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朦月和霍辉阳的心情格外沉重,他们跟在景区工作人员身后,沿着那条刚刚被他们踩倒的野草原路往回折返。
“怎么回事?他们居然看不到薛丽?”苏朦月暗自思忖起来。
接着,她又把目光投向身旁的霍辉阳,小声的询问道:“刚刚在山上的时候,你仔细想想,真的只看到一个薛丽吗?会不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霍辉阳认真的思索了好一会儿,仔细在脑海中回溯刚刚的场景,最终斩钉截铁的确认道:“绝对没有第三个人存在,从始至终,只有我和被我错认成薛丽的你,这一点我非常确定。”
回到大路后,苏朦月真诚的再三向景区工作人员表达了感谢之情。
此时的她已经被刚刚发生的事情吓得不轻,不敢再继续爬山了,就怕在爬山的途中薛丽又突然冒出来作妖。
于是,苏朦月便和霍辉阳一起朝着缆车乘坐点走去。
当他们坐上缆车后,缆车缓缓启动,窗外的风景的确如诗如画般秀丽怡人,山峰层峦叠嶂,绿树郁郁葱葱,山间云雾缭绕,仿佛一幅天然的山水画卷。
但苏朦月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美丽的景色,她满心焦虑,只想尽快、安全的到达山顶,与陈倩还有郭文顺利汇合。
沉闷的气氛在狭小的缆车空间内弥漫着。
许久之后,霍辉阳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他微微侧过脸,目光落在苏朦月身上,带着一丝疑惑开口询问道:“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经霍辉阳这么一提醒,苏朦月才像是突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上还紧紧地拿着薛丽离开时匆忙遗留下的那件长袍。
苏朦月下意识的将长袍轻轻抖了抖,试图把它展开,以便能更清楚地展示给霍辉阳看。
只听“哐”的一声脆响,一个物件从长袍内掉落出来,直直的落在了缆车那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苏朦月和霍辉阳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苏朦月赶忙蹲下身,定睛一看,待看清那物件的模样后,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满是惊讶与困惑。
原来,那竟是一面铜镜,而且这铜镜的模样和自己背包里面的“厌心”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苏朦月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手忙脚乱地赶忙打开背包查看起来,只见背包里的两面铜镜都还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原封未动。
“这面铜镜,会不会就是白发小女孩铸造的那一面?但它不应该是在董豫力那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薛丽的长袍里?”苏朦月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迷茫与不解,她喃喃自语着。
而此时,站在栈道上的薛丽,仰着头,目光紧紧的盯着苏朦月他们乘坐的那辆缓缓上升的缆车,嘴角慢慢扯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回想昨夜,月色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屋内。
董豫力侧身躺在那张冰冷坚硬的石床上,单手撑着头,面容平静,双眼紧闭,呼吸声均匀而平稳,已然沉浸在梦乡之中。
薛丽身着一袭黑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门前。
她的动作极其轻柔、缓慢,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打开一条窄窄的缝隙,眼神透过缝隙紧紧地锁住屋内董豫力的身影,仔细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举动,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扰到他。
片刻之后,薛丽见董豫力毫无动静,确定他已完全没有意识,便深吸一口气,更加谨慎地的轻手轻脚踏入房间内。
她的脚步轻盈得如同猫一般,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站定在董豫力的床边后,薛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她缓缓地将手伸进长袍内,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一面铜镜。
这铜镜是她之前命令教徒们用普通材料匆匆铸造而成的,虽然外观与“厌心”铜镜一模一样,但却缺少其真正的神韵与力量。
薛丽紧紧握着这面铜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她微微颤抖的双手伸向董豫力放置在身前的铜镜,迅速的将二者做了调换,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完成这一切后,薛丽长舒一口气,再次环顾四周,确认了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便按照来时的路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薛丽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董豫力那双阴恻恻的眼睛瞬间睁开,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的侧卧在石床上,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那面已经被掉包的铜镜。
他的手指不自觉的轻轻敲击着石床的边缘,一下又一下,节奏缓慢而沉闷,仿佛是在与自己的心跳相互呼应。
显然,薛丽刚刚在这房间内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董豫力的眼睛,她的所有行为已然被他尽收眼底,董豫力的面上透露出一种一切尽在掌控的自信与冷峻。
董豫力的思绪飘回到过去,想起邓浩生前曾一脸严肃地告诫过他,薛丽这个人骨子里有着一股难以驯服的叛逆劲儿,让他务必小心提防。
可当时的董豫力听完只是不屑地冷哼一声,满脸的不以为然。
在他的眼中,薛丽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随时都可以被他轻易捏死的蝼蚁罢了,根本不值得他花费过多的心思去关注。
只是薛丽在之前的实验中获得了制造幻境的特殊能力,这一点让董豫力觉得还有些利用价值,所以暂时留她一命。
若不是因为这一点,恐怕早就将薛丽弃之如敝履,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在自己身边蹦跶,继续兴风作浪了。
董豫力缓缓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在昏黄摇曳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有些阴森。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邓浩的那本手记。
将其慢慢移到蜡烛那跳动的火焰上方,火焰瞬间像是找到了新的猎物,“呼”的一下蹿了起来,沿着手记的边缘迅速蔓延开来。
随着火焰的舞动,手记的纸张渐渐卷曲、变黑,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董豫力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手记,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火焰越烧越旺,手记被火焰贪婪地吞噬着,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烬。
董豫力就那样静静的站着,像是在这燃烧的过程中与邓浩进行着一场无声的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