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9§ 灵丘府君日很忙
《董汉春秋》：……光和二年，六月戊寅，灵丘诏阁城南，先于门头农庄，筑招贤石台。石台三层，高五丈，周数十丈。台上立铭：黄帝明台，尧有衢室，舜有告旌，禹立建鼓，汤有街廷，武王灵台。凡举助成，圣帝明王，有而勿失，得而勿忘。吾虽小子，亦慕圣贤，筑台招才，庄邑聚贤。率陈军法，职尽规谏，申明制度，技医百工，吾将兼览，广开言论。铭文廿字，字如斗大，描金漆，眩其奢华。……
跟审忠一样。
阳球也不怎么高兴。
自己就出去拜祭，这天怎么就变了。
尚书令曹节，让尚书召见阳球，宣布任命，不得拖延诏令。
并要求阳球立刻接受卫尉任命，不得耽搁。
这下把阳球整不会了。
这三独坐，要没了？！
怎么可以。
于是他进宫面见刘宏。
一见刘宏，立刻跪下叩头。
边叩边说：
“臣无清高之行，横蒙鹰犬之任。前虽纠诛王甫、段颎，盖简落狐狸，未足宣示天下。愿假臣一月，必令豺狼鸱枭，各服其辜。”
意思是：
我没有高尚的德行，却承担飞鹰走狗的责任。以前虽然诛杀王甫、段颎，不过却遗落了狐狸，这样不足以宣示天下。请陛下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要让豺狼恶鸟，按各自的罪行低头伏法。
这头都叩出了血。
染红了地面。
刘宏可不是这么想的。
老子发个诏，你竟敢不听。
于是刘宏让人在殿上大声斥责：
“卫尉你不听诏吗？”
“卫尉你要违抗诏令吗？”
连着喝骂了好几遍。
阳球这才不得不接受诏书,就任卫尉。
从头到尾，曹节都没有露面。
他还在想一个人。
经过这段时间调查。
程璜进入他的眼帘。
于是曹节先是让人重金贿赂程璜。
然后又威胁他。
程璜害怕了。
把阳球他们的谋划告诉曹节。
曹节于是联合新老宦者。
共同向刘宏禀报：
“合等常与藩国交通，有恶意。”
“数称永乐声埶，受取狼籍。”
“步兵校尉刘纳及永乐少府陈球、卫尉阳球交通书疏，谋议不轨。”
意思是：
司徒刘合等人经常与各藩国有通信来往，一起出了很多坏主意。
还多次说永乐太后看重利益，接受很多贿赂。
司徒刘合、步兵校尉刘纳及永乐少府陈球、卫尉阳球，他们经常互通书信，往来勾结，密谋不轨。
本来这事如果只是曹节一个人讲。
刘宏可能不会听。
但如果加上跟刘宏爸妈一样的赵忠、张让也讲。
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刘宏大怒，立刻免去刘合、刘纳、陈球、阳球的一切职务。
同时将他们逮捕入雒阳诏狱，让人严刑拷问。
雒阳京师很忙。
灵丘府君日也很忙。
尤其是四方商团和十三部商队，都要在这时回灵丘述职。
述职是一回事。
但最为重要的自然是要带钱、带人、带东西回来的。
比如纸。
这可是太平经项目的根本。
经过疫情，太平道匠人北上的速度也缓了一些。
直到确认灵丘有神匠李医匠，并不用跪拜首过，不用喝符水也能治疫病。
他们这才安心北上。
张牛角在府君日前总算把人和订金全部搞到位了。
不过，事情有些出人意料。
褚燕来报：
“最后这批有妇人，张牛角说是为了方便照顾太平道匠人信徒，给他们洗炊浆补的。”
“这张角算得真精，这下子又少一些壮劳力了，褚兄，共有多少妇人？”
“大约有八百余人！”
“唉，算了，就按他们想的去做吧，有空余时间就让他们跟着嵬白山农庄佃户织织布，打打杂吧。”
“唯”
而董先早就和父亲董建、私矿大匠、百工堂、先锋部曲以及各个农庄设下预案。
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张角竟会安排女匠人过来。
失误了。
还好只有八百多人。
轻劳力也有轻劳力用法。
按董先的计划。
灵丘力量主要分四块。
一是以褚燕为首，带着他介绍的杜长、王当和孙轻为助手，与张牛角对接。
主要任务是钱、粮、资源材料及成品书的交接。
二是以矿上奴婢成、武以及百工堂相里器和石头等大匠为辅。
主要任务是指挥太平道匠人，按董先需求完成工作。
三是以黄龙、白波、郭泰为主，带着他们介绍的胡才、李乐、韩暹为助手。
主要任务是维持秩序，预防保障安全。
而最后一块最重要。
由强兵和铁军居中协调。
一要保障灵丘与各商团商队的往来联系。
二要保障嘉牙亭的中转地安全。
三要保障灵丘各物资储存地的安全。
四要维护目前捕虎圈地任务的成果。
经过一年多的训练和执勤，这五百人的部曲已经相当熟练。
既可以以伍为单位独立行动。
也可以以班为单位集体行动。
甚至还可以以单人的形式开展任务。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班的部曲经常在灵丘地界流动巡逻。
配合董武县尉下的亭长亭卒做好管理工作。
再说人家张角想得也很周到。
两万的太平道匠人，还配了二十位力士，每人对应一千人。
各州力士负责各州召来的匠人。
这些也是张角派来协助管理匠人的。
当然了，有没有别的意图，就不得而知了。
这八百多名女匠人，也有安抚匠人思乡情绪的作用。
董先也看过褚燕汇报的列表。
比如：
幽冀两州，有力士白爵、白绕、罗市、于羝根、于毒、眭固、大洪七人，即幽冀两州有匠人七千；
青徐兖三州，有力士徐和、司马俱、丛钱、王营、李条、张饶六人，即这三州有匠人六千；
以此类推。
扬州有陈败、万秉；豫州有黄邵、龚都；荆州有吴霸；益州有王饶；司隶有郭家；
而其中这荆州吴霸曾和张角一起去过卢奴。
虽没有亲眼见证两人密谈。
但也见过众人的讨论，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
也算是张角给他的任务。
就好比董先对外有董固、褚燕；对内有私矿奴婢、百工堂、各处农庄和先锋部曲一样。
张角派来的太平道匠人对外是张牛角，对内则是吴霸带领的二十力士及太平道信徒。
可是自己身上的技能，所需工种，这可不会按地域来划分。
于是太平道匠人按董先和百工堂大匠的要求。
按工种性质，重新分成二十大组，分配给各力士：
有刻章、有油墨、有造纸、有烧窑、有采矿、有农耕、有木件、有石件、有铁件、有铜件、有打磨、有水利、有建筑、有伐木、有挖泥、有畜牧、有沤肥、有绳筐、有后勤、还有杂项组。
每组人数各不相同，主要以集中专业人才、保障重大项目顺利进行为主要目的。
比如刻章就有一千二百五十人。
近一百三十万字张角注释的《太平经》，这就要求他们每人需负责一千多字、大约四到五块刻版的雕刻。
光完成第一版雕刻工作就要近二十天。
而且中间如果坏了一个字，就要换一个新版。
印刷过程损耗，及后续的维护工作，也归属他们。
没事时，董先也不会让他们闲着，要求他们在闲暇之余呢，刻单字铅块。
中文博大精深，数万字呢。
常用字就有数千。
最常用的字也有数百。
按使用频率，数量不一。
但唯一要求是，规格统一，大小统一。
而这吴霸既是跟随张角身边的力士。
自然也要保护张角提供的太平经书。
所以这监督检查刻版的刻章组长工作，众力士就推荐他来负责。
这活也不简单。
董先他可不会对内容负责。
这也是与张角的约定。
烧窑也不少，光烧砖就有一千人，还有五百人烧瓦，五百人烧水泥，他们除了烧还要建和维护。
根据刑林的数据，相里器的儿子相里知的估算。
避难土楼坞堡里外至少需要近二百万块砖。
而按可老水矿现在的烧制过程：
从选土、净化、陈化、堆踏、炼坭、制坯、晾坯、整形、上幢、阴干、入窑、小火温焙、大火烧成、封窑保温（青砖饮窑）、降温、出窑、选品、打磨需要十八道工序。
耗时最长的是阴干和入窑烧制。
一窑能烧二到三万块砖。
每年能开五到六次窑。
扣除损耗，四五十人一年大概可烧出九万块成品砖瓦。
所以这一千人工作一年也只够建设避难土楼坞堡和房屋。
当然了有最多自然也有最少。
比如畜牧组，养驴、养牛、养羊、养犬只有三十人。
至于那八百名女匠人，只能进入农耕、绳筐和后勤组里。
农耕组主要是在嵬白山农庄那些没用上的农田，种菜，养鸡，养猪，丰富餐桌。
甚至董先还让他们养蚯蚓，说是可以用来喂鸡，免得鸡要吃粮食。
相比其它工种，这三个对体力要求小些。
但这两万人的生活起居，洗晒浆补，也不是小事。
平均下来，连同自己在内，一名女匠人要负责打理二十五人的这种小事。
也不轻松。
最后的杂项组，人数不断变化。
属于临时突发的应急小组。
哪里需要到哪里的性质。
通过重新混合编组，好处显而易见。
相同地域的人不容易抱团，太平道力士比较不容易控制匠人。
而且匠人间容易产生竞争。
大家都是相同手艺，谁好谁坏，总会想比一比的。
当然了，活是他们做，但分配还是由董先说了算。
按与张角的协议，他们相当于卖身工。
为了不让他们摸清底细，互通有无，还重新给他们划分了生活区域和工作区域。
平常不能跨区域活动，有出入本区域的，要有矿上奴婢或百工堂等董先的人带领。
而太平道力士也不允许离开嵬白山农庄生活区域。
他们只负责按董先这边的需求调度出相应的人手，工作完成回来再清点一下人数。
另外就是可以安排轮流休息，比如有工伤的可以安排休息。
区域间物资的流通则由灵丘物流队来进行。
简单说就是只让太平道匠人做开垦荒地、原料采集和初级加工，干苦活、累活、脏活。
而且尽可能安排在嵬白山农庄中进行作业，避免影响灵丘土着人的生活。
在狂热的宗教影响和约束下，抱着一个相同的目的。
这一万亩的嵬白山农庄，就足够他们折腾的了。
太平经项目就此启动。
董先心里也就放下一块大石头。
但他知道，人还是太少，灵丘这里的资源和吸引力也小。
另外还有就是收入，还不太稳定！
根据局头汇报，去年赌坊总收入大概八百万钱，董先可以分四百万钱。
而董固汇报，府君日董先可分七百万钱，李医匠那只有八十万钱。
虽说有太平道的订金有一百亿钱。
但现在只剩七十亿钱了。
那些大多是黄金，董先主要是想存着的，争取不要用到。
其它的外郡商团商队经营情况还不清楚。
五处外郡合股经营，在熹平六年就组建了。
但董先拖到光和元年正旦后才派出人手。
中间又献犁，搞得人家意见很大。
所以去年府君日并没有计算出来。
而后又建商团商队了，人员打散了，钱也作为各自的启动资金安排出去了。
所以一切要等今年。
董固是冀州商队商队长，也是本部商队长。
手下的人最多。
所以其它商团商队的信息都要往他这里汇总。
他的算盘和表格能力也最为出众。
很快他就来报喜了。
“少主，商团和商队营收情况出来了。”
“去年府君日各发五百金，年初正旦商团追加二千五百金，商队追加一万金。”
“如今他们已有初步成果。”
“第一，人员情况，骨干编制八十五人，共组建一千二百个销售点，签长约雇佣二千四百人。”
“雇佣三千造纸匠人，签长约一百人，签短约二千九百人。主要集中在东南两方商团里。”
“第二，商团商队综合经营点情况。占地百亩的有十七处，占地十亩的有一千一百八十三处。”
“东方商团安置在沛国相县，因为可以免税。南方商团安置在南郡襄阳县，因为那离江近，适合运输。……”
“不好意思，敬安兄，你只需告诉我，交上来多少钱，送上来多少纸。”
董先不太想听太具体的，这些具体工作由董固他们做就好。
董固也明白了董先的意思，直接说：
“上缴盈利一成，合计五千万钱。按户均消费，只有五十六钱。离少主要求的户均五百钱还差十倍。”
“半年产纸一万石。运输损耗二成，到灵丘只剩八千石成品纸。”
“但这只是第一年，会越来越好的。”
董固赶忙补充。
的确，这五千万钱，可是纯利润。
原料，人工等成本都扣除了。
甚至连发展的经费，分红也扣除了。
比灵丘一年收入多了四倍多。
也算还可以吧！
这只是一成，之前投入的十几万金，有个二三十年就可以回收了。
如果十成全归自己，那三年就可以回收。
也还算可以。
只是这纸还有些少，要七八万石纸呢。
按这样子不得送十年呀？！
不过考虑前期筹建阶段，少也很正常！
这一趟下来，光送黄金就要十部独轮车。
而送纸的就要二千部独轮车。
这就是嘉牙亭农庄的好处。
那里就是一个转车点。
主要是灵丘山路多，不适合大车走。
相反独轮车更方便。
运输队送到常山关，再由嘉牙亭农庄安排独轮车接力运输就行了。
再说灵丘物流队也要有活干才行。
这车运一里一石一钱，从常山关到诏阁城百里，就可以赚百钱。
这运纸就一趟就要花八十万钱。
这还不算别的，比如部件、粮食、盐、布匹、皮革、石炭、树木、砖瓦、水泥、瓷器等货品。
光运诏阁城到常山关这条线路，灵丘五氏合办的物流队就不会亏钱。
灵丘五氏反而还要高兴。
幸亏有加入。
不然这么多钱就没有他们的份了。
“敬安兄，通知他们，纸张半年一送吧，免得耽误太平经项目。”
“我这有份名单，让他们多留意。”
董先说的就是四方商团十三部商队的招揽人才任务了。
这趟他们安排运送钱粮和纸的负责人，就是他们推荐的人。
董先作为少主，自然是要招待远方来的人。
同时也要互相认识一下。
最为重要的是他要挑出冰鉴之眼显示为蓝色的人。
其余的自有董固他们去处理。
完了董建会安排好酒好菜招待大家。
这次来的人有六百多人。
相当于抽四分之一签长约的人来送货。
到灵丘总部服务还是回地方服务。
出发之前就已经明确了。
总之就一句话：
自愿接受少主的挑选！
但灵丘太小，经过考核，只有三百多人留了下来。
被留下来的人，董固会根据他们的个人简历，确定每个人的志向、兴趣。
然后充实到百工堂、各私矿、各农庄、先锋部曲、各商团各商队。
另外这趟还带了二十几位孤儿，有男有女，资质还不错，要送到鹿角孤儿福利院。
给乐呵呵充实宣传娱乐队伍。
另一半没被留下的人，将回来的地方继续履行约定。
董先告诉他们：
“地方也需要人才。”
“今天不管是留下来，还是回地方。”
“都是为了建设我们的家园。”
今年要跟随商团商队回去的还有二支队伍。
一支是厨师队伍，有男有女，共十七人。
将被安排到各商团商队大的经营场所炒菜。
连同他们出发的还有一整套的厨房工具。
这些都是益的心血，经过半年的指导，他们已经初步学会几十道拿手菜了。
另一支是乐呵呵的娱乐团队。
人不多，只有十人。
他们是去巡回演出的。
有说唱，有说书，有小品，有相声，有杂技。
但最重要的是有改编夹带的内容。
比如出塞救叔，百工新篇，董先献犁，李医匠抗疫等等。
董先相信，从古至今，美食与娱乐是相通的。
人的愿望总是朴素的。
吃着美食，看着戏，笑一笑，乐呵乐呵。
心情会好一些。
顺便把舆论宣传给做了！
另外就是董先给的人才名单了，有上百人之多。
这是董先按记忆，经过筛选而抄写下来的。
商团和商队管理每人一张。
比如河东关二哥，常山赵子龙，东莱太史慈，钜鹿田丰，沮授，安平颜良，文丑，河间张合，颍川徐福、郭嘉、荀家叔侄，琅琊诸葛，江夏黄忠，张仲景，南阳魏延，襄阳庞统，黄承彦，九江鲁肃，周泰，雁门张辽，九原吕布，高顺，陈留典韦，谯县许褚，华佗，右北平田畴，巴郡甘宁，河东徐晃，吴郡陆议，司隶马钧，张既、梁习等等都在名单之上。
但因为没有出生年月和详细地址。
所以只能让他们随缘偶遇了。
主要是留个印象。
万一有走过路过，就不要错过。
当然了，只是去交好，不是强买强卖。
这个时代是君择臣，也是臣择君。
干得不高兴，就连公务员也有人不想干。
放下印绶就跑了。
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能帮忙就帮忙，节假日问候，家中有长辈老人，能照顾就照顾！
就这些生活小事。
如果对方还小，有什么心愿，能帮忙实现，就帮忙实现。
这些就是董先的要求。
莫逊赵峰祈干束显他们也不敢问。
你怎么知道有这些人的。
有些人还没出生呢。
那董先总不能说，这要感谢陈寿老爷子吧。
还是感谢罗贯中老爷子。
安排好商队的事。
又到了府君日必有的人才招聘活动了。
今年不一样，除了张贴招聘启事之外。
驿道旁，在门头农庄与南北水路农庄连接处。
新筑了一座石台。
石台三层，高五丈，周数十丈，台上立铭。
铭文廿字，描金漆，字如斗大，眩其奢华。
这就是董先让石大匠花了半年时间完成的。
就为了今天使用。
董武为支持庶侄，调来亭卒，协助维持秩序。
而乐呵呵和修音更是亲自上阵。
带着一帮娱乐训练生。
买力展示。
吸引往来黔首的目光。
一时间，驿道为之阻塞。
人群中，有两位沧桑中年男子，正交头接耳。
“阿育，这就是灵丘吗？”
“是呀，人多了！之前编户只有七百多，邑民不到八千人。如今怕是超万人了吧？！”
“嗯，我看不止，一路过来，口音各异。这石台颇为壮观，不知何意？”
“看鼓吹舞绾和台上铭文所示，应是为招募人才而建。不妨问问土着。”
说完夏育拉住一位农庄佃农，问：
“这个石台是何人所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