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主将感觉事有蹊跷,就仗着胆子孤身一人向前探寻.
前寻十余丈后,周围却是依旧静的出奇,然而他的内心却是隐隐感到一种莫名的杂乱,好像有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悄悄靠近他。
心中略一思躇,口中不禁一声低喝,只见一抹赤色精芒从其双眸中一闪而过。
待其再次睁开双眼时,他发现身前迷雾中,居然隐藏漂浮着无数如水母一般,蠕动着透明魂体的幽灵。
这是魂界的一种最低阶的邪灵,特点是趁人不备时附着在人体上,麻痹对方心智令其产生幻觉。
但是颇为惧怕人体杀气,所以哪怕一个普通的修士,都可以凭借自己的杀意将它们抹杀。
“嘁!一群低等级的魂灵而已也想阻我!”
主将不屑的一笑迈步上前,挥手间一股劲风向前袭去,欲要将那些魂灵击溃。
哪知那些类似透明水母般的灵体,在遭到攻击后却是犹如蜂巢被侵的群蜂,朝着主将身体一拥而上,完全不顾忌自身生死,只是一瞬间就将那名主将全身紧紧包裹其中。
那主将面露惊色,未想到这些平日里胆小如鼠的低阶魂灵,居然会反抗攻击他,这令他感到着实的意外。
掐诀念咒间杀意顿显,周身上下凌厉的杀气自体内纷飞,犹如绞肉机一般肆虐摧残,那些水母幽灵。
然而,奈何水母数量庞大、源源不断的蜂拥而来越聚越多。
几息之间,就将主将周身上下包裹的密不透风,一股久违的窒息越发的让他感到难受,眼前逐渐发黑视觉也渐渐模糊,身体仿佛铅石一般越发变得沉重。
就在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向着暗黑的深海坠去,意识弥留完全消失之时。
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幅画面,漫天飞舞嘶鸣不断的乌鸦下方,出现一片荒凉的墓群,四周杂草丛生,一副衰败萧瑟的景色。
那种凄凉的寒意,令他心头不由的一颤,当即令他的意识恢复片刻清醒。
“糟糕,是幻境!”
主将暗道一声不好,“差点上了胡媚颜那小骚皮子的当了!”
那主将强撑着自己弥留的意识咬破舌尖,想要借助疼痛破除眼前的幻觉。
然而,一阵萧音伴随着香风传来,好似一名妙龄少女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令他周身上下毛孔舒展,瞬间感到无比的畅快。
一时之间竟然忘记挣扎,任由身体被无形中的力量所束缚,向意识中的黑暗坠落而去。
他感觉自己好似化作空中虚幻的浮云,自由自在随风飘荡。
直至他穿透一片云雨雾气,凝聚成一滴树叶上的露珠,顺着叶脉的轨迹悄悄向着下方滑落。
“嘭~!”
这一瞬间,他的意识仿佛穿透了什么,如雾一般朦胧的身体,居然在地上重新凝聚成形。
当他重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莫名的出现在一座小山村前,周围陆陆续续有着人影缓缓走过。
他看着眼前的山村感到十分的熟悉,好像有着让他很是快乐又痛苦的经历。
而那段回忆,已经早已被他封存在心底许久,是他永远不愿去触及的秘密。
“啊!”
主将的脑海传来一阵剧烈撕裂的疼痛,曾经的记忆犹如流水观花一般涌现而出,令他感到无比的痛苦。
精神恍惚中他感觉身体一侧有人经过,他立刻强忍着疼痛,一把死死拽住对方手腕,将对方的身形强行扯住。
同时五指化爪,对着脖颈动脉处狠狠抓去,想要将自己头疼欲裂的痛苦,发泄到这个无辜路人的身上。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对方脖颈时,却又突然静静地停在那人眼前。
他愣住了,吃惊地望着这个被他随手抓住的男人,颤抖着声音,难以置信的喃喃说道:
“贵........贵叔~,怎么……怎么是你?你……你不是已经……”
话还未说完,难过的思绪令他当场哽咽在原地,脑海中的疼痛在这一刻,也突然消失了。
对面被称为贵叔的中年男子愣了愣神,待看清这名主将的样貌后,也同样吃惊道:“元常!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出村讨生活了吗?”
主将元常失神落魄的呆立在原地,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贵叔,眼泪逐渐湿润眼眶。
这个曾经杀人无数、双手染满鲜血的邪修,在这一刻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想要掩藏眼角滑落的悲伤。
而这时,他也注意到自己的四肢和衣着,居然回到少年时的模样。
“唉,孩子你是不是遭什么难了,外面的日子不好混吧,走!跟叔回家去,可不能再苦着自己了!”
贵叔看着元常低头不语,难过发呆的样子以为孩子遭了罪,立刻心疼的牵起元常的手,就向村中的家中走去。
元常下意识的就想挣脱开对方的手,可是在感受到贵叔掌心中,传来的那种久违的暖意,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便任由贵叔拉着自己,一起向着前方的村落走去。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面孔、熟悉的乡野味道,让他不禁回忆起自己的年少时光。
他自幼父母双亡,一直靠着村中乡民的接济,可是说是吃着百家饭长大。
尤其是眼前的这位贵叔,对他一直照顾有加视其为亲生儿子,而元常也将贵叔看做亲人一般。
那一年,他十五岁挥泪告别村中乡亲,准备出去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哪知那一别尽是永久。
当元常带着钱财回来时,入目的却是残破不堪的荒凉村落,而一侧则是成片的满目荒冢。
成片的乌鸦在头顶上方盘旋鸣叫,任凭其如何哭喊驱赶,也依旧无法恢复村庄往日的祥和宁静。
元常最终哭晕在这片荒冢中,当他再次醒来时却是被乌鸦,啄体食肉疼醒的。
然而,肉身上的伤痛,丝毫未曾减轻他内心的悲楚。
元常经过几日间四处的打听,最后方才得知村中的男女老少,皆是被蛇头山上的匪贼所杀。
他有心报仇奈何势单力薄,即使散尽积蓄也依旧无法召来好手相助。
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他等不起,谁知道那些山贼十年后在哪?
难道真的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吗!”
忆往昔和蔼可敬的村民面孔,元常独坐孤山荒冢前,就在他彷徨失落的时候,却是意外救下被人追杀的修士。
为了为乡亲父老报仇,他拜在修士门下。
在苦修三年时光后,他最终孤身一人踏入蛇头山寨,凭借一己之力屠尽满山的匪贼,也从此杀性成狂坠入邪道。
回想着曾经的过往,元常此刻悄悄跟在贵叔身后,走在乡村的崎岖小道上。
脚下柔软的落叶与清香的蔓草,令他一时之间难辨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
“究竟是重生还是幻境?”
元常顾不得去细想,哪怕他此时明知身处幻境中,也决然不忍心去破除。
他只想多享受一下,这久违的宁静,这乡村的和谐,哪怕是片刻的时间。
他这些年一直不人不鬼的生活在鬼王墓里,那里到处是充满血腥味的泥泞沼泽,还有冰冷坚硬的石块,哪有这种来自乡野田间的自然泥土芳香。
索性元常直接甩掉靴子,像个郊游的孩子一样赤足踩在青草芳香的泥土上,细细感受着从足心传来的凉意。
脚下的泥土也仿佛是灵丹妙药一般,悄悄治愈着他埋藏在心底的伤口,化解着那份孤傲邪性的杀性。
“家的味道?真好........”
残存的记忆,模糊的面孔,亲切的微笑,曾经的乡亲人们,渐渐出现在他的眼前。
“呀!元常回来了!是不是在外边吃苦了?没事啊,咱不难过,一会来二婶家,婶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枣甜窝窝!”
“呦!这不是小常嘛!咋突然回来了?哎,不管那些个,来来来,跟老叔走,陪老叔喝二两,叔那昨个可是猎了个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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