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41
饭局上有人在聊天，气氛热闹不已。
marry摊着手机，确认弥月看见了，便收到自己包中。
她唇角始终挂着一丝微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弥月，看她没反应，又压低嗓音，仿佛在诉说什么秘密一般道，“你有福了，凌总对女友很大方的。”
“谁说我要答应了？”弥月轻轻皱眉。
marry笑笑，这个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哎，先别急着拒绝。你知道凌总的‘凌’是哪个凌吗？”
没有等弥月回答，marry神秘一笑，自顾自地说下去，“凌云地产的那个凌，他们家在A市势力很大，靠山姓这个……”边说，手指边在弥月手心写写画画。
点，横折提，撇，竖……几笔之后，弥月眼睫一眨，瞬间便知道了这个字。
“谢”。
第一反应是真巧。
第二反应又不禁有些感到荒谬。
不过，A市地界大，势力盘根错节，这个“谢”也未必是“谢不琢”的谢。
她在心中理智分析着该怎样打发掉marry，没有急于开口。
marry浑然不觉，还在介绍凌总的背景，“别看他投我们这一个小杂志社，那是因为他的爱好——他看这个杂志长大的，有点情结。我们只是他投资的公司的很小一个，成功的也有很多，你不要觉得他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富二代。”
弥月笑笑，礼貌地说，“我没有这么想。”
事实上，她确实没有，凌总是什么样的富二代她根本不关心。
marry却觉得还有挽回的余地。
她觉得弥月平时性子温柔，跟谁说话都好脾气，赵喜那么挑衅她都能忍，大概率也是个耳根子软的，自己只要再游说游说，一定能成。于是朝弥月打了个手势，“人多不方便，我们出去聊。”
弥月也觉得在饭桌上讨论这个不太合适。
趁这个机会出去和marry表明态度、讲个清楚也好。
便点点头。
于是，marry以上洗手间为由，从包间出去，过了下，弥月也跟着出去。两人的位置在里侧，要出去，不可避免地会经过凌总。
不知是不是错觉，弥月感觉走出去好远，好像还有一道目光粘在自己身上，如有实质，令人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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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包间，往左边拐，有一条石子铺成的小径，这间私人餐馆讲究情调，光线调得暗暗的，流香在走廊肆意蔓延，显得十分隐蔽。
marry停在偏僻的拐角，这边除了上洗手间的人，没人会过来。终于不用像在包厢里那样压着嗓音，她轻轻拍了弥月一下，笑道，“哎，我刚和你说的，你听进去没有啊？”
弥月摇摇头，“我没有这方面想法。”
“就认识一下也不行？”
“嗯。”
marry皱起眉，猜测起原因，“你是觉得凌总一个富二代，可能谈不长久？”
弥月这时已经感觉她热心得过分，语气上稍稍拉开了点距离，“我说了，我不关心他是什么样的人。”
清清冷冷的。
marry感觉她们这种刚进社会，读书读傻了的小姑娘可能不懂社会的残酷，和不用努力的美妙。
“你不是A市人吧？”过了下，弥月听见她问。
弥月摇头。
“我看你也挺聪明的，就不拐弯抹角了。像A市现在节奏这么快，房价又高，你们外地人很难立足啊，跟凌总谈一段儿么，虽然不能结婚，但房子、车子，还有什么别的想法跟他一说，他都能帮你实现啊。”marry干脆把话挑明，利益摆开，“多少人想要这个机会都要不到呢，凌总前女友是个影视城的北漂，想当明星，凌总和她分手的时候直接送人家一个工作室。”
“……”
marry的一番话，令弥月更加确定，所谓的“凌总对女友很大方”，不如说是“凌总对包养对象很大方”。
“房子车子工作室我都不需要，”弥月笑了下，指了下包间方向，“离开挺久了，我们要不回去吧？”
“哎，好吧，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天上掉馅饼还不接着，凌总长得那么帅呢，”marry看着她惋惜地啧啧摇头，和她往回走的路上，走着走着，忽然福至心灵似的“哎”了一声，“难不成你见过更帅的，看不上凌总？”
“……”
弥月下意识刹住脚步。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听见marry说“更帅的”时，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居然不是别人，而是谢不琢的身影。
****
回到包间，大家已然聊嗨了，在说之后的小假期去哪里玩。
弥月坐到位置上。再聊了几句，饭局也差不多接近了尾声。
marry惯会活跃气氛的，举起酒杯，提议大家敬凌总一杯。这会儿大家杯中基本都有不少的酒，她又拎起瓶子，给每个人都加了一点儿。
众人纷纷站起来，葡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弥月仰头，在冰凉的液体触及嘴唇之前，手腕倾斜，又令它流了回去。
滴酒未沾。
这是她跟从前的部门领导学来的。酒局上这样做未免不礼貌，但在自己不是焦点的时候，偷偷用一下便是聪明之举。
她放下酒杯，而后众人陆续告辞。
弥月已经不想同marry一起走，她拎上包，趁marry还在和凌总说话，出了包厢。
赵喜就走在前面不远处，弥月刚想叫住她，身后便传来一声“弥月！”
一转头，marry跟个不散的幽灵一样走了上来。
“你走得好快啊。我刚好开了车，跟我一起走吧。”
“不用了，”弥月说着，余光瞥见打开的包间门中，凌总走了出来，似乎跟人讲着电话，顿了顿，补上一句，“有人来接我。”
“哦？谁啊？”marry问，“叫他不用来了，我这边顺路送你回去就好了。”
弥月往后看了一眼，视线又转回来，看着marry说，“凌总也坐你车？”
语调是客气礼貌的，甚至称得上温柔，好像只是随意的一句发问。可两人目光相接，marry却被她眼眸中的直白通透给刺到一下，像是已经把她看穿。
marry假好人做惯了，还是第一次被这么不善意地看着，慌神了一瞬，很快又安定下来。
怕什么，等药效发挥作用，看她还倔强得起来！不过，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弥月怎么还是好端端的？
电光火石间，marry回忆起来，方才喝完酒时，弥月将酒杯放下，杯中液体并没少掉多少！
她没有喝酒！
marry心中一沉，发觉自己是低估弥月了。以为她是不谙世事的小白兔，喝酒时，自己都没盯着她。
凌林帆等得有点不耐烦。
marry难得办事这么不牢靠。他手插兜里，径直走过去，“怎么了？”
marry知道自己骗不过弥月，这会儿已是图穷匕首见，反正只要把人弄上凌林帆的床，之后的事情就不用自己操心了。于是她笑笑，抢先一步开口，“还不是怪凌总，让我探探人的口风，结果人家听说要和你坐一辆车回去，害怕啦。”
凌林帆玩味地笑了下，看着弥月，“不会是真的吧？”
眼前这情形，如果是初入职场的懵懂新人，可能还真会被这阵仗吓到，不知所措。
然而弥月十分冷静。
她瞥见凌林帆身后还站着两名黑衣男子，从他出包厢开始就跟在后面，聚餐地点又是他选的，难保不会来硬的。于是礼貌笑笑，作不知情状，“marry姐开玩笑了，是我男朋友要过来接。之前讲好的。”
marry也不甘示弱，疯狂拆台，“你哪来的男朋友啊，平时都一个人……”
话音没落，昏暗的过道忽然响起动静。是脚步声，有服务生引着客人过来了。
marry有一点儿恼，目光触及凌林帆，却一下愣住。只见凌林帆连站姿都稍微直了点，看向来人，目光里甚至有了点毕恭毕敬的味道。更不要说他身后那两个保镖。
谁啊？
marry惊疑不定地回头看了眼，不太分明的光线里，只看得清是个高挑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黑色长裤，大衣交由服务生拿在手中。
他容貌英俊，本人的气质其实十分闲散，却令走道上的人齐刷刷全部紧张了起来。
甚至包括弥月。
——其实弥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紧张，可能跟见到老板本能地立正差不多一个道理。
男人态度虽然漫不经心，却朝人走来时，却莫名给人一种“来者不善”的味道。
也许是这股气息无形之中令人警惕，marry大气也不敢出，只等着人从面前走过去。
没想到，男人走到几人中间，却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弥月直觉他是冲自己来的。
下一秒，她便被谢不琢拎住衣袖，轻轻拽了过去。男人上下打量她，似乎确认她安然无恙，而后才笑了下，用不轻不重的声音，似乎不太满意的问她。
“我什么时候降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