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天有点不爽。
嚼肉的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这家伙才第一天上班,就把属于他的注意力夺了大半。
一个姑娘拿着勺子舀了青椒炒肉,就要往李见清碗里倒,李见清慌忙道:“啊,不好意思,我不吃肉,谢谢。”
“啊?”姑娘懵了,拿着勺子的手就这么半路顿住,脸唰地一下红了。
李见清怕产生误会,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我信佛,不沾荤腥。”
“啊?”姑娘更懵了。
“哦。”
她反应过来后,脸还红着,但笑了笑,补了一句,“那幸好阿姨做菜用的是菜油,那有素菜,你尝尝。”
“好,谢谢。”
“靠!大家累死累活地搬砖搬木头,连女生都去打扫卫生了,就他矜贵,一个人坐办公室里吹空调。”
说话的是陈智。
他在追王静,就是方才要给李见清舀肉的姑娘。
这厂里的老板卢梦龙才二十七岁,招的这帮人也年轻得很,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甚至还有十八九岁的,没有人比老板岁数大。
年轻气盛,再正常不过。
卢梦龙也没有禁止过什么办公室恋情。
所以陈智喜欢王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可说李见清自个坐办公室吹空调,让大家受累,这句话换谁说,游天都不会吭声多事,但唯独陈智除外。
游天站起来,睨了陈智一眼,“你他妈早上请假,中午还到公司蹭饭,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陈智一噎。
“天哥,头疼请假,这事没什么错吧?”
“是吗?”
游天的眼神太过凌厉,陈智心虚地瞥开眼。
“天哥,你站哪头的?你不是想要帮这小子吧?”
“我哪头都不站。你小子管好自己,少请假,至于其他人,还用不着你操心。”
午休后,李见清简单的把那些资料按照标题分了类,询问了卢梦龙的意见,用业内的一本教材作为内部教材的底稿,删去过于专业晦涩,增添比较容易理解的内容,再结合那些资料进行参考校对。
卢梦龙同意了。
可尽管如此,工作量依旧很大。
李见清再一次屏退外界的一切,投入其中,忘乎所以。
游天带人搬了一天的砖,浑身脏兮兮的,等到六点半下班的时候,回来见李见清还坐在椅子上,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沉浸其中,不受外界所扰。
游天没和他打招呼,只是拎起自己椅子上的背包,拿了背包里的衣服,打算在公司宿舍洗完澡再回去。
等他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明晃晃的太阳光已经变得橙黄,撒在桌子上。
李见清还没走?
游天抓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拎着塑料袋里换下来的脏衣服,打算打卡回家了。李见清关了电脑,站起来,朝游天走了过去。
可还没走两步,游天正想随口打声招呼时,李见清直挺挺地朝他摔过来。
猝不及防间,游天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没想到被旁边卢梦龙位置上的椅子绊了一下,当即摔得四仰八叉。
嘴唇发麻,牙齿酸痛。
他甚至还咬到了自己唇内的软肉。
李见清的额头狠狠地磕在了他的嘴巴上。
游天伸手推开李见清的脑袋,骂道:“靠!你他妈这是报我弄脏你衣服的仇吗?”
痛死他了!
手肘恐怕擦破皮了,肩背骨头砸在地板上也疼得紧。
关键是他觉得自己的牙齿被李见清的脑门砸得松动了,酸净得要命。
李见清勉强抬起脑袋,仰头看着游天。
眼神迷茫又无辜,“有吃的吗?饿了。”
说着双手撑着游天两旁的空地,想要爬起来,浑身还发软,手一打滑,嘴巴磕在了游天右边的眉骨上,温润柔软的唇触碰到了游天微凉的眼皮。
湿发氤氲,洗发露沐浴露的清香萦绕。
不知道是他自己身上的,还是李见清身上的。
游天小腹陡然紧绷灼热,似乎钻了只小猫,抓心挠肝地痒。
靠!
李见清是妖孽吗?
他竟然起了反应!
游天忍无可忍,一把推开身上的李见清。
李见清应该没发现吧?
游天深呼了一口气,这才麻利地爬起来,将一旁浑身无力的李见清弄到了椅子上坐下。
这衣服白换了,头发也白洗了。
视线不受控制地盯了一眼李见清有些苍白的唇,游天夺过桌上的水杯,灌了自己一大口水,喝完才发现他拿的是李见清的杯子。
当即觉得脖颈和脸都烧得有些烫。
他愣了愣,装作自己没有发现,尽量自然地放下了杯子,掩饰性地咳了咳,侧头悄悄瞥了一眼李见清,看人瘫软在椅子上垂眸不语,应该是没有发现。
他松了一口气。
正要问李见清是怎么回事时,那人幽幽地开了口,“我说,你能不能先给我找点吃的?”
他本就长得精致清冷,眼尾上扬,又多了几分魅惑。
现如今这副病殃殃的样子,陡然让游天脑子里冒出了“病西施”这个词。
靠!他怎么能对李见清有这么奇怪又荒唐的想法。
“我说,游大少爷,喝了我的水,给我找点吃的不过分吧?”
靠!他看见了。
李见清实在饿得头晕眼花,游天像傻了一样,半天没动静,他只好自力更生了。
撑着椅子想要站起来缓缓,游天终于回过神来,将他按了回去。
绕过李见清,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翻箱倒柜,总算找到了某位同事结婚时发的喜糖,还是巧克力的,但只剩两颗了。
游天丢给李见清。
然后继续翻箱倒柜,可找了个遍什么也没有。
他抬头,看李见清握着一颗糖,却半晌都撕不开包装。
他啧了一声,嘀咕道:“出息,撕一颗糖半天都撕不开,你干脆别吃了。”
嘴上不饶人地这么吐槽,却还是走过去夺走李见清手里的糖,给他撕开了包装,李见清要去接,游天却避开,直接喂到了李见清的嘴边。
他将糖纸丢进垃圾桶,嘀咕着解释,“手抖成这样,服了。”
食堂早就关门,现在唯一的吃食就是这两颗糖。
他要是掉了一颗,可就只有一颗了。
游天又撕了另一颗,喂到李见清嘴边,李见清垂头,没把握好距离,不小心把他蜷曲的食指也含了进去。
温热的唇还带着糖粘,有点黏。
两人皆是一怔。
李见清最先反应过来,贝齿咬住探出的半块巧克力,迅速将好不容易的吃食衔住,舌头一卷,吞了进去。
游天的手顿在原地。
被李见清触碰的食指不可避免地沾了点巧克力。
那种心痒难耐的感觉再次席卷。
他蹙了蹙眉,有些烦躁,手收回,将糖纸扔回垃圾桶,指尖微微蜷曲,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食指,李见清嘴唇的温度还停留在上面,他像是要搓掉一样,却越搓越热,李见清嘴唇的触感在他脑子里莫名地越来越清晰。
靠!
神经病!
他干嘛吃颗糖还碰到自己的手指?
游天无端地不爽。
说话语气也不由得暴躁起来,只是这暴躁显得有几分生硬。
“你他妈存心报复我呢吧,我刚洗完澡,被你这一撞,衣服弄脏了,头也得重新洗。饿了居然来碰老子瓷,幸好没被你撞成脑震荡。”
他摸了摸自己酸痛的牙齿,抬眸一瞥,李见清白净的脑门上,居然印着他的牙印!
靠!
他说牙齿怎么这么酸痛?
方才他刚想张口说话,这货的铁头就栽了下来。
李见清的皮肤又白又薄。
娇弱得好像受不得一丁点儿的摧残。
那牙印猩红印在他的额头上,钳进去一般消不了。
怎么好像磕破了点皮?
游天撑住椅子两边的扶手,俯身凑过去看李见清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