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入宫晚,自然不知道建安帝和郑明月的事情。
唯有当年在东宫的两位侧妃,和太子妃元氏才知道建安帝的心思,毕竟元氏刚刚嫁到东宫的时候,建安帝有一次酒醉,浑浑噩噩的喊着月儿的时候,元氏就知道这表兄妹二人之间的情谊匪浅。
不过珍妃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她如今腹中有了龙胎,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
“娘娘,臣妾肚子好痛,你救救臣妾吧,臣妾冒犯了郡主,陛下要责罚臣妾呢,还请娘娘救救臣妾啊。”珍妃说着就要下跪给元后磕头。
元后见状忙皱眉:“珍妃,不管如何,你都不该在陛下面前如此哭哭啼啼。”
她安抚着珍妃:“先让太医给你把脉。”
元后尔后眸光看向建安帝:“陛下,不管如何,先让太医给珍妃把脉,若是珍妃腹中真的有龙胎,也是有功之人。”
这话说的十分得体,建安帝也无法反驳。
太医上前把脉,半响后,才开口说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珍妃娘娘是喜脉,已经一个半月了。”
建安帝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确实,这几年,后宫鲜少有皇嗣降生,这的确是一件大喜事。
哪怕皇嗣的母妃是建安帝十分厌恶的人,可也不耽误对血脉的期盼。
“恭喜陛下喜获麟儿。”元后已然跪了下去。
珍妃也是喜极而泣,一脸希冀的看着建安帝。
建安帝呵呵一笑,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此刻看着珍妃的眸光也顺眼了好些。
“陛下,臣妾今日可吓坏了,臣妾不是有意冒犯郡主的,请陛下责罚臣妾。”珍妃挣扎着要下跪请罪。
元后赶紧的拦下了珍妃。
“你当心点,你腹中怀着皇嗣呢。”元后一脸担忧。
郑明月看着元后这个架势,仿佛怀孕是她自己一样。
她倒是不明白了,这元后真的这么大度吗?
元后比她年长一些。
和建安帝年纪相当,建安帝为了她年过二十还未大婚,这也是后来郑明月才想明白的。
就珍妃这样的性子,只怕在宫里鲜少有人能喜欢她吧。
而且元后口口声声说珍妃怀了皇嗣,这话像是说给她听的一样。
其实郑明月心中是有些酸楚的。
她今夜也算是认清楚了自己的心。
她心中是有建安帝的,她的太子哥哥的。
只是终究是错过了。
不管怎么说,这珍妃怀了皇嗣,对皇帝哥哥来说是见好事。
皇帝哥哥年近不惑,可皇子只有三位,公主也只有两个。
的确是稀少了些。
想到这里,郑明月倒是也没觉得失落伤心了。
她又有什么资格伤心失落呢。
她连立场都没有。
似乎感受到了郑明月的失落,建安帝瞬间心疼不已。
今夜他并非想对郑明月做什么。
不过是想要怀缅一下过去罢了。
至少能让郑明月认清楚自己的心,也想要郑明月承认是喜欢他的。
可这一切到底是被人给破坏了。
可偏生珍妃又有了皇嗣,他也不能发作。
循例妃嫔怀孕是要晋封的,可建安帝也不愿意给珍妃这个体面了。
“珍妃有孕,皇后来照顾珍妃这一胎,务必让珍妃平安生下这一胎才行。”建安帝看着皇后,一字一句说道。
元后一怔,心下也明了了。
建安帝对她也恼火不已。
这循例晋封珍妃,并且还将照顾皇嗣的任务交给了自己。
今夜的事情,确实也是她推波助澜的。
她自然不能看着建安帝召见郑明月而无动于衷。
别人也就罢了,郑明月,她绝对不能容得下郑明月入后宫,哪怕是和建安帝有任何的私情都不行。
元后也知道,郑明月对建安帝的杀伤力有多大。
这么多年,建安帝都没有忘情与她。
其实元后知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可她就是无法成全。
她已经是皇后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仪天下的皇后。
可却始终走不进夫君的心。
她是那么真切热烈的爱着自己的夫君,爱而不得的滋味儿太难受。
这后宫,不管是哪个妃子,她都可以心无芥蒂的送到龙床上去,可唯有郑明月不行,因为她才是皇帝心里的人,她绝对不允许。
所以才会唆使了珍妃来挑事儿。
珍妃有孕的事情,她也早就知晓。
珍妃自从得宠的那一天起,元后就安插了自己的人在珍妃宫里。
今日若不是她的人提醒珍妃,珍妃也不敢仗着自己的身孕来强行求见建安帝。
一切都是她的算计。
可就是珍妃太蠢了,如若不然,她也不必来这一趟的。
今日只要自己也踏进龙吟殿,那自然会暴露自己是推波助澜的人。
可哪怕是让建安帝恼了自己,她也不愿意成全两人。
虽然元后这些年已经尽量不去想拿虚无缥缈的爱情,可自己满心满眼的夫君,满心满眼都是别人,这才是最大的悲剧。
“臣妾遵旨。”元后却仍旧温婉大方。
“你陪珍妃回宫去吧。”建安帝摆摆手。
元后却没走,眼神却向着郑明月。
建安帝恼怒的要开口训斥皇后。
郑明月却直接说道:“时候不早了,臣妇也该回慈安宫了,明日一早,臣妇就带着几个丫头出宫去了,今日就拜别陛下和娘娘了。”郑明月行了个标准的宫礼,然后施施然离开了。
郑明月走的潇洒,可眼角却有些湿润了。
罢了,放下吧,一切都过去了,错过了就是终生。
元后松了口气,出宫了就好,她最怕的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郑明月倒是挺识趣儿的。
珍妃在蠢,也看出来这几人的不对劲了。
她顿时心惊胆战起来,这郡主在陛下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分量啊。
她这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这是不是脖子和脑袋差点就分家了啊。
“姜福海你亲自送郡主回慈安宫,然后让人送珍妃回宫,皇后留下。”建安帝下令。
姜福海哪里敢耽误啊,直接听命令,去追郑明月了,这若是怠慢了郡主,是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而自然也有宫人搀扶着珍妃离开了,这若是再寻常的时候珍妃可能还会撒娇耍痴,可现在这个情况,她还是走为上策。
珍妃走后,偌大的宫殿只有帝后二人。
建安帝面色阴鸷,不善的看向元后:“皇后,今晚你逾越了。”
元后也不甘示弱:“今晚是陛下先逾越的,陛下就这么按耐不住吗?见到郑明月就什么都不顾了吗?祖宗规矩也没了吗?郑明月是有夫之妇,陛下深夜召见,觉得合适吗?”
元后的态度十分强硬,疾声厉色,满腹委屈,却化为如此强硬的回击。
“放肆!”建安帝怒斥:“朕这些年对皇后太过于宽宥了,整个后宫的妃嫔都太顺着皇后了,以至于让皇后来管朕的私事!”
这话说的很重了。
元后知道建安帝是真的动怒了。
这些年,帝后和睦,建安帝给了她足够的尊重,从来没有一个妃子可冠宠六宫,更是没有哪个妃子可以挑战她的权威,哪怕是那些年,她迟迟没有怀上长子,建安帝也没有让侧妃生儿育女,算是给足了她正妻该有的所有体面。
建安帝一早严明过,娶了她,会给她正妻的一切,将来更是母仪天下,无人可以撼动她的地位。
可唯有帝王的真心,就不要苛求了。
只是元后一心爱慕建安帝,这刚刚成婚的时候,更是患得患失,而且生育了皇长子,还三翻四次的利用慌张争宠,差点让皇长子早夭。
后来才恢复了正常。
别的妃子,她都能容得下,可唯有这郑明月,她绝不能让郑明月在走到建安帝身边。
“陛下。”元后跪了下来,眸光灼灼的望着建安帝:“臣妾一心都是为了陛下的声誉着想,郡主她是有夫之妇,若是被人知道陛下深夜召见,陛下只怕是要背上强占臣妻的名声!”
“那又如何?”建安帝微微闭眼,眉宇间尽是懊悔:“朕后悔当初没有阻拦她嫁人,皇后,朕问过你,她在沈家过的如何,你是如何回答的?”
提到这个,建安帝更加恼火。
建安帝让元后关照着些郑明月的生活,可元后是如何关照的,关照的郑明月都想和离了?
元后也委屈的不得了。
这件事她是真的没有敷衍。
她也没有必要敷衍啊。
她为何不如实告诉建安帝呢。
是郑明月自己隐瞒真相啊。
她不肯说出来的啊。
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而且谁能想到沈家那一家子泼皮无赖,竟然拿会怠慢国公府嫡女,郡主之尊的郑明月呢。
这但凡不是脑子不好,不得将郑明月当祖宗一样供着才对啊。
“陛下,这郑明月自己不争气,国公府嫡女,郡主之尊,却被一家子贱民折辱,还能怪到臣妾头上吗?她自己不反抗,这能怪的了别人吗?说到底,还是她自己没用罢了!”
“够了,皇后,朕不想与你在争辩这些,今日朕与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月儿要和离,而朕早晚要迎她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