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守变得松散不堪,此时若是从远处射出一道火箭,点燃屋子四周干燥茅草,他们这些人如何来的及去救?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心里越是想着什么不好的,这不好的就越是容易发生。
正面突然飘过来一阵肉眼可见的淡薄白烟,顺着风向,朝着屋外众人袭来。
“诶,这什么?”
“哪来的烟雾,这大半夜的。”
贺肖嗅了嗅飘到跟前的烟雾,动了动鼻翼,这不就是普通的麦杆子烧着的烟熏味,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这大半夜的,谁家没事在烧麦杆子?
再说这时间也没到烧麦杆子的时候,这?还不等贺肖想出个所以然来,周围的村民突然一个接一个,毫无预兆的倒下,就像厚重粮食袋子砸在地上的那种沉闷声,一袋,一袋又一袋。
贺肖脸色大变,连忙冲过去试图扶住脚下虚浮,眼见着便就要栽倒在地的村长,奈何他人矮,力有不逮,村长虽是比其他人好一些,却也是一屁股栽倒,半靠在贺肖。
“村长!没事吧。”
村长无力的看了贺肖一眼,心想有没有事,还看不出来吗?他们都栽了,还问个屁问。
看着几乎全军覆没的场景,村长心中不由后悔,后悔自己还是不够小心谨慎,如今既然栽了跟头,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场中只有少数几个还站在那,手脚慌乱,不知所措,眼神茫然的看着场中躺倒一片的意外场景。
贺肖看着场中茫然如己还站着,剩下的几人,为何他们几个都没事?
贺肖脑中突然浮现宁宛递过茶壶时眼神中的刻意,还有那最后一句话中的意味,如今再思量回味,才发觉其中意味深长,只是他们都未曾默契想到宁宛眼神中的真意。
贺肖扭头看向一旁孤零零放在一旁的暗土色茶壶,在这厮杀的场中显得格外显眼突兀,贺肖想起场中唯剩下行动自如的几人,他们和自己都喝过宁宛给的热茶,所以这其实是宁宛给他们的救命药呀!
不由这眼眸一亮,指着茶壶,“快,拿茶来!那茶能救他们!快!”
剩余的人也是立刻反应过来,立刻便朝放着茶壶的石墩角落跑去,倒了茶水,端着便就朝贺肖跑来,“快,给村长喝下。”
好在他们虽然失去了行动能力,浑身瘫软无力,却还能吞咽,喂进嘴里的茶水,靠着本能的吞咽,将那茶水饮下,入腹。
这茶水虽是入了腹中,却也无法立刻发挥效果,让场中众人恢复行动能力。
就在贺肖他们忙着喂饮茶水之际,突然传来一阵箭弩发射时破开空气的破裂声。
顺着声响发出处看去,只见那处射出一道道冒着火光的箭弩,划破天际,有一瞬间好似天空都被点亮,再看这火箭的去处,正是他们负责看守的屋子,宁宛他们,还有十几个村民都还在里面,这可如何是好!
火箭一触及茅草,一瞬间便就燃烧起来,就像是泼了油一般,借着风势,燃的更快了,霎时间,那火龙张开大嘴,一下便将那房子,整个罩下,火借风势,靠的太近不由闭了闭眼,再看时那栋房子犹如静卧的火兽,时刻等着爆发,吞噬一切靠近的人或物。
贺肖目瞪欲裂,脖颈处青筋并出,“快救火!”
未曾中招的人,只能先放下躺在地上的村民,赶去救火,可惜即使他们反应及时,也救不了这场火。
秋季干燥,万物若果,便是空气中的水分都变得极稀薄,这村中的建筑基本都是以瓦片遮盖屋檐,但偏偏他们居住这间屋子,它好巧不巧偏偏是茅草盖头,虽说都容易着火,但这茅草做顶的那就更是成倍速的助火成势。
就这好似漫天的火箭,将这屋檐染成巨大火炉,就在贺肖他们短短几步的距离间,便是整座房屋尽是在火光笼罩之下,再无救火可能。
贺肖面露恐惧,瘫软坐在地上,呆呆看着眼前的大火,口中低低呢喃,“完了,这会真完了。”贺肖自然也是知道宁宛他们的来头,那日村长手里拿着包灯的腰牌时,便就看到了,他在外漂泊半生,也是认得一些字的,那分明是大理寺的腰牌。
如今大理寺的人死在了他们村里,这要是朝廷知道了,他们是不是都得偿命?
喝了茶水稍稍缓过来的村长,一手撑着地,翻着身便爬了起来,眯着眼,眼神犀利看着方才火箭射来的方向,大声喊着,“怎么?你就只会在暗中当只见不得光的鬼魂,不敢出门的疯子?还是这臭水沟呆久了,你就真把自己当成腌臜货,臭老鼠?”
村长大声又含带嘲讽的声音,浑厚有力,全然不似中招后的人,方才明明还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众人,此刻也全都爬了起来。
就像是方才只是累了躺在地上休息一会。
宁宛给的茶水真的有这么厉害,起效这么快吗?贺肖呆愣的看着村长,心中惶惶。
村长看着那处漆黑一片的树林,好似随时会有野兽从里面冲出来,眼神锐利警惕十足,看似在场中悠闲的来回缓慢的走着,好似饭食后闲逛遛食,可他的眼神,还有那时刻绷紧用力走动时宏结的肌肉,带起的些许尘土都暗暗昭示着他心中的不平静,以及压抑的颤抖,是仿佛看到猎物后时刻准备狩猎的猛兽兴奋的颤抖。
“怎么,如今你连声都不敢吭一下了吗?回想当初,难道不是你自己先放的那一把火吗?怎的如今,”村长摊开双手,大声喊道:“好似全是我们的错了!难道不是你自己在外找的道士,害死了他们,今日!你是把自己做的事情全都忘了吗?还将大理寺的人引到村里来,你能耐了,还敢装疯卖傻给村里人下毒,难不成你还以为是我们害死你妻儿!给他们下的毒!”
这时,村长他们紧紧盯着那处黑暗中,终于林中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传来,一道黑影从黑暗中走来,朝着场中唯一拥有亮光处走来,但他停在了边缘,恰恰卡在黑夜与烛光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