤眸骤然一寒,静和公主刻薄的脸上迸发出了气急败坏之色,很显然是认出来了,怒道:“这,这是……怎么会在你手上?!”
难不成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竟跟她的皇叔有什么纠缠?
不可能!皇叔不近女色天下皆知!
“莫不是你手脚不干净偷来的罢?”静和公主冷笑,“待本公主剁了你的手,看你还怎么行窃!”
千钧一发之际,一人一马踏碎雨夜,冲入了寺庙之中,伴随马儿的嘶鸣声,裴思恒高呼一声:“住手!”
他动作迅速地翻身下马,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见陆晚音被人按跪在地,原本娇艳的面容上,横着道道指痕。狼狈得像是一朵被人践踏后的海棠花,楚楚可怜得紧。
却偏偏眼神坚毅,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倔强。
先是一愣,旋即腾的一声,裴思恒心底的火气就翻涌上来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