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陆从文来到偏房,望着人群中脸色煞白的母亲和妹妹,神情一凝,快步走了上前,压低了声,唤了句:“宁宁?”
“二哥!”
陆惜宁像是被吓傻了一样,伸开双臂就扑进了陆从文怀里,小声啜泣道,“二哥,你总算来了,我好怕,二哥!”
“宁宁不怕,有二哥在,就算天塌下来了,都有二哥顶着,伤不到你分毫!”
陆从文语气温和,将妹妹揽在怀里,还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询问后才得知,原来宁宁见陆晚音下去处理伤口,却迟迟没回来,担心她是不是因为此前的事,闹了别扭,便借口离席换衣服,岂料才与母亲等人推开房门,就见里面倒了个陌生男人,浑身上下血淋淋的。
周围一片狼藉,花瓶碎瓷遍地都是。
俨然就像是经历过一场恶战。
下人大着胆子过去一探究竟,发现这男人已经断气了,立马吓得几乎魂不附体,连滚带爬蹿出了房门。
今日乃国公夫人的寿辰,来来往往都是京中的达官显贵,更何况还有摄政王在此,发生了命案,自然不敢大肆宣扬,更何况——
“晚音姐姐到现在还没找到,也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陆惜宁哭得梨花带雨,把脸埋在陆从文怀里,哽咽道,“二哥,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晚音姐姐找回来才行啊!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陆从文额间的青筋狠狠跳了跳,当即暗暗倒抽一口冷气。
陆晚音在这里处理伤口,可眼下却下落不明,独留一个血溅当场的男人,满地狼藉像战场,这些信息连起来,显得既诡异,又离奇。
陆从文安慰了陆惜宁几句,而后就示意一旁的丫鬟,伺候好老夫人和大小姐。
深知此事非同小可,陆从文吩咐身后的小厮,把院门关起来,守住了,连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走进房里,迎面飘来浓郁黏腻的血腥气,陆从文恶心地蹙紧了眉,还隐隐嗅到了一丝从未闻过的异香,不太像女儿家寻常涂抹的胭脂水粉。
上前半蹲下来细瞧。
透过厚厚的一层血污,陆从文仔细端详片刻,倒是认出了此人,不过是今年新晋的一名进士,出身寒门,虽有几分才学,但好高骛远,总想着攀附权贵,迎娶高门贵女,一朝飞上枝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流东西。
今日寿辰宴,陆从文不记得国公府有给此人下过帖子,想来是厚着脸皮蹭了旁人的。连席位都没资格上,也不知道怎么溜进了这里来,还没让下人发现赶出去的。
死因是正中天灵盖的一掌,附近的骨头尽碎,脑浆都崩裂出来,跟鲜血一道儿淌了满地,红的红,白的白,让人瞧了胃里直恶心,怪不得把宁宁吓成了那样!
另外让人怀疑的是,此人衣衫不整,眼底猩红,右手背上还残留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看着是被什么利刃划破的。
陆从文目光四下逡巡,最终在柜子底下,发现了一支发簪。
捡起来一看,尾端还残留着些许血迹。
若是他没认错的话,这发簪就是今日陆晚音头上戴的那支!
居然掉到了这里,可想而知,事发当时,陆晚音必然也在房中!
想到此处,陆从文下意识往门外望去,就见宁宁站在房门口,一副紧张又胆怯的模样,身后的母亲一直紧紧拉着她,不让她进来,再脏了眼睛。
陆惜宁一直絮絮念着,姐姐怎么办,姐姐怎么样了。
似乎认定此事和陆晚音有关。
国公夫人不悦道:“她一个大活人,又是在国公府里,能出什么事?宁儿听话,这里太过腌臜,不适合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待,快随母亲一道儿下去,喝杯浓茶压压惊!”
略一思忖,陆从文把发簪悄悄藏在了衣袖间。
走出房门,他对两人道:“此事暂且不宜声张,我已吩咐下去,把国公府的大门小门,通通守住了,一旦发现了可疑人,立马擒住,宁可错抓,不能放过!”
“那晚音姐姐怎么办?”陆惜宁一边落泪,一边仰头询问,“晚音姐姐会不会出什么事?二哥,我好害怕,要不然还是把这事告诉姐夫一声吧?”
陆从文摇头,深知裴思恒一向厌恶陆晚音,此事还没有调查清楚,这个节骨眼上,倘若被裴思恒知道了,只怕会惹出祸端来。
到时候丢人现眼的,可就不止陆晚音一人,连同整个国公府上下,也要跟着蒙羞!
“宁宁,你是闺阁中的小姐,不好沾染此事,恐对你的名声不利,你听话,现在就随母亲一道儿回菡萏别院,换身干净衣服,再补补脸上的妆,就立马回到宴席上,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若是父亲和大哥问起,你就说,说我去接待几个同窗好友!”
陆惜宁轻咬下唇:“那倘若问起的是晚音姐姐呢?”
“不会!”陆从文非常肯定道,“父亲最不待见的就是她!若是问起,就说,就说她不胜酒力,回房醒酒去了!”
“可是……”
“好了,宁儿,你就听你二哥的话,这里的事就交给他来办,你先随母亲回去!”国公夫人拉住陆惜宁的手,依旧心有余悸地喃喃,“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好端端的寿辰宴,居然见了血……阿弥陀佛,我得回去拜拜菩萨才是!”
竟浑然不在乎陆晚音此刻还下落不明,挽着陆惜宁的手就要走。
陆惜宁暗暗咬紧了牙,既怕事情闹得太大,又怕事情闹不大,刚行至院门口,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呀,姐夫,你怎么过来了?”
裴思恒大步流星走了上前,拱手对国公夫人拜了拜,而后目光才落在了陆惜宁脸上,见她面色苍白,目光躲闪,声线还发颤,再望向她身后,半掩不掩的院门,以及下人们如临大敌的神情,立马察觉出了异样。
“方才侍女笨手笨脚,碰翻了酒盏,我下来换身衣服,恰好瞧见陆二公子身边的小厮,行色匆匆地跑出去,恐出了什么事,特意过来瞧瞧。”
话到此处,裴思恒已经嗅到了一丝血腥气,当即眉头一拧,又问,“到底发生何事了?怎么会有血?”
陆惜宁心里暗暗一喜,看来就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虽然不知陆晚音那个女人,到底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但中了那种东西,除非和男人交.欢,否则必死无疑!
说不准陆晚音此刻,正倒在哪个角落里,很野男人狂欢呢。
只要一想到,裴思恒会亲眼撞破,陆惜宁就越发欢喜。
裴夫人的位置,她陆晚音算是彻底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