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凌不疑和崔琢将案子进展报了陛下,文帝得知后,便打算西巡。
“唉,陛下仁厚,感念蜀地当年之功,还是想给他们机会。
只是,万将军若藏着蜀地堪舆图不肯交出来,难免有……之嫌。”
崔琢有些苦恼。
程万两家是结义兄弟,密不可分。万家若落得个藏匿堪舆图的罪名,程家也落不了好。
“万将军爱美酒财色,不忠之心倒是没有,他只是觉得是张藏宝图罢了。
万府上下我已搜过,唯有万老夫人处,我不便打扰。”凌不疑道。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上门,一个明着一个暗着,万松柏竟还分不清局面。
若崔凌直接去老夫人那搜,万府上下,免不了罪名。
“我看你那好妹妹,程四娘子,为人机慧果决,不如让她来帮这个忙?”
崔琢想了想,还是拒绝。
“不妥,虽然这事和程家也有牵扯,但少商若做了此事,如何面对万将军万家?多少伤情分。”
她下了决定,“还是我去。不用带人,只我去和万老夫人聊聊天。她若明事理,自然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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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琢带少商练了许久,见她有些累,便放她回去休息了。
崔琢自己整理一番,便去拜会了万老夫人。
……
“晚辈崔琢,对老夫人敬仰已久,今日有幸,特来拜会。”
崔琢今天穿了碧山色的束袖缎衣,乌发束起,用木簪固定。整个人好似新生春芽,很显少年人的勃勃生气。
万老夫人头发花白,面容端庄威严,人也很精神。
“我早听了将军盛名,今日一见,传闻还是说轻了。”她面上含笑,镇定自若。
遂屏退众人,
二人坐着聊天吃茶,一片和乐。
茶过了两杯,崔琢道,“听闻万将军爱收藏奇珍,其中不少都拿来孝敬了老夫人。”
她放下茶杯,拱手道,“崔琢于书画之道上颇有几分心得,不知可否向老夫人讨一幅鉴赏?”
崔琢未投军时确实有几分才名,她现在回了都城重拾所爱,也说的过去。
万夫人笑道,
“将军是知道松柏舍不得,这才来寻我这个老妇吧,哈哈哈”
她起身亲自去书架边上,拿了个黑檀木匣子过来。
“我见将军年少多才,文武兼备,心中喜爱。这画便赠于将军了,莫要推辞。”
崔琢接过匣子,郑重道,“老夫人慷慨相赠,崔琢感念。”
她附身拜别,“今日叨扰,待老夫人寿宴时,晚辈定登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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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不疑和万松柏正在前厅宴饮。
万松柏始终不肯松口,只劝着喝酒。
凌不疑心里有数,便也陪着他喝。
“只是不知道崔将军休息起身了没有,不然叫她来,我们一起畅饮啊”
万松柏醉醺醺感叹道。
“感谢万将军挂念,崔琢早休息好了。”
一人从外面进来,新芽般鲜亮的,不是崔琢又是谁。
她嘻嘻笑道,“不仅休息的好,还去拜访了万老夫人,甚是投契啊”
万松柏原本迷醉的眼神突然一定。
崔琢不等他反应,“可惜我和凌将军公务在身,不好久留。下次万老夫人寿宴,我们再来拜访哈。”
凌不疑见事成,也配合着起身告辞。
两个人一前一后突然登门,又忽的一齐痛快离开了。
万松柏装着醉,看着两人离去,脸上神情一变。
他赶快去寻了万老夫人。
而说要休息的万老夫人也在焦虑的来回踱步。
……
“阿母,阿母,我光顾着拖住那个凌不疑,没想崔琢竟直接来寻了你,她可有……”
“我给她了。”
万母见他匆匆而来,反而安心的坐定了。
“!你给她了!那怎么能行啊,儿和那凌不疑周旋了两天……”
万老夫人神色冷冷。
他一下子静下来,“阿母”
“来,你过来。”
老夫人笑容变得慈祥。
万松柏乖乖巧巧的趴到她边上,“阿母?”
万母眼神一凝,有杀意。
他脸色一滞,眉毛不由自主的一抖。
“哎,阿母,你这是干什么!
哎呦!阿母……”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财色脑袋!
人家两个登门和和气气的,你把那‘画’给了又何妨!什么时候了拎不清……我今天非得好好教教你!”
……
……
程少商正和万萋萋坐一处说话,忽听见万松柏响彻整个万府的惨叫。
二人都被吓了一跳。
“……万伯父真是,好精神?”
万萋萋看热闹不嫌事大,“嘿,定是我大母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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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凌不疑府上。
桌边是那黑檀木匣子,桌上正是那摊开的蜀地堪舆图。
崔琢凑近了端详,“东西倒是不假,不过万将军怎么看出藏了宝藏的……”
凌不疑坐在对面,道,“一时贪念罢了。放过万家这次,陛下也是同意的。”
“唉,贪心害人。
不过图已经到手,蜀中也掀不起风浪。”
崔琢看起来轻松许多。
“圣上仁慈宽厚,还是决定西巡,蜀中那些人定会警觉。”凌不疑道。
“他们若就此收敛了,当然好,也免了再起纷争。”
崔琢还是希望能太平一些。
凌不疑又摇摇头,
“他们准备了如此久,不会因此放弃。
反而,会狗急跳墙,先下手。”
他心中有打算,无论如何也逼得他们动手。
只是,这牵扯到他的仇。
不便与崔琢言。
他带上两分笑意,道,
“事情到底是告一段落,届时如何也不是现在该着急的。
你不是还要回那万老夫人一份大礼,可备好了?”
“那还用说,我跟你说……”崔琢没什么防备,被他打岔,也提起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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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肖世子显然不太安稳。
夜色已深,院里却忙成一片。
“废物!我养你们何用,连个贼都抓不到!”
“世子,实在是贼人身手太快,我们没追上。”
肖世子气的眉毛倒竖,一脚踹过去,“废物!”
只是个毛贼,本来不用如此。
奈何他心中有鬼,自然惊惧。
管家跑上来报,“世子,已经查清楚了,并未丢失什么重要物品。”
肖世子正松了一口气,又一人跑过来。
“世子,不好了!世子!”
那人惊慌失措,话都说不出,简直是撞了恶鬼。
“凌……凌……凌,”
“凌什么,凌,舌头挼直了说!”
“是凌将军,带着黑甲卫把咱们围了!”
肖世子瞪大了眼睛,急忙冲向大门。
……
……
门外数人,站的整整齐齐,举着火把,一点声响都没有。
肖世子努力镇定下来,这些人,也不能当场把他拿了吧。
“凌将军,深夜造访,是何用意啊?”
凌不疑面色自然,
“听闻肖世子府上有贼人作乱,在下特带黑甲卫前来,助世子擒贼。”
?
我信你的鬼话,我前脚遭贼你后脚来,我看这贼也是你安排的。
肖世子心中暗恨,面上却挤出笑来。
“凌将军,这府上也未丢失什么财物,就不劳烦凌将军了。”
“连雍王世子府都不能避免,这贼人未免太猖狂了,若不早些擒住,难免都城人心惶惶。”
他难得和善的笑笑,“还请世子迁就些。”
不等肖世子说什么,凌不疑一声令下,
“搜!”
“是!”
数名黑甲卫潮水般涌入。
还默契的让开了站在中间目瞪口呆的肖世子。
他气的几步冲到凌不疑面前,“凌不疑!我乃雍王世子!身居都城,此府等同雍王府!
你怎敢命黑甲卫,擅闯王侯府啊?”
凌不疑懒得和他演,
“肖世子,就算今日眼前真是雍王府,在下想进,也一样进。”
肖世子目眦欲裂,“凌不疑,你说什么!”
凌不疑平淡如常,只他身后的黑甲卫拔剑半出鞘。
肖世子嗖的一下又缩回去,安静如鸡。
里面的黑甲卫动作也快,很快又齐刷刷的出来。
“少主公,属下已经搜过,里面并无贼人身影。”
肖世子再次支楞起来,“凌将军,既是一无所获,就赶紧带着黑甲卫早些回去吧。”
还是得加把火。
凌不疑只悠悠抬头,看着他背后的府邸。
“忠义肱骨,这可是圣上的御笔亲题?”
肖世子又一副得意之色,“自然啊,我父王毕生戎马,助陛下打下万里山河,封王戍边。
这四字,便是圣上对我们肖家人的盛赞。”
“雍王的忠雍,圣上看在眼里。
虎父无犬子。
相信世子,也不会让陛下失望,对吧?”
肖世子心中有鬼,只强答道,“那是自然。”
凌不疑盯着他半天,直到他浑身难受又想说话,才悠悠开口。
“既然未抓到贼人,便不多打扰了。”
他转身下令,“走。”
一些人浩浩荡荡却又静静的离去。
“这凌不疑,是不是,对咱们起疑了?那樊将军那边?”
肖世子咬牙道,“这凌不疑,阴魂不散。此时我要是交货,岂不是撞他手里了。”
他还是决定稳妥些,
“唉,樊昌。在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