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皇城之外,秦阳静静地伫立在距离林枫不远处的地方。
而林枫此刻也停下了奔逃的脚步,他缓缓撤下身上那身太监的衣服,露出了原本白衣少年的模样。
“大哥,你还活着,真好啊。”
林枫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真挚的欣慰之色,自从他看见秦阳进入永合宫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他今天会死,同时也为秦阳能活着而高兴。
“你能活着,我也很高兴。”秦阳回应着,目光中透着几分感慨。
林枫微微抬起头,望向天空,喃喃自语道:“这时候要是能有一壶酒就好了呀。”
秦阳听闻,便侧身让开了道路,朗声道:“好,今日咱们便喝这最后一顿酒。”
“大哥,还记得我们那日在你家中喝酒时,我说过的话吗?”林枫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回忆的光芒。
秦阳凝视着眼前的林枫,从他的身上,隐隐能感觉到那种孤寂与落寞的气息。
他轻轻点头,缓缓说道:“记得,那一日你说,倘若有一日,你犯下了死罪,还望我能来送你最后一程。”
“从我记事起,就只有大哥你是真心待我呀。
那些惧怕我的人,都不过是来阿谀奉承罢了。
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更是把我当成棋子,随意摆弄。在这一场场的争斗之中,我渐渐迷失了心智。大哥,那毒……是我下的,就是我亲手给你倒的酒,毒药就藏在我的手指上啊。”
林枫满脸悔恨,声音中透着无尽的自责。
秦阳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脸上神情平静,可眼神深处却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痛色。
“大哥,你离开这朝廷吧,去做你一直想做的那个浪荡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林枫眼中满是恳切,试图劝说着秦阳。
“弟弟,你这是何意?你曾经不还劝我,生于天地之间,当有鸿鹄之志吗?”
秦阳眉头微皱,心中满是疑惑。
只听林枫悲愤地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中饱含着无奈与绝望。
“感谢大哥今日能来送我这一程。大哥,你要小心当今的公主。
弟弟我……就此告别了。”
话落,林枫愤怒地大喊一声,紧接着一口鲜血便喷射而出。
秦阳冲上前去,抱住林枫的尸体。
他赶忙伸手探查,林枫竟生生震断了自己身体的筋脉,已经再无回天之力。
刹那间,秦阳只觉心中一阵剧痛。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瞬间阴雨密布,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秦阳就那样静静地抱着林枫的尸体,坐在皇城外。
雨水落下,很快便将他浑身淋透,可他却仿若浑然不觉,只是紧紧抱着怀中已然冰冷的林枫。
不多时,一把伞出现在秦阳的头顶上方,为他挡住了那如注的雨水。
梦蝶撑着伞,轻声说道:“哥,我们回去吧。”
她目光中满是疼惜地看着秦阳,秦阳也缓缓抬起头,望向梦蝶,那双眼眸中满是痛苦与自责,心中的剧痛如潮水般地袭来,让他几乎难以承受。
林枫知道他若是执意逃走,秦阳不会对他痛下杀手,可林枫终究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关,最终选择了震断自己身体的筋脉,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秦阳缓缓抱起林枫的尸体,口中喃喃自语着:“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
”那话语中透着无尽的感慨与悲凉,世间的距离与人心的变幻都被这简简单单的话语道尽。
梦蝶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手中紧紧地撑着那把伞,努力为秦阳和他怀中的林枫遮去那不断落下的雨水。
然而,就在此时,只见身后出现了上百号人,皆是圣京府衙的衙役。
他们统一身着轻便的甲胄,腰间挎着长刀,手中还紧握着长枪,跟在秦阳的身后。
“哥,这些人是干嘛的呀?”梦蝶见状,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
秦阳闻言是微微回头瞥了一眼,便认出了为首之人正是那日见过的唐淼,圣京府衙的巡查使。
他轻轻冷哼了一声,随后便转过头来,不再理会身后那些人,朝着秦府的方向缓缓走去。
老瞎子立在秦府门口,已然等候了许久。
他微微仰起头,任由那冰冷的雨水洒落脸庞,此刻他的内心竟是无比的舒畅。
毕竟如今他已然跻身于宗师境,让他顿觉当今天下,再无什么地方是自己去不得的了。
不多时,远处的秦阳怀抱着林枫的尸体,缓缓走了过来。
梦蝶瞧见老瞎子,赶忙上前说道:“老前辈,我哥他……”
老瞎子点了点头,凝神感受着秦阳的气息。
“秦阳啊,常言道,天定胜人。可却鲜有人知,人亦有扭转乾坤之力,人亦定能胜天呐。
如今你已然踏入先天境,这在大夏皇朝之中可并非小事。
你需得小心谨慎,要知道,不管这皇位最终是何人坐上,只要你不能将其收为己用,那么于上位者而言,你便会成为那不稳定的因素,随时可能招来祸端。”
秦阳抬眼瞥了一眼身后那些圣京府衙的人,只见唐淼正站在秦府百米之外的地方,并未再往前靠近,只是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就在这时,老瞎子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秦阳的胳膊。
他感受到秦阳此刻的状态极为不佳,体内的真气已然消散殆尽,几近枯竭的程度。
老瞎子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从秦阳手中接过林枫的尸体,说道:“你如今这体内真气全无,还是赶紧好好回府去休息一下吧。
这林枫的尸体,我自会给他寻个妥善的好去处安置。
你要是就这么带着他的尸体回秦府,让你娘瞧见了,那可如何是好呀。”
秦阳听闻此言,心中虽满是不舍,但也明白老瞎子所言极是。
他微微点了点头,神色落寞,轻声说道:“好,那就多谢老前辈了。”
老瞎子见状,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会心的笑意。
以往这秦阳总是一口一个“老瞎子”地叫着他,如今在这般情境之下,却恭恭敬敬地称他为“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