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几乎是咆哮出来的，把杨红梅给吼的愣在了电话的那头。
过了好半晌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
杨红梅哪里听不出儿子的怨念？
他本来就是被她逼着过去的，心里有怨也正常。
要说顾念水性杨花？
不应该啊。
不过，人不可貌相。
沈轻语正一肚子委屈，把自己看到的都跟杨红梅说了，当然是添油加醋，夹带私货的那种说。
但他没敢提自己挨打，这关乎到他男人的尊严。
他文人的傲骨绝对不能被人践踏，士可杀不可辱。
杨红梅听完，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好办。
她绝对不能允许顾念嫁给别人。
谁知道她要嫁的人有没有本事？别到时候嫁了一个有本事的人，顾长征为了巴结人家，颠颠地就把顾念妈妈的遗产拱手送上。
那她处心积虑的谋划，不全都是一场空？
不行，绝对不行。
顾长征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愁眉不展的样子，顺口问：“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是念念，她在外面谈男朋友了，听说那男的是当地的小混混。”
顾长征听她提到顾念，顿时一肚子的火：“你提那个逆女干什么？好端端的提她干什么？”
那语气带着浓浓的憎恶和嫌弃。
杨红梅心下微喜，面上却还要装温婉贤淑：“老顾，话可不能这么说。孩子还小，要慢慢教，再怎么着她也是你的女儿呀，还真能不管不问？孩子跟我们怄气，我们可不能跟她一般见识。”
“这孩子已经长歪了，不能要了。你为她做什么，她都觉得你在害他，你又何必操她的心？她以后过的好也好，过的不好也好，都是她自己选的，赖不到你头上。”
“老顾，你冷静一下。我这不是怕她在外面真出了什么事吗？真出了事，可不是你说不管就能不管的。我们念念是小姑娘啊，跟一个小流氓混在一起，吃亏的不还是我们念念？我这心里一万个不放心，万一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我们念念可要怎么嫁人啊？”
“那我们能怎么办？让她回来她又不肯，回来两天还天天闹腾的鸡飞狗跳的，管不了，一点都管不了。”
“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孩子吧？也怪她下乡的那两年，我们太疏忽她了。”
“你这还叫疏忽？每个月都给她寄东西，我可都看在眼里的。她可没念过你的好。你呀，就是太善良了。那孩子被惯坏了。”
杨红梅对顾长征的话很受用。
顾念下乡的时候，她可不就是每个月给她寄东西吗？
她寄的东西都是做面子功夫，看似一大堆，却不值钱。
关键的钱和票，她可是一点都没寄过。
她的借口是知青点没有隐私，钱和票寄过去很容易被偷走。
顾长征还就当真了。
杨红梅说服了顾长征，准备过几天到春州城来看看顾念。
顾念这边完全不知道这事。
刘峰骑自行车载着她，慢慢悠悠地到了南槐市。
先前觉得很长的一段路，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还没啥感觉呢，怎么就到市里了？
刘峰决定先去办正事，就带着她来到了市医院。
市医院的人流量大，正门对着公园，这里也有摆摊的，只不过摆摊卖茶叶蛋、卖汽水这些东西的。
现在的天气不热了，没有卖冰棍的，要是夏天肯定有卖冰棍的。
顾念皱着眉头看了看这地方：“这里不算好。”
“嗯，我看上的是后门外。”
顾念：“……”
两人转到了医院的后门，医院后门对着的是医院的家属院。
外头也有摆摊的，有两个理发的摊子，煤火炉上烧着热水。
有人要理发，过来往凳子上一坐，脸盆里倒点水洗洗头就可以理发了，没有电动的推子，全都是手动的。
理完发之后还可以刮胡子，磨刮胡子刀的是一条长布，上面被蹭的黑亮黑亮的。
这种刮胡子的老收拾其实很享受，这是电动剃须刀没办法带给人的享受。
刘峰看到一个白发老大爷仰着脸，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心里蠢蠢欲动。
只不过他才上前两步，突然就想起来他现在才十八岁，压根就用不着刮胡子。
顾念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理发摊子感兴趣，还以为他学手艺，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不管他想做什么，她都会支持他。
“走吧。”刘峰想起自己现在还不用刮胡子，有些好笑。
顾念看他突然笑了，也不知道他笑什么，走出去了一段路才问：“怎么了？理发的摊子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就是我看到老大爷在这里刮胡子挺享受的，也想刮胡子，所以才在那里排队。但我也很快想起来，自己还不需要刮胡子。”
顾念：“……”
她很想笑。
真的。
但怕刘峰难堪，就硬憋着。
“你要是想笑就笑吧，憋着挺难受的。”
“没有，没有想笑，你想在这里是卖早餐，还是准备开饭馆。”顾念连忙转移话题。
“两样生意我都想干。”
“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刘峰很确定的回答：“忙不过来。”
顾念：“……”
她想了想，还是仔细斟酌了一下说：“忙不过来的话就不要勉强，做人必定有取有舍，不能太贪心，什么钱都想挣，什么都想要。”
“我是逗你玩的。”
顾念没好气地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
刘峰被她拍的龇着大牙，顺势一把抓住她的手，牢牢的抓在手心里。
顾念的脸顿时烧了起来，垂着脑袋一声不敢吭，像个小兔子一样，乖乖的任由他牵着，也不顾别人异样的眼神，他往哪里走，她就跟着往哪里走。
看起来更像是夫唱妇随的模样。
家属院的门口也没什么门面房，有零星几个做生意的，全都是出来摆摊的。
但刘峰不想再从摆摊开始，摆摊的话出摊收摊都需要花很多时间。
这些时间也都能折算成本，所以他不想花更多的时间在这个上头。
但眼前的情况跟春州城内一样，没有门面房。
其实不难理解，这房子是在那些特殊时期盖起来的，那时候不允许私人做买卖，当然就没有设计门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