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度万万不会想到,王垕被他惹毛了。
本来左右劝他撤退,重整旗鼓再来,他却还想等一等,等待阳仪攻东莱的结果。
但天已经过了午时,按照王垕的时间算,是过了下午四点,王垕竟领兵来到了城下。
见王垕大军将沓氏县城团团围住,公孙度知道,此为生死存亡之际。
“传令!所有兵马皆上城墙守城。”
城内加上骑兵也不过一万三千人,当然,还有一万民夫,但却并无甲胄武器。
这些人全部被公孙度赶上了城头。
城下鼓声响起,无数兵马疯狂向城墙涌来。
城上箭如雨下,但射死的,只能是刚刚投降的辽东兵。
公孙度在城楼上看到这一幕,大骂了声无耻。
数十上百石块从城内抛出,王垕却根本不管登先营死活,只管下令攻城。
云梯还是从公孙度这里缴获的。
降兵被驱赶着推动攻城槌,发出惊天巨响。
高顺领陷阵营逐渐逼近城墙,也开始向城楼上射击。
由于陷阵营着鱼鳞甲,所以根本不惧弓箭。
一时间,城上城下,弓箭如雨。
“报!主公!沓氏县城小,大门为木质,承受不住攻城槌,最多三次进攻,城门将被撞开!”
“传令,所有抛石机皆对准城门处,破坏攻城槌!”
下一刻,数十枚石弹朝着城门处甩出,立刻就有两架攻城槌被直接击中,方向发生了偏移,并且还死伤十数人。
“快!攻城槌加人!”
攻城槌两边各需三四十人,通过人力集合,推动带轮巨木朝前撞击,一旦发生偏移,必须立刻矫正,并且还需要补充人手。
但此时最不缺的就是人。
“轰!”
南门和东门两处攻城槌再次撞向城门,木质的城门已经发生裂纹。
“报!”
“咻!”
一支羽箭激射而来,咚的一声,正中公孙度身前盾牌。
传令兵吓了一跳,话语被打断。
“快说!”
“主公!东、南二门已然被损毁,顶不住一次撞击!”
“传令,各调一千骑兵守住二门!”
左右见势头不对,忙道:“主公!此城过小,不可久守,主公,还请即刻突围,只需突围至平郭县城,便可从新征集兵马,与王垕死战。末将愿拼死护主公离开,请主公三思!”
公孙度摇头道:“你错了!王垕不会让我走,如今守军皆在城上,身边不过你这五百亲骑,我如何能走脱?”
这亲卫长那大将柳毅之子,忠心耿耿。
“主公!若调所有骑兵冲杀,主公再隐于民夫之中,未尝没有机会。”
见公孙度犹豫,亲卫队长道:
“城中有万余民夫,主公只需穿上民夫服饰,隐藏行迹,属下派十余亲卫一同潜伏其中,定有机会逃脱。主公只需回至平郭县,便可保安全。那时再重整旗鼓,抵御王垕,同时教育孙辈,不需十年,公孙家退可独霸辽东,进可图谋中原。”
听到这里,公孙度知道,这队长已经打算以自己之命,换他一个活命之机。
他虽心有不忍,但想想也只能如此。
就在此时,城门处传来潮水般喊杀声,却是南门已然被攻城槌击碎,大量攻城兵马杀了进来。
“好!便依你之言。你放心,你母亲妻子,我必待若亲人,只要我公孙氏于辽东尚存,必世代恩待柳氏。”
攻城其实也是心理战,城一旦出现漏洞,防守方心理防线立刻崩溃,一泻千里。
听着潮水般冲杀声,城上守军已然知晓,守住城墙已然没有任何意义。
且这些守军大部皆为骑兵,步战并非他们优势,城下呼喊声传来,城墙立刻破防。
四面八方兵马杀上城墙,王垕见此一幕,却并未放松。
“传令!占据四门,暂不巷战,守住出口,不要跑了任何一人!”
他早料到公孙度此时会混入民夫中,怎可能让其如愿。
只要杀了公孙度,他的那两个孙子,就真会变成孙子。
公孙度杀辽东士族豪强一百多家,这些都是死仇,公孙度一死,这些豪强立刻会报复。
镇守襄平的王烈也不过是外来户,那时绝对会被分食得干干净净,骨头渣子都不会留下。
当然,这些豪强表面上肯定是依附于公孙度的,王垕已经有他们的底细在手,史阿那里自有一本账,清清楚楚。
到时候就算是这些人提公孙晃和公孙渊的头颅来见,王垕也不会放过一个。
这种墙头草,想在自己这里玩心眼,他绝对不会手软,要杀就杀个彻底。
公孙度强时,你便依附公孙度,他倒了,就想依附新主,这在曹操等人那里可能行得通。
因为曹操需要他们维护统治。
但王垕不需要。
“将军!有一支兵马冲出北门,约三百余人,似是护住公孙度,准备突围!”
王垕正沉思,忽然有亲卫来报。
“传令李达,定要留下,不可放走一人,其余人依然守住城门不可大意!”
传令兵一走,王垕自策马从东门入城。
他才不信公孙度会以此种方式突围,因为这种方式绝对跑不掉。
自己现在这么多骑兵在城外围堵,谁能跑掉?
此时城内想要突围的,已经逐渐放弃抵抗,因四门被堵,除非从城墙上跳出去。
但城墙上也到处都是步卒,想要自杀都难。
王垕带着诸葛瑾,孙程等入城,已然看到城内街道上到处都是兵马,但却不敢冲锋,双方正在对峙。
数十名亲卫纵马而出,高举手中香烛,绕着居民房一路高喝:
“骠骑将军有令!城内所有人,包括城内百姓,放下武器,跪地乞降者免死,一炷香后,凡站立者,无论男女老幼,身份贵贱,杀无赦!”
王垕早明白一个道理,该狠时必须狠,杀无赦这招很好用。
正所谓慈不掌兵。
果然,城内百姓和民夫早吓得哆嗦不已,直接便跪下了。
百姓为了保命,原本躲在屋中的,此刻也纷纷出门,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最惨的就是混在民夫中的公孙度,眼见着周围的民夫纷纷跪下,他心中那个尴尬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