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芳又用自己手机给父母回了电话。
她有些焦头烂额,在父亲开口之前先堵住了他的嘴,“爸,你能不能先听完事情原委再发脾气?你这样只会浪费沟通的时间!”
游荣光被自己女儿教训,一时被噎住。
李江莹慌忙接过话头,“小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游芳叹了口气,“李见清被人下药了,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你们没看出来他脸色不正常吗?还那么多伤!是小天送他去的医院,被好事者发到网上了,那些人根本就不了解事实的真相!”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
游荣光强硬道:“他自己检点的话,别人能下药吗?”
游芳无语至极,头疼得要命,“爸!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你能别添堵了吗?”
游荣光再次被女儿教训,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不说话了。
李江莹睨了他一眼,问游芳,“是谁下的药?”
游芳叹了口气,“张松,我们准备合作的涡赫集团总裁张树的亲弟弟——张松。目前已经报警了,事实证据都十分清楚……”
她话还没说完,游荣光突然打断,“张松?”
游芳耐心地回答,“是,就是你让我先接触接触的张松。”
游荣光猛地站起来,在沙发前转来转去,他快速思考理清所有关系,抓起茶几上的电话,“撤下立案诉讼,私下协商解决!”
游芳一怔,“爸……”
游荣光咬牙,“涡赫集团,我们得罪不起。”
游芳沉默了一会儿,“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理解自己父亲的考虑,但忍不住有些失望,“爸,你做生意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除了脾气不好,其他的一切都好,可是,你也被钱权腐蚀了吗?”
游荣光被女儿说得下不来台。
他顿了一下,生硬地回道:“你们懂什么?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关系利害!”
游芳揉了揉眉心。
她吐了口气,“爸,我当然知道。但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事必须做!而且做不做,怎么做,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是由李见清来决定,他才是受害者。”
游荣光恼怒不已,“他一个没背景刚出社会的小子,怎么斗得过别人?你们年少轻狂,做事全凭自己心意,知道钱权压下来的时候有多恐怖吗?”
张松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事败,还能稳坐在房间里?
因为他有背景,有人为他兜底。
而李见清呢?
一腔孤勇冲了出去,事实证据都很清楚,他就能赢吗?
网络流言席卷而来,他就能分辨清楚吗?
游芳也不知道。
她突然有点迷茫,有点不解,“爸,难道钱权压下来的时候,我们就要咬牙和血往肚子里吞,任由别人揉搓欺负吗?”
游天不会。
李见清更不会。
她弟弟喜欢的那个人看着清冷温和,甚至有些柔弱,骨子里却很强劲。
不然怎么在9岁就失去父母,9万负债压身的情况下,还长成了这副优秀的模样?
十四年前的9万,对9岁的李见清来说是无法想象的巨债。
如果他不是男生。
可能自己早就同意他和游天在一起了吧。
游荣光不知道怎么回答女儿的问题,然而游芳也不需要答案,她挂了电话,游天和李见清拉着行李箱出来。
游芳抬脚走在最前面,“走吧,先去见律师。”
游天:“不,先去三楼。”
游芳不解,“去三楼干嘛?”
游天揉了揉李见清的脑袋,微微笑着,“天就是塌下来也要好好吃饭。”
李见清眼眶含泪,冲他笑了笑,“嗯。”
游芳突然被这小小的细节触动,她急忙撇开眼,按了电梯,然后按了三楼。
三人吃了早饭,再开车前往律师事务所。
游天回了一下卢梦龙的消息,他和秦尚走得早,七点的时候就往梓彤赶了,现在应该还没到。
公司的每个人和朋友都发了消息来问。
手机消息和电话都爆炸了一样。
游天懒得一一回复,于是发了朋友圈:我们很好,不用担心。
然后在李见清的朋友圈也同样发了一模一样的话。
他怕李见清看见那些舆论难过,于是给他保管手机。
他们先去见了商律师,交涉了一下张松的事情后,李见清问:“游天因为我打了张松,他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他自己乱团如麻了,还惦记着自己。
游天握住他的手。
商律师说:“这要看打到什么程度了,我还没拿到伤情鉴定,如果双方愿意私了,赔偿解决……”他顿了顿,“不过我想不会私了。”
“如果被鉴定为轻微伤的话只用交罚款,轻伤的话就要罚款加拘留了。”
李见清眉头微蹙,有些急,“可这是事出有因,难道就不能……”
无论什么原因,把人打伤在法律上就是不对,生命权高于一切,但他还是说道:“李先生,我只能告诉你,拿到张松的伤情鉴定后,我会尽力为游天先生争取最大的权益。”
游天不在乎,如果能彻底废掉张松,别说拘留了,就是坐牢他也认。
他握住李见清的手,“好了,见清,最坏不过也就是关几天。”
李见清看着他,难受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游芳:“商律师,据我所知,拘留是可以暂缓执行的吧?”
她亲眼看见张松被游天打成什么样子,已经开始做最坏打算。
商律师点点头,“可以。”
游芳站起来,“那这些就都麻烦你了,我们要先回梓彤,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
商律师和他们握手告别,“好。”
三人开车前往梓彤。
三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三丫巷停下。
游天下来给他拎下箱子,李见清接过,看着他,“手机给我。”
游天没动,也没说话,他很担心,想陪着他一起。
李见清微微叹了口气,“游天,回家去。至少,你也应该回去报一声平安,让你爸妈看看你,他们也很担心你,对吗?”
游天终于松动,把手机递给他,“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给我打电话,网上那些……你别看,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李见清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看着游天上车后,李见清才拉着行李箱往花爷爷家走。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流言已经到处流窜,李见清低头垂眸,却依旧感觉到很多目光刺向他。
他扯了扯衣领,强忍膝盖的疼痛,加快了步伐。
“奶奶。”在见到老太太的那一瞬间,李见清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老太太看到了他额头和嘴角的伤,还有脸上没有完全消下去的巴掌印,急急迎上去,“这这怎么了?啊?哪个天杀的敢打我乖孙?”
李见清鼻头发酸,极力将眼泪憋回去,喉咙却控制不住地哽咽。
他抱住老太太,“我没事,奶奶,没事。”
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
某医院住院部。
张松肿得像猪头,手被拷在床头。
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人。
张松要死不活地喘着气,肿得只能眯缝的眼睛一瞟。
看见张树站在旁边,立即激动得想要扑过去,扯得手铐叮铃哐啷地响。
他不顾场合地吱哇乱叫,痛哭流涕,“哥,你终于来了!你要帮我报仇啊!弄死李见清和游天,弄死他们俩!”
钟警官推门而入,警告道:“张松,老实点!这里是医院,不许大声喧哗。”
背景和靠山就在眼前。
张松有恃无恐,“我就大声喧哗,大声喧哗怎么了?你们不去抓打我的人,反而把我扣在这里,我要投诉你们,不,我要弄死……”
“蠢货!”张树大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