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成为什么真的很重要吗？怪物，亦或是人类，真的是形体上的区别吗？
火焰的余烬中，被鲜血环绕的璃玥缓缓起身，她身上的烧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重生，嘈杂的环境中，隐隐可以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他们咒骂着怪物。
但是璃玥知道，这些人只是顾着自己的利益，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们如此的帮助威廉，会给这个城市带来怎样的毁灭。
多少人会流离失所，多少人会丧失血亲，多少仇恨会被孕育？
璃玥不准备来回答这个问题，她想解决引发这个问题的人，至于怪物与否，她此刻却突然释怀了不少。
她不知道原因，可能是脚边魔法学徒的尸体太多了，一时让她有些麻木。
她感觉胸腔中的心脏开始狂暴的跳动了起来，为自己的全身供应着充沛且强大的血液，她感觉是那样的陌生，心脏啊......
死吧，都死吧.......拦在我面前的人类。
战斗越是惨烈，璃玥的受伤程度越高，场上的伤亡人数就越多，留下的血就越多，他们大多都是用着基础的魔法，风刃，火球，剑气......
璃玥一个月前应该也是这种水平，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血魔法对她来说，上手太简单了，效果太强了。
她背过身去，嚼碎了一块血晶吞下，魔法瞬间就补充了大半，虽然手中的银剑已经断了，但是血晶制成的的长剑似乎更加锋利，质地更加坚硬。
几道格外强大的气息从远处蔓延过来，璃玥转头望去，面具之下的眼中充斥着疯狂，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重重的跳动着，砸在了她的躯体上，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以及从未有过的强烈兴奋。
向着远处全力挥出一剑，被带动的血液在空中展现了一道血幕，就像演出盛大开场前的幕布。
等到那几道代表着魔法使的光芒突破了血幕来到庭院时，地面上的血液如同暴雨一般冲向天空。
璃玥看着空中疲于应对的几人，举起了没有握剑的一只手，缓缓的握紧，天边的血幕将那几道光芒包裹了起来，紧接着开始收缩。
璃玥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她嘴角带着一丝癫狂的笑，用尽全力重重的握紧。
天空炸开了一道血花，浑身是伤的几人狼狈的显现了出来，他们召唤着各式各样的魔法，坚冰，火浪，巨石.......
但是没有用，在化作了血晶的血液面前，这些攻击的强度，全都太低了。
她对准了天空中最亮的那道光芒，单手做成了手枪的造型，一道浓缩的血液在她的指尖旋转，压缩，旋转........
“bang！”
一道极速的血线划破了天际，贯穿了那位魔法使的心脏，贯穿后的血晶猛然炸开，炸出了比刚刚那道更加璀璨的血花，血液掺杂着残肢从空中落下。
“怪物，去死吧！”
她转身躲开一道斩击，双脚重重的发力血剑刺入对方的胸膛，待到璃玥拔出长剑，溅出的血晶向着四周扫射，一片连绵起伏的惨叫声中，更多的血晶扩散的飞溅着，天空中似乎下起了鲜血的小雨。
“自不量力。”
男人的躯体重重的倒下，他的表情扭曲而挣扎，不甘与恐惧残留在了他的脸上
周围的骚动似乎渐渐的平息的，幸存的魔法使们开始向着四周开始逃窜。
她摘下面具，露出了面具之下比鲜血还要赤红的眸子，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如冰一般的冷漠。
她脚旁男人胸口的血液开始缓缓流出，带出来几张被璃玥一剑贯穿的图片。
这是.......什么？
璃玥捡起了沾血的图片，她擦拭了一下，黑白的图案上对男女搂在一起，男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孩，看起来幸福且美好。
嗯？
璃玥的手抖了抖，眼中的血色渐渐淡去，她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突然感觉有一丝丝的不真实。
她捡起了另一张纸条，上面依稀可见的写着几行字，她皱了皱眉，小声地读了出来。
“亲爱的米兰，再过不久，我们或许就能团聚了，我们的雇主似乎想要谋划一些大事，前方似乎危险重重，但是我相信，有你的祝福，我一定可以平安归来的。”
“我们可以用攒下来的钱买一座小农场，买一些土地，过上平凡但是幸福的生活，至于梦想，就让小阿兰去做吧。”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我每天都在想你，无论是忙碌的白天，还是寂寞的夜里，我都在想你，米兰。
“我知道你或许会感到腻烦，但是我还是想在信的末尾再说一遍........”
“我爱你，亲爱的，祝福来自帕尔瓦蒂。”
爱你的丈夫，莱克
这是.......信？
刚刚那个人写给妻子的？可是，这么重要的信怎么会在我手里......
哦，对啊，他死了......怎么死的？
璃月的眼中恢复了一丝丝的清明。
好像是.......我杀了他，就像碾死了一只虫子一样，我明明可以留他一条命的，我为什么要杀了他？
璃玥放下了信件，眼中血色的世界开始缓缓的褪色，她似乎忘记了自己一开始来到这里的初心是尽量减少伤亡。
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一开始不逃走，我为什么要用魔法来进行屠戮？
她大口的喘着粗气，她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堵住，她俯下身子，不可抑制的干呕了起来。
她感觉手上腻腻的，她站起身子，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沾满了鲜血。
自己一开始是想的没错，他们或许自私，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但是他们之中的一些或许真的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
他们选择了自己生存的方式，这没有错，只是他们一开始，会想到被我杀的那一天吗？
我做错了吗？好像没有.......但是这样做了，似乎又有更多人变得痛苦了，他们或许失去了朋友，或者是丈夫，或许是兄弟.......
她看着自己的手，血泊里倒映出了她此刻的样子，浑身浴血，几滴血泪从她的脸颊流下，她强撑着自己颤抖的身体，震开了自己身上的血液，留下了一地的残渣。
她狼狈的逃开了，平坦的路面上，她奔跑，摔倒，爬起来接着跑。
她失魂落魄的走进了一辆路边的马车里，路过凯撒的居所时顺手将拓印丢在了地上，门口的侍卫捡了起来，他们面面相觑，随后被凯撒一把夺去，他的脸上带着笑，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喜悦。
小洋楼的浴室里，被魔力操纵的水流像花洒一般的缓缓滴下，璃玥撑着墙壁，瞪着无神的双眼，她的长发因为被水仅是贴在了她的身体上。
或许这些被卷进来的人都没有错，没有人需要自相残杀，没有人有错，有错的只有幕后的凶手们，他们玩着残酷的游戏，肆意的把玩着棋局上的棋子，利用他们残杀，利用他们角逐，用鲜血来换取自己的利益，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真是混蛋啊......人类都是这样的吧，总是想方设法的满足自己的欲望。
她的思考愈来愈深，胸口中的难过被仇恨所填充，在憎恶的血海中一意孤行，放任着自己的愤怒，自己的不甘，自己的悔恨，化作恨意肆意的赤城，在偏执的道路上一去不回。
她眼中消逝的血色逐渐回来，甚至更胜之前。
“砰砰砰！”浴室的大门被拍响。
“诺兰，你在里面吗！”凯莉的声音传来，把璃玥的意识从血海带回了现实，璃玥停止了水流，擦了擦身子，回了句“在的。”
她随意的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穿上了准备好的衣服，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憔悴了许多，声音也变得颤抖了不少。
璃玥打开门，神情焦急的的凯莉站在门口，她不由分说的检查了一下璃玥的身体，看起来焦急又心疼。
“威廉家的袭击是不是你干的，罗兰和我一切都说了。”凯莉双手握着璃玥的手“有没有受伤，我看到记录画面的拓印里全是鲜血。”
“没事，我的魔法把我的伤都治愈好了。”璃玥淡淡的说，她感受着手中的温暖，滋润着她冰冷的躯体。
“不是和我保证过了.......”凯莉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抑制不住的流下“不是说好了，再也不去做危险的事情了。”
璃玥有些触动，她的嘴唇抖了抖，无声地说了一个抱歉，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哽咽住了，她的泪水从眼角不自觉的流下。
她抱住凯莉，嚎啕大哭，哽咽的呻吟中，可以清晰的听见璃玥重复说着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