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雨离开泰和以后,她和小魏把行李搬回到原来的宿舍。两个姑娘忙忙碌碌一个下午的时间,小魏到了上晚班的时候,只留凌雨一个人坐在空落落的小屋里。
这几个月的经历,像做梦一样的一幕幕闪现在凌雨的眼前。那些真实发生过的点点滴滴,此刻回想起来,像是一个世纪一样的遥远。
人就是这样,在一个熟悉的地方生活工作了许久,然后,有一天忽然离开了,不论你是否作了多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在心里也会产生巨大的失落感,这是情感归依的一种本能属性。
此时,凌雨就在这样的境况里挣扎,徘徊。她感觉这房间里有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压力,正不顾自己的挣扎向她袭来。她想要推开房门,跑到屋外去,奔到空旷的场地上,然后对着四周,或整片天空发出嘶吼。
但是,她只是归位了。像一个吃了败仗的士兵一样的,垂头丧气地退回到原籍,而已。
她有不停地看着自己的手机,盼它突然就能够响起来。这个时候,严少能给自己拨通电话就好了,或者他会来这里找她,接自己离开。
她想到了严少。这个男人,一个让她第一次见着就心理失防的男人,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努力不全都为了他吗?可是他,却无情地冷漠了自己。
想到这,凌雨又有些恨这个男人了。他就这么不可一世吗?面对这样的一个自己,竟如此的不留一丝情感。
凌雨走了。严少原本以为她来取东西的时候,再和她沟通挽留一下。结果等他回来,他有意专门去楼上那排宿舍门前走了走,他注意到凌雨的宿舍门是打开着,平时收拾整齐的床铺,现在是空空如也。
他今天回去,是因为一位朋友打算在附近的乡下办个农家乐。严少与村干部做过沟通,五十亩地的面积,丘陵是最好。因为那样可以作幅度大的改造,并且一些设施也不至于碰到农耕红线。
他们开车转了沿庙山的几个村子。它靠近文昌路沿线,交通便利,区位适中,并且在后期有被开发改造的可能。沿途,对方有看中的地方,不是已经被人家租下了,就是狭长,不适合利用。有推荐给他的,他又说嫌隐背了一点,城里的朋友来玩时,难找又难走。
严少他们把车开到村部,村里一套班子都在。大家都在会议室里坐下,一人跟前早摆上了茶水。
刘支书坐在严少他两个的对面。他先开了口,说:“老板你从城里来,首先欢迎你们来投资。我们这地方山高水低,丘陵地貌,则才我们村的能人严老板带你逛过了,大自然啊,就是环境好空气好。庙山周围已经有不少的农庄,我们这也在响应国家号召,大搞美丽乡村。你感觉哪地方好,我们帮你参谋参谋,只要庄上老百姓同意没意见,我们帮你撮合。”
客人连连点头,客气地说:“感谢感谢,我和严老板多少年的熟人朋友,严老板经常在我们跟前推荐你们这里,他说这山清水秀,自然野趣,离热城几分钟车程,是一处被遗忘的净土,今天开车转了一圈,果然不假。”
严少接着说:“书记及各位领导都在,我这位朋友他人实在,也是实实在在的大老板,他朋友广阔,如果能来我们这边,相信对村当地发展有后劲带头作用。”
刘书记说:“严老板带回来的人,我们绝对相信,也绝对尊重,只要你有信心,看得中,我们村帮助推进。现在绿色环保加特色正是我们当地农村要积极走的方向。好事多磨。”
严少从村里回城。一路上,朋友对今天考察的大多数方面基本很满意,并且和严少约好,改一天来具体定地方,然后在洽谈。
凌雨没有留下任何招呼就搬离了宿舍,严少很失望,他几次把凌雨的号码拨出来,但没有控下拨打健。凌雨近在眼前的时候,你一次次的拒绝人家,如今她毅然离开了,你再打电话挽留,这是不是做的有些随心所欲呢。
男女之情,就是这么不可思议。遮遮掩掩,若即若离,属于是一种暧昧,不论是理性还是任性的一种行为,到最后往往是一种伤害。
第二天。凌雨早上起的特别早,她是个勤劳惯了的姑娘,这几天没有上班,她感觉像废了一样。她打算早上早点起来,把自己梳洗打扮好,然后八点钟出去应聘。
其实,像凌雨这样没有文凭,也没有特长的女孩子,大多也只能做一些服务员销售以及文员等工作。
凌雨出门,小魏还躺在床上。小魏问过凌雨要不要还回以前的饭店,凌雨说了句好马不吃回头草。小魏没有过多的给她建议,毕竟自己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凌雨没有骑她给了小魏的单车,她自己就走着上了街。玉带河向南都是繁华的街区,凌雨想,这边靠近的店随便找一家先上着。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金帝豪大酒店。金帝豪不是以前严少在的时候的金帝吗?她心想,什么时候在帝的后面添了个豪字。
凌雨边往前走,边想国庆期间,严少到这边来找这边人帮忙介绍生意的。对了,凌雨一想,听严少说过好多次,前台的一个女孩子叫夏风,客房这边有个范经理,都是严少的好朋友。
凌雨想着想着,她觉得自己四处乱撞,还不如到眼前的这个金帝豪看看。
凌雨三步并着两步就上了台阶。
凌雨走到前台,见两个当班的女孩正接待退房的客人。她就转身在大厅一角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见一阵客人忙走后,凌雨站起身,走到吧台跟前,问:“你们好,请问你们这儿招人吗?”
两位前台姑娘齐刷刷地望着她,其中一个说:“你是做什么的,应聘什么工作的?”
凌雨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我看你们这边缺什么?看有没有适合我的工作。”
另一个女孩说:“你都干过什么?”
凌雨说:“我在饭店里做过服务员,领班,收银员,我还在浴城站过吧台。”
之前说话的那个女孩对另一个说:“夏风,我感觉她行,你可以问一下范经理。”
凌雨一听,那个女孩喊跟前这个叫夏风,她不由一阵高兴,说:“你好,夏风。我以前是跟严少严经理那上班的。在泰和站的前台,我叫凌雨。”
夏风一听是严少那过来的,立即客气地说:“哦!你是在严少那上班的,好,我马跟范经理打电话说一下,我们这吧台缺一个人呢。你来正好。”
凌雨也高兴的很,这边她们在说话,那位姑娘给范经理打过去电话,并说了详情,范经理说让她在这等会儿,他这就来。
范经理挂了电话,一边往酒店来,一边给严少打去电话。
“喂,严少啊,我老范哦,”这边范经理说。
严少回问:“范经理,什么事啊,难得这么早打电话给我。”
范经理说:“刚才我在外面,夏风她们打电话给我,说有人到吧台应聘找工作,那姑娘说之前在你那上班的,叫凌雨,什么情况啊?”
严少一听是凌雨,并且到金帝去找工作,他赶紧说:“哦,是凌雨啊,你把她收下来,非常好非常不错的一个姑娘。”
范经理说:“这么好,你怎么不用。”
严少说:“哦,人家姑娘是不想在浴城上班,到谈恋爱的年龄了,影响。”严少接着说:“好好利用,工资定高点,你就当我妹妹一样照顾对待,好啊。”
范经理说:“你严少交代的,就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办了。”
这边严少挂了电话,老范就打电话给夏风她们说,把她收下,就定你们吧台,让她明天上午来上班。
夏风把范经理的话告诉凌雨,凌雨高兴坏了。
夏风对凌雨说:“你知道范经理人没有来,为什么他就通知你明天来上班吗,他一定打电话给严经理了。肯定是严经理让他现在就定下。”
凌雨一听,她的心里不由得一酸,她能感觉到严少对她的关心,感受到严少宽厚仁爱。她想,等她回去时,就给严少打个电话谢谢他,顺便说一下,自己的心里很难受。
女孩子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夏风问凌雨:“你在严经理那上班,觉得怎么样?”
凌雨说:“严总他这个人,太善良,太仁厚,我感觉像他这样的领导在外面很少能遇见。”
夏风说:“那你怎么走了,呵呵呵,我不该这么问你。”
凌雨说:“没事没事。我离开那没为什么,我是怕我在那呆久了,会爱上他,哈哈哈。”凌雨轻松地以玩笑的口吻回答了夏风的问话。
夏风说:“你说的其实也不假,像严少这样的男人,虽然没钱,但他身上很多的东西,别的男人都不具备。”夏风顿了顿,接着又说:“他要是没有魅力,徐慧朱颜会和他一起走吗?”
凌雨与夏风她们打了招呼后,从金帝豪离开,一个人走在街上。此刻的她,心里一点也没有先前出来时感觉到的寒意。似乎,一下子这个世界清朗温暖了许多。她心心念念的严少,虽然自己离开他了,他还能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尽给自己说好话。
她想着想着,心里按捺不住地掏出手机,给严少打去了电话。
“喂,”那头传来了凌雨熟悉不过的声音,她好像第一次发觉严少的声音有这么的磁性。
“喂,谢谢你,严总。”凌雨突然一下子。喉咙哽住了一样,有点泣不成声。
严少在那头说:“你干嘛这样呢,我们离的又不远,大家虽然不在一起上班,但可以是好朋友啊,我可以经常去看看你,你也可以到这边店里来。”
凌雨忍住了激动的泪水,说:“离开你那以后,感觉自己好无助,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一样,每时每刻都是强忍着,才没有哭,刚才是听到你的声音了,才没忍住。”
严少说:“你还小,还年轻,你们这个阶段的感情是很脆弱的,呵呵,不像我们,中年人经风耐雨。”
凌雨说:“今天谢谢你帮我说话,这边酒店收下我了。”
严少说:“这没什么,你到哪儿上班都不会差,你的形象又那么好,你完全可以胜任金帝酒店里的任何一个岗位。”
凌雨说:“严总,这边现在不叫金帝,叫金帝豪酒店了,后面加了一个字。”
严少笑着说:“是了,人家把酒店包下了,名字当然要改动一下。”严少接着说:“你在那好好干,不要胡思乱想,你在那有任何难处,就打电话告诉我,我会第一时间帮到你的。”
凌雨说:“严总,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做的,除了你,没有任何人和事会影响到我的。严总,你说话算数,你拿我当朋友,我们以后要多见面。还有,就是我写的东西,会经常发给你看,你要指正我。”
严少说:“你放心,等你上班了,我过几天就去看你。”
凌雨和严少通过电话后,她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她打算给小魏发个信息告诉她,自己找好工作了,并且,她还打算晚上等小魏下班了,两个人一块去吃个夜宵,庆祝一下。
凌雨本打算回宿舍的,想到小魏这个时间应该去饭店上班了。她给小魏发了信息,就沿着街道往西走。凌雨有好久没去那一片文化街区了,她打算到前面跨过玉带河桥,往北下到广场上去,那里有扬剧票友的露天表演活动,基本上每天都有老人在那里举行各种表演。那些六七十岁,甚至是更大年纪的老人,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画了脸,头扎巾,长袍大褂,脚蹬高底鞋。
凌雨平时倒不太喜欢看扬剧,但她到这样的地方,看的是一场生活剧。老人们各忙各的,忙忙碌碌,分工明确,敲锣的,打鼓的,拉二胡,吹笛子。那些担角色的,则神形俱足,眉眼身法步,处处到位。凌雨不远不近的瞧着,看着他们,不觉得自己可能是这世界角色中的一个,其中滋味,言而不尽。
凌雨越看越来神,她干脆找个石凳坐了下来,把双手插进羽绒服的大口袋里,许久都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