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盈盈的西厢房炭火旺盛,徐淼刚进来坐下,一盏茶的时间还没到,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以防待会出去的时候感染风寒,她将身上披的粉色披风解了下来,“盈姑娘这房子烧的金丝炭可真暖和,一点烟味都没有。”
丫鬟伸手接过,整理整齐摆放在一边,又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
徐淼说了好一会儿话了,这会儿确实有点口渴了。
她小口的抿着,视线将房间里的摆设尽数看了一遍。
所用的物件都是檀木和金丝楠木做成,就连她手里拿的茶杯都是陛下赏赐下来的。
在她们家,但凡是圣上赏赐的,全部被母亲锁在库房里好好保存着。
可见丞相夫人待张盈盈是真的好!
刘倩宜笑着道:“那可不,母亲对盈妹妹的好,我这个亲生女儿看着都要吃味了,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他们从外面捡的了。”
徐淼和一众丫鬟婢女听得乐开了花。
张盈盈也适时的浅笑了一声,看向徐淼问道:“还没恭喜你父亲升职呢。这是我送你们的礼物。”
徐淼家得了张盈盈的点拨,才会变化这么快,按理来说,她不应该收她的礼物。
但是看着张盈盈手里的平安符,她心动了。
张盈盈的本领这么大,她拿出来的东西必然也不是一般俗物可抵!
喉结滚动了下,害怕人反悔,她快速伸手拿了过来塞进衣袖中,这才抬头笑道:“那就多谢盈姑娘了,下次我让母亲多做点酒菜,请你和倩宜过府一叙!”
刘倩宜最是喜欢热闹,当场便应了下来。
张盈盈没说什么,就当是出去散散心,多见见京城不同人家的府邸。
三人有说有笑,场面气氛很好。
徐淼纠结了下,不知道这件事问出来,可会让气氛变得不好,但不问出来,她又浑身难受。
一时半会儿做不下决定,她身子在那扭来扭去,看着就像是十天半月没洗澡一般。
张盈盈食指点在杯沿上敲了敲,鸦羽般的睫毛掀开一片帘子看了过去,“你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嘛?”
徐淼一怔,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看透了。
她脸颊一红,斟酌了下,小心翼翼的问道:“盈姑娘,你为什么不见路家人啊?我母亲说他们来丞相府门前快半个月了,次次没有进来过,因为这件事,他们还被不少人家在背后嘲笑过。”
她之前与路招摇聚过几次,也算是对她有了一点了解。
那人是个极其记仇的人,但凡你让她不爽了,那她必定会想方设法的去算计你。
现在路招摇是有求于赢姑娘,才将姿态放的如此低,一旦时间久了,人呢被逼急了,那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去报复!
明箭易躲,暗箭难防!
徐府能过得这么好,全是得了盈姑娘的指点。
她不想盈姑娘被人算计。
“我不喜欢她!”
张盈盈的这句简单回答,让在场人傻眼了。
果然大师就是随性!
*
徐淼待了好一会儿,见天色晚了,便不准备再待下去。
徐倩宜还有事情要做,张盈盈独自一人将人送到了门口。
看着人坐上马车离开,她神色淡淡的看向站在门口的张熠珩,向来没什么表情的人,注意到来人是谁的时候,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紧紧锁着眉。
“你来干什么?”
知道她因为上次流光华裙的事情生气离家,他迟迟没有来寻,也是想让人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自己错在了哪里?
张熠珩上前一步,双手握成拳,“这段时间你闹也闹了,现在也该跟我回去向母亲和茵儿道歉了。”
“你有病吧?”
以前是对他有期望,才给点面子,现在那仅存的希望也被张熠珩亲自破灭,张盈盈不打算惯着他。
“你说什么?”
张熠珩双眸睁大,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在府里,张盈盈对他最是尊敬,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怼过,唯独他是个例外!
现在猝不及防被这么不留情面的一怼,张熠珩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这是在骂他这个大哥。
他脸色变得难看,皱眉道:“我是你大哥,你怎可如此与我说话?难怪母亲和父亲说你需要管教,看来他们说的没错!”
“这次你跟我回去,就好好待在院子里学习规矩,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出门,免得出去被人笑话,丢了侯府的面子。”
“呵...学张兰茵无媒苟和?”
“你胡说什么!那不是茵儿的错,以后这种话不要在茵儿面前说。”
张盈盈觉得可笑至极,她做错事就是丢尽了侯府的面子。
张兰茵做错事,就是别人的错!
还真是被宠爱的,有恃无恐!
不被宠爱的,哪怕是说一句话,那也是错。
与眼瞎心盲的人说话,只会影响心情。
张盈盈转身不打算再搭理他。
张熠珩见她不认错,反而往里走去,不愿意跟他回去。
想到母亲和茵儿受的委屈,一股怒气上涌,几步上前,拽住张盈盈的手腕,重复了一遍:“跟我回去!”
张盈盈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扯,差点跌倒。
她也生气了,反手一巴掌打在了手腕上属于张熠珩的手上。
力度下的很大,足以让上面留下五指印。
沉声道:“你要是听不懂话,我建议你去太医院看看耳朵,别没事就来烦我!跟个狗皮膏药一样。”
张熠珩这才意识到,张盈盈是真的不愿意回去,而不是在拿乔。
对他的态度也不如以前那般友好。
不等他再次说话,面前的门哐当一声关了上去。
他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大门看了半炷香的时间才离去。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他错了吗?
那件流光华裙本就是茵儿先看上的,也是她先喜欢的。
张盈盈是乡野长大的姑娘,穿着那样华丽的衣裙定是不适应的,也不会大胆的穿出去,既然如此,为何不能给茵儿来穿。
茵儿喜欢好看的衣裙,爱戴华丽的头饰,这些东西本就应该紧着她来挑选。
他没有错,他只是做了一直以来做的事情。
母亲和张煜阳对张盈盈或许是苛待了些,但是他都带她出去买东西弥补了,是张盈盈自己闹了别扭,非要与茵儿过不去,才造就那日他对她严厉了一点儿。
就连张煜阳也被她打的躲到了军营里去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张兰茵从春蝉那里得知大哥出去接张盈盈了。
她起床换了一身新的衣裙,等在了门口。
左顾右盼,终于等到了侯府的马车。
可是从车上下来的,却只有大哥一人。
她有点疑惑,但是想到张盈盈孤身一人,住在旁人家,一天两天或许别人会待她客气,时间久了定也会摆脸色的。
张盈盈那样怼天怼地的性子,定是也住不长久的。
大哥亲自去接她,就是在给她递台阶,张盈盈聪明的话一定会照着走下来的。
她看向春蝉问道:“我发髻怎么样?散了没?”
春蝉得意的说道:“没有,我们大小姐现在是最好看的。”
张兰茵满意的勾起嘴角,从台阶小跑着下去,甜腻腻的喊道:“大哥,辛苦你了。”
又看向马车的方向,“妹妹怎的还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