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毒乃宋家所制,找出证据呈递给皇帝是必然之事。
当今皇帝并非眼瞎心盲之人,即便萧深不呈上这证据,大理寺卿也绝非等闲之辈。
更何况,当时萧深行事,所有证据皆指向了宋家。
所以萧深需要考虑的,只是让这件事早点爆发,还是晚点爆发而已。
距上次皇帝将调查下毒之事交予萧深,已然过去了三日,二皇子和宋贵妃仍在四处寻觅缺少的那味药材,而宋禹锡的身体也逐渐出现了一些问题。
府里的百名通房侍妾,他发现自己一个也碰不了了。
雄风不振,喝了药也不行。
这个打击丝毫不亚于中了绝嗣药!
中了绝嗣药,只是绝嗣,但东西还能用。
但他现在,和太监又有什么区别?
宋禹锡快要疯了。
他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件事就是二皇子做的,因为他们认为绝嗣药是宋家所下,所以要断了他这个宋家独苗的希望!
此时,萧深见两边的情绪差不多都累积到位了,寻了个由头,与大理寺卿一起向皇帝呈上了宋家制毒的证据。
两人一同走进皇宫,神色肃穆。
萧深双手捧着装有证据的锦盒,大理寺卿则手持一本详细记录宋家制毒过程和相关人证物证的奏折。
来到皇帝的御书房前,太监通传后,二人恭敬地进入书房,跪地行礼。
萧深率先开口:“陛下,臣与大理寺卿已将宋家制毒的证据搜集齐全,特来呈交于陛下。”
说罢,将锦盒高举过头顶。
大理寺卿接着道:“陛下,这奏折中详细记录了宋家制毒的来龙去脉,以及所涉人员的供词,请陛下过目。”
皇帝微微眯起双眼,示意太监将证据呈上来。
仔细翻阅着奏折之后,皇帝脸色越发阴沉,锦盒中的物证更是让他怒不可遏。
然而,片刻之后,皇帝却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此事朕已知晓,先按下不表,莫要声张。”
大理寺卿一惊,忍不住道:“陛下,宋家此等罪行天理难容,为何不即刻处置?”
皇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此事牵连甚广,需从长计议,莫要多言。爱卿先行离去,萧爱卿,你留下。”
大理寺卿虽满心疑惑,但也不敢违抗圣意,只得行礼告退。
御书房内只剩下皇帝和萧深。
皇帝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萧爱卿,你可知朕为何要按下此事?”
萧深低头道:“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皇帝站起身来,踱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说道:“既然这毒是由宋家过世的那位所制,那你便秘密将此毒的制法以及存货统统消除。当然,老二和宋家因这件事已然闹掰,对太子不会有太大威胁。”
“但宋家不会善罢甘休,家族若知晓老二与皇位无缘,大抵还会再送一个女儿进宫。朕不希望太子还要像朕一样受世家要挟,娶一个心里只有娘家的女子为妃。”
“现今我们掌握了宋家的把柄,可以凭借此事与宋家进行谈判。倘若他们识趣,这件事便可不再追究。要是不识相,该废除的那就废除掉。”
“百年雪莲是我藏匿起来的,老二就算熬过今夜,即便找到了这味药材,也无法解毒。”
萧深道:“陛下谋略高深,臣深感钦佩。”
皇帝转过身,目光定定地看着萧深,说道:“萧爱卿,朕思来想去,此事交由你去处理最为妥当。你去与宋家谈判,务必让他们知晓其中利害。至于消除毒的制法和存货,也需你妥善安排,不得有半分疏忽。”
萧深跪地应道:“陛下放心,臣定当不辱使命,全力以赴办好此事。”
这件事,输家只有宋家和二皇子一派,对其他人并无影响。
既然皇帝有了要求,那萧深也有了应对之策。
翌日,萧深身着便服,仅带了数名亲信,趁着夜色悄悄来到宋家。
宋家大门紧闭,萧深让人上前敲门。
门房见来人是萧深,神色一惊,不敢怠慢,赶忙进去通报。
不多时,宋父亲自出来迎接,而宋禹锡并未出现。
将萧深引入内厅后,宋父面色阴沉地问道:“萧将军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萧深微微一笑,开门见山道:“宋侯爷,明人不说暗话,此次前来,乃是为了贵府制毒之事。”
“萧将军,这可莫要乱说,我宋家怎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证据确凿,宋侯爷就不必狡辩了。如今陛下虽按下此事未发,但宋家的处境,想必宋侯爷心中清楚。”
“萧将军,有话直说吧。”
“好,那我便直说了。只要宋家交出毒的制法和存货,并保证不再生事端,此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陛下一旦动怒,宋家满门恐怕都难逃罪责。”
宋父还未回应,宋禹锡在听到身边奴仆禀报后连忙赶了过来。
他一来就听到萧深这般言语,顿时怒火中烧,怒喝道:“萧深,你莫要在此耀武扬威!我宋家还没到任你拿捏的地步!”
“耀武扬威?”
萧深嘲讽一笑。
“呵!你宋家与我萧家相较,哪是我有可炫耀之处?明明处处都是我萧家更胜一筹!又怎是你们宋家能够高攀得起的?”
这话在宋禹锡听来,刺耳无比。
无论眼前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他都嫉恨。
凭什么?
凭什么他的青梅竹马未婚妻最终和这个男人走到了一起?
自从姬小颂离开他之后,他处处不顺!
如今萧深虽说只要宋家交出这些就不会再被追究,但若是真的交出来了,那就是坐实这一切都是宋家所做。
别说皇帝会不会放过宋家,二皇子及二皇子一派的其他人就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萧深自从娶了姬小颂,打仗躲过暗害就算了,凭什么还能有子嗣?
这一切,凭什么?
宋父此言一出,宋禹锡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父亲,急道:“父亲,不可啊!这一交,咱们宋家就彻底完了!”
宋父脸色阴沉,呵斥道:“禹锡,莫要冲动!此事关系宋家满门性命,不可意气用事。”
萧深微微挑眉,似是早有预料,说道:“宋侯爷果然识时务,那便尽快吧。”
宋父长叹一口气,吩咐下人去取制毒的制法和存货。
宋禹锡满心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狠狠地瞪着萧深。
不多时,东西被取来,宋父递给萧深,说道:“萧将军,希望你信守承诺。”
萧深接过,仔细查看一番,确认无误后,说道:“宋侯爷放心,只要宋家不再生事,陛下那边,我自会尽力周旋。”
说罢,萧深带着东西转身离开。
看着萧深离去的背影,宋禹锡咬牙切齿道:“父亲,难道咱们就这样忍气吞声?”
宋父目光深邃,缓缓说道:“先度过眼前这一劫,日后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