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鬼九黯然悲切的神情，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上前劝解，卓天阳只得站在一旁默默陪伴。
茫然失落听着鬼九不断喃喃自语着：“去哪了呢？究竟去哪了呢？”
无助的眼神一遍一遍扫视着面前宽大的湖泊，鬼九本就年迈布满皱纹的面孔，此刻仿佛一瞬间又老去十几岁。
“前辈！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否告知卓某，或许在下还能帮上你的忙。”卓天阳看着心疼不忍想要为其分担。
“啊？！”鬼九闻言扭头看向卓天阳，二十年来他小心呵护照顾着爱女的肉身，即使针鼻大小的事他也当做磨盘对待，不敢有丝毫马虎。
如今万事俱备即将迎来一家团圆的时候，谁知就在这临门一脚时，爱女突然下落不明，一时之间惊慌失措大脑空白，所以令他都暂时忘却身后还有卓天阳的存在。
此刻，听到卓天阳的声音仿如梦中惊醒，转身几步来到卓天阳身前一把握住对方的手，心急如火的询问道：
“天阳啊！你在此处也居住的有两年多了吧，可曾见过一条青色巨蟒在水中出没？”
“呃？！！！”卓天阳神色一怔，立刻想起两年前救下李知府爱女欣兰时，曾与爱妻明凝雪以及执事章林，三人联手斩杀过一条水蟒。
ヾ(!!﹏!)!!“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道一声，“靠！不会是那条青鳞水蟒吧！”
怀着揣测不安的心卓天阳迟疑一下，但想要此事关系到鬼九女儿的性命，卓天阳最终还是没有撒谎，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道：
“前辈您所说的那只水蟒，不会是有一身青鳞，五丈多高，身宽一尺有余，头颅犹如水缸般大小，实力性格还十分强横暴躁的吧？”
鬼九闻言眉头一挑，当即喜笑颜开，激动的追问道：“对对对！不错！的确是那只青蟒的模样，你在哪见到的？”
卓天阳眨了眨眼(⊙_⊙)~~~“还真是怕啥来啥！”脸上的神色顿时显得很不自然。
那条水蟒早就成了他们全家的腹中之餐（其中还包括看家的那只黑狗），如今若说蛇皮的话或许在狗窝里还能找到几片，可是这一切该怎么跟鬼九解释呢。
“这——这——这——”吭哧了几句有些无措的卓天阳，在鬼九的不断催促下只得无奈的回道：
“呃......那个......晚辈你先把心静一下听前辈来解释，不是，是前辈您先听我说，卓某当时并不知道那是您的兽奴，还以为是盘踞在此的一只凶兽，所以两年前见其在此伤及无辜时，就被晚辈给宰了！”
“宰了？？？”
“对，就是杀了的意思......”
“我特么知道是这意思！”
鬼九气的双眼怒睁，艴然不悦的看着卓天阳，刚刚冉起的希望又瞬间破灭。
随即又想到什么，疑惑的追问道：“可是.......可是......可是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知道你的身手，你绝对不是那青鳞巨蟒的对手！即使我有鬼皇玺的相助，都一时半会降服不了它，你又怎么可能把它杀掉！”
与其说是鬼九不相信卓天阳的实力，倒不如说是他还在心底，还想保留那么一丝能寻到爱女的期待。
然而不知趣的卓天阳，还是给予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的确如前辈所想并非我一人所为，当时击杀青蟒的，还有卓某内人以及当时在场的执事章林相助。”
既然话如今都已经说开了，卓天阳索性也不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那日事情，对鬼九叙述了一遍，只是未敢提起最后巨蟒成为腹中美食的那段。
看着卓天阳一脸的歉意，鬼九心中的希望算是彻底消失，他倒是并非在意那条青鳞巨蟒，而是在乎爱女青如如今的下落。
那青蟒是他从灵窟域界带到这里的，若非当初从蛇体幼年时就被鬼九以鬼皇玺降服，强行签下兽奴牵绊的话，凭借鬼九如今的实力恐怕实属一个隐患。
所以，若是哪一天一旦失去鬼皇玺的牵制，那水蟒可以说极有可能做出反噬主人，伤他性命的情况。
但是，即使这样与自己性命相比，鬼九更在乎的是他爱女的生死安危。
青如二十年前魂魄受损后，就犹如活死人一般没有任何意识，只有靠鬼九不断四处寻找补魂灵药，才能勉强维持她的生命气息。
而墨砚山山顶的这片湖泊，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湖底暗流涌动地势复杂，而青蟒属性为水实力更是强横，在此片水域中可以说是所向无敌。
所以，为了能放心继续四处寻药，鬼九唯有冒险让青蟒带着青如肉身，在湖底寻一密处藏身，算是最为适合的做法。
换句话说，想要找到长眠不醒的青如，只有操控青鳞水蟒才行，即使鬼九自己也不知道具体藏身位置。
他也怕自己万一某天，被歹人催眠或是摄去记忆后，会利用她女儿来要挟他，做出一些伤天害理出格的事情。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居然被卓天阳意外斩杀，那他女儿的性命岂不是在这两年里，都没有得到任何的保障。
这水底是否还有其他凶兽，或是一些大型狠恶鱼类皆是不得而知，但是失去青蟒的庇护，若是被那些恶兽意外寻到藏身密处，那青如的肉身岂不被嚼食糟践了！
那种场景令，令内心近乎崩溃的鬼九，想都不敢再去想了。
爱女心切的鬼九仿佛疯癫一般，两眼通红脸上青筋暴起，双手揪住卓天阳衣衫一把强行拉到近前，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卓天阳！老朽欠你的恩情，即使把这条老命赔给你都心甘情愿，但是！倘若我女儿青如肉身被毁，老夫发誓定要让你们全家陪葬！”
说完这些话，鬼九用力将卓天阳推搡开，眼含泪花精神恍惚、跌跌撞撞的朝着湖中深处走去。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曾经为人洒脱、心思缜密的鬼九了，看起来仅仅只是一位年迈沧桑、失魂落魄，因痛失爱女而心如刀绞的普通老者。
卓天阳在旁看着揪心，心中满满地都是愧疚与自责，望着鬼九的背影任凭他如何道歉呼喊也都无果。
墨砚山山顶阳气鼎盛阴气稀少，以鬼九如今处于苍老病态的肉身，就算想要拼尽全力下水寻人，恐怕也只能尽叹岁月不饶人，他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就在卓天阳呼唤道歉中，在水里走出数丈距离的鬼九，突然脚下一滑身体一个踉跄，已经摔倒在齐胸深的水里。
卓天阳见状身形疾动，双臂用力来到鬼九身前将他从水中捞出，丝毫不顾对方的挣扎反抗，强行将鬼九向岸上拖拽回去。
任凭巴掌夹杂着水花，无数次的拍打在自己的脸上，卓天阳都始终不肯放手。
最终，将鬼九安全拽到岸上后，卓天阳才出手双指呈剑，点在已经失去理智的鬼九颈部，令对方浑身一软整个身体，都无力的瘫倒在一块青石下方。
卓天阳半跪在鬼九面前，双眼看着怒瞪自己的鬼九沉声道：“前辈你先冷静一下，若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无论是对你还是你的女儿，都没有任何帮助！”
鬼九虽身体不能动弹，但口中依旧能言只听他咬牙愤恨道：“冷静？若是你全家下落不明，你能冷静吗？卓天阳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鬼九做事一向恩怨分明，欠你的我可以用命顶，而你欠我的我也会用命来拿！”
“拿？？？那好！有本事你现在就来拿呀！鬼九！你现在一动都不能动，而我随时都可以杀掉你以绝后患，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谁拿谁的命偿还？就凭你现在这副垂老孱弱的身子嘛！别忘了！是我卓天阳把你从阴煞村，一路背出来的好不好！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恩怨分明，那好！你给我讲讲，我卓天阳对你，究竟是有恩还是有怨！你我互相亏欠的命，是我先来拿还是你先来拿？鬼九你醒醒吧好不好！现在是寻你女儿重要，还是在这跟我掺掺，那些无所谓的曾经恩恩怨怨重要！”
鬼九被卓天阳一顿怒吼，神色略微一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趁着鬼九情绪缓和的机会，卓天阳立刻沉声肃言道：
“前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告诉我青鳞水蟒的生活特性，我们才能猜测出您女儿藏在哪块水域几率较大，那样我才能下水早点帮你找到啊！”
鬼九听完卓天阳的话这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着急以致六神无主，他要做的就是应该联合卓天阳，尽快找到爱女青如才对，而不是无休止的抱怨。
鬼九点点头，在穴道解开后，脑海迅速开始搜索着青鳞水蟒的特性，而后颤颤巍巍抬起右手，指着碎银般粼粼的湖面道：
“湖底！湖心处的那片位置应该几率很大，我记得青蟒喜欢在那片水域觅食，同时水中有暗流的地方你也要留心注意。”
卓天阳点头表示记住，待回头望向湖面时脸色极其肃然，他心中也知道在这片偌大的湖中寻人，希望宛如是在期盼铁树开花，但是也不能这般放任不管，毕竟其中因果与他有些关系。
卓天阳迅速褪去外衣，准备潜入湖底寻人时，就听鬼九在身后开口阻止道：“慢着！”
随即，就见鬼九从地上的布袋里快速翻出一个护臂，卓天阳一眼认出那是在阴煞村鬼市里，曾为邱玉晴购买的那件护臂，上面还缠绕着幽萤铁链。
想来是鬼王墓乱斗时邱玉晴意外丢失，后被鬼九拾来的。
“把它戴上！或许有用！”鬼九不容卓天阳反驳，将护臂一下子套在卓天阳手臂上。
卓天阳心中也清楚幽萤铁链的妙用，不做任何推辞，咬破手指将自己的鲜血擦在护臂的铁链上，心中立刻感觉到一种灵犀相通的感觉。
而后头也不回的直奔湖中走去，他自幼就常常随父出海，就连爱宠青皇都是从海中获得，水性自然异于常人。
只见他在投身入水中瞬间，随着一片气泡的翻起，人就已经犹如大鱼一般，曲游着身体向湖底深处潜去。
借助湖底微弱的蓝光游动，卓天阳警惕的观察着周围一切，防止水中猛兽突然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不断地流逝，随着卓天阳数次在湖面和湖底折返换气，他已经近乎将十几丈深数百平方米的湖心底处，仔仔细细的搜寻数遍，可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岸上的鬼九急的来回踱着步子，双手互相用力揉搓着，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差。
若不是他知道自己身体羸弱，此时强行下水只会给卓天阳帮倒忙，否则早已经钻入水中亲自寻找爱女下落了。
就在卓天阳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换气再次潜入湖底时，他的视线瞟过一棵在水底夹缝中，泛着蓝光的水草上。
起初他只是感觉有些眼熟并未太多在意，在继续来回数次寻找无果后才猛然想起，那颗水草和当初击杀青蟒时，从蛇鳞片缝隙间得来的那几枚蓝色水草极为相似。
两年前他也曾找人询问过，四处打听后方才知道，这是一种名唤‘蓝璃草’的罕见毒草。
通常栖养在水底岩石的夹缝中，属于群居性植物，草叶柔韧度有限，触手微微用力即会破碎。
而将蓝璃草液混入水中时，就会将周围鱼虾在不声不响中麻痹。
起初卓天阳倒是并未觉得这种水草有何妙用，毕竟自己手中得到的那几根数量有限。
此刻想来，若是这颗水草与青鳞水蟒有关的话，就很有可能是青蟒曾经借助草液的麻痹特性，帮它在水域中觅食。
毕竟青蟒体型巨大，适当的毒性对它效果不大。
那么既然蓝璃水草属于群居性植物，就不可能只有眼前这么一颗才对。
况且微微用力草叶就会损坏，那水蟒就不可能在鳞片中夹带大量草叶出没，否则的话对它自身也会造成麻痹伤害。
所以为了方便觅食，又不能离开藏身巢穴太远，那么它很有可能将鬼青如就藏在，蓝璃草生长的地方，同时还能避免被其他凶兽的偷袭。
“希望我的猜测是对的，鬼前辈的爱女能平安无事！”
想到这里，卓天阳不禁双眉一挑，立刻返身向着来时的那颗‘蓝璃草’游去。
却不知在黑暗中，一双眼睛已经悄悄将他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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