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一争吗？”
从山猪那里离开，仲明带着伙伴们回到营帐，期间仍在念叨着这句。
博脱挠着脑袋疑惑地问道：“仲明，你咋还在争一争呢？没有魔怔吧？”
“行了，你别捣乱，”小武撵开博脱，面向仲明，问道：“怎么了仲明，你在顾虑什么？”
“小武，我们打打杀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啊？”小武也没想到仲明会问这么一出，想了想，说道：“为了跟随我们的寨众？”
“那么如果其他寨子想要从我们这里拿东西呢？”仲明接着问。
小武想都没想，说道：“剁了他的手！”
“如果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寨众呢？”
小武张张嘴巴，想了想低下声音说：“那总不能委屈了我们自己的寨众吧？”
仲明手肘子支在案几上，手托着腮，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世间有人是自己有野心，比如暴虎，有人是被身后支持他的人推着要去争，争得人多了，也就开始你死我活。我们今天推翻了一个暴虎，可如果不能让各个寨子停下争的想法，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毫无意义，后面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暴虎，所有人都想让自己的寨子存活下去，在这雁行山拼个你死我活…”
“那…那如果将所有寨子一起搭一个大寨子呢？”小武绞尽脑汁，最后憋了这么个主意出来。
“哪儿那么简单呢…”仲明无奈一笑，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朝着小武眨眨眼，瞧得后者有些疑惑不解。
“啊？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你是个人才！”
…
次日，伏风寨的寨众果然来到营帐这边，邀请仲明到寨中一叙，待仲明带上小武，跟着那寨众到达伏风寨的议事堂，各寨或是当家，或是头目皆已到场。仲明便拉着小武自顾自找了个席位跪坐下来。
作为寨主，山猪跪坐于主席，两边列坐诸寨的当家头目。见人员到齐，便轻咳一声，开口道：“今日各位当家能应邀前来，实乃我山猪的荣幸，今日在此设席议会，所为无他，暴虎身死，中山诸寨覆亡，是时候讨论一下战后分割了，哪位当家愿当先开口？”
这些个当家个个都是人精，也都不想自己挑头去得罪人，也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渡马寨的草上风忍不住了，开口道：“一个个的装什么，咱就是落草的贼，反倒要起脸了？今天就我起个头好了，咱都是在中山诸寨侵攻下出了死力的，寨内多少弟兄因此丧命，中山诸寨虽然已经覆亡，但是我们需要拿到该属于我们的战利品，就这么回去只怕不好向寨子里的弟兄们交代。”
其实草上风说的还是有问题的，中山诸寨攻打西山是做足了准备，而且是把大部分的准备一起带去了西山，包括粮食、武器、人员，其战败后剩余的物资也都还在各家寨众的共同看管下，这些是迟早都要分配的东西，又何需再说出口呢？既然说出口的，必然是不在掌控中的东西。
如此一想，大家眼神纷纷投向仲明。
来了…仲明暗中感叹暴虎在时大家都无争，暴虎一死就要站出来了…他看了看草上风，，又看了看山猪，前者一脸严肃，后者一脸尴尬，显然是自己的想法吗？
“那么草上风当家是如何想的呢？”仲明问道。
“我听闻屠龙寨攻占了中山五寨，为了整个雁行山的安危，也为减轻仲明大家的负担，请交出来，由西山共管。”
话说到这里，习惯于草上风唱反调的安平寨当家游舟就要出口反驳，但他一想此事事关自家利益，竟然闭口沉默下来。
小武忿忿不平，想要反驳，却被仲明按下。
这时候拜火教一边，玄成冷笑着开口道：“由你们西山共管？喂，如果不是我们来援，你们现在就死了知道吗？”
身旁的慎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可谁知玄成话锋一转。
“要我说，野牛、临胡两个寨子归我们东山，其他你们争去…”
然后玄成便觉得后腰一痛，结结实实挨了慎一拳。
再而便是西山与东山爆发骂战：
“哎哟，你们拜火教出手救了我们？还不是为了救你们自己？”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每年每月称臣纳贡，一群没骨头的东西！”
“你们西山的好意思说，到处求援，跑了屠龙寨又跑我拜火教，身姿那叫一个低啊，现在不一样了，一个个腰板硬起来了啊？”
“东山的你什么意思，找茬的吧！”
“瞪我作甚，想打过一场？”
…
现场唇枪舌剑，乱作一锅粥，眼看口齿间要向着再动干戈发展，山猪急忙打圆场：“诸位，诸位！我等皆是为反抗暴虎的暴虐而聚集一处，是并肩作战过的兄弟，何以言及刀兵之事？”
说到此，各位当家面色稍缓，起身撸袖子的也坐了回去。山猪看向仲明，和颜问道：“仲明当家又如何看？”
见各寨当家又齐刷刷看向自己，仲明暗想自己也装的差不多了，也该亮出自己的牌了，于是语气平淡地说道：“此次攻伐中山诸寨所得，我屠龙寨大可分毫不取，食物嘛…我留一点，俘虏、兵器，甚至于攻占的五座山寨，在座的诸位尽可拿去…”
“嘶，好大的手笔…”西山诸寨当家及玄成不禁多看了仲明两眼，心道这小子是真傻还是暗藏心机啊？
果然，没让在座的各位久等，仲明再度开口：“我很想知道在座的各位带着一寨老小勒紧裤腰带，还死伤半数以上的青壮去抵抗暴虎是为了什么？现在争的又是什么？”
“自然是为了活命！”游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其他当家也赞同地点点头。
“活命么？如果说反抗暴虎的中山是为了活命，我信！”仲明起身来到堂中央踱步起来，话锋一转：“可如今中山覆亡，各位都迫不及待去争地盘，难道还是为了活命吗？现在还有谁能威胁到各位山寨吗？”
“那也不能就这么回去，对不起寨众…”鹿岭寨的猫头出声道。
仲明轻声一笑，转向前者说道：“那就是为了利。”
“就算是为了利又有何不可？难不成仲明首领是打算自己占了这些寨子吗？”玄成那处小刀修着自己的指甲，头也不抬地反问道，还加重了“首领”二字。
“自无不可，我也说了屠龙寨分毫不取，攻占的五座山寨诸位尽可拿去…”仲明继续转身踱步，说道：“过了不久又会出现强弱之分，各家相互猜疑，相互争利，或因野心，或因怂恿，直到相互间最后一丝信任被消磨殆尽，干戈再起，那么今日我等所作的努力不过是争取备战时间罢了。”
“不可能！我们几家寨子一直和睦，信任有加，以前不会相互攻伐，以后也不会！”巨犀嚷道。
仲明笑意更盛，说道：“以前是有残暴不仁的暴虎虎视眈眈，不得不和睦，如今你们各自实力差别不大，再过数年呢？你还会相信强大的邻居不会对你动手吗？”
一句话让巨犀感觉有什么堵在喉咙中，他想反驳，可猛然想起自己如今实力于西山诸寨居于最末，一种打心里涌起的恐惧使得他沉默下来。
而其他当家着相互对着眼神，就好像在说：这小子说的也有些道理。
这时候山猪开口了。
“仲明当家，如此淡然提及此事，莫非有了万全之策？”
嘿，问得正是时候啊！仲明心里一乐，面上仍然淡定地说道：“谈不上万全之策，不过诸位都可以参谋参谋…”
“我的想法是，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