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瘪的萧恒刚刚回到府上,却得知家主收唐宓为义女,成为了与萧铮萧荆平起平坐的二小姐!
一想到刚才自己在众人面前被骂蠢货,还被萧铮笑话,萧恒便忍不住大发雷霆。
屋里的侍女瑟缩在旁不敢出声,她的举动引来萧恒注意。
萧横直接走过来,抓着她的头提到眼前,怒目而视。
“你这是什么丧气的表情,你是不是也在笑话我!你这个贱人!”
“啪”的一声,侍女的脸顿时肿起半边高来,院内的侍从个个眼神麻木,对屋内女子的惨叫声无动于衷。
萧恒一把将侍女扔出去,转而将身旁的花瓶砚台砸烂在地,墙上挂着的字画统统在手中撕个粉碎。
这时院内迎来一位男子手拿铁扇踱着步子走进来,身后跟着三四名肌肉充实的带刀侍卫,好似在自家闲庭信步,悠哉地很。
下人前去敲门禀报,屋里的萧恒停下动作终于回归几分理智。
“哎呦,生这么大气,别气坏了身子,到时候舅母可要心疼了!”
牧涣雪白的靴履抵开房门,见室内一片狼藉忍不住面露讥笑。
萧恒讨厌所有姓牧的,哪怕牧涣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于是萧恒毫不客气的呛声:“一月后就要比斗,牧涣你不在府上抓紧时间修炼,来我这干嘛!”
对面手持银扇一副翩翩君子姿态的人却没回答,而是走到墙角处抬起一张满是伤痕的脸,锋利的扇沿划破肌肤,鲜红的血沿着扇面流到牧涣的手上。
他啧啧出声,少女在墙角昏暗中蜷缩一团,脸庞高高肿起留下紫红色的巴掌印,就像被主人蹂躏过的玩具破碎后被扔在不起眼的位置。
“难怪孙巧兰平时都不放你出去,合着她是怕自己生下来的蠢货给萧砚丢脸哈哈哈——”
“狗要是不会说话就赶紧滚回家喝你娘的奶去!到我这来耍什么威风!”
萧恒不甘示弱回讽过去。
牧涣勾起的唇角分毫未变,他收回银扇把手上的血抹在地上的人衣上,转而说道:“刚才在路上我听见你和牧飞云说的话了,我找你也不是为了来气你。
牧涣面带微笑:“谈个交易如何?”
萧恒眼神示意,表示疑惑。
牧涣也不卖关子:“我这里有一瓶无色无味的毒药叫七星海棠,花叶炼制后乃是另凡人七日必死的剧毒。像牧飞云这种修士则需半月!我把它交给你,你去派人将药下在牧飞云的膳食里。”
一想到刚刚离席时牧飞云期待的表情,牧涣忍不住讥笑:“哈哈她恐怕还妄想着逃出萧府,带着她娘出去过潇洒日子,但我要她死都死在最讨厌的地方……”
说着说着牧涣仿佛魔怔了一样仰头大笑,疯疯癫癫的不似个正常人。
她牧飞云身为私生女,平日里修炼的资源远比不上他,却天分奇高,仅凭自己在那个小破院子里,琢磨着萧家最普通的赤云决突破元婴。
这实在是在打他一个嫡子的脸!
她那个同胞的哥哥若不是在父亲的安排下去了青云宗,不然,他也会让他和他那个嘴欠的妹妹共赴黄泉!
对方浅笑着说出阴狠的毒计,却叫萧恒动了心思。
牧涣能提供给他一枚天阶破阶丹,此丹能助他一举突破至元婴,再加上他私藏的那一枚,那他的修为就跟萧铮不相上下!父亲母亲甚至家主可能都会对他另眼相待!
如果能在一月后的比试上当场打败萧铮,以后他就是萧府名正言顺的天才!甚至还有机会学到萧家内传的玉虚经,就连母亲也不会再看轻他!
“只是……当真不会被发现吗?如果被人查到是何人所为再被报给家主,那……”
萧恒犹豫不决,家主离席前的话仍在耳边回响。
除去牧飞云固然令他痛快,可是下毒的事情他来担风险,万一被发现了他这么多年苦心积虑的形象毁于一旦,得不偿失。
牧涣将一枚翠绿的果儿放到桌上,“这个蛊,骗她吃下去。从此她便只听你的话,你叫她去死她就会照做。”
萧恒连连退步惊恐不已道:“这些东西你到底是从哪搞来的,怎么都这般阴邪!”
牧涣见他胆小如鼠的样子内心嗤笑,上前低声将他已安排好的计划告诉对方。
萧恒慢慢变了脸色,换上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
……
“以后这拂云阁加上附近的六所别院,便都隶属于二小姐您了。”
一位叫做水荷的婢女领着唐宓走进一座宽阔宏大的院落门前,院内空间极大,里面山石错落有致,飘着淡淡花香叫人心旷神怡。
“哇——”
进到屋里,唐宓发现里面的陈设透着满满精致华贵的意味,书房不仅摆放四五个摆满了书的一人多高的书架,另一处放着了七八种乐器,一口竹窗旁的梨花木桌上就放着一架古琴。
闺房里床的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甚是华美夺目。
此时院子里走进来十二名婢女,站在水荷的身后。
唐宓忍不住在心里嚎叫:这就是有钱人家的生活吗!太豪了吧!
“呃这些都是拂云阁的侍女吗?”
水荷屈膝行礼嗓音柔柔回道:“是的二小姐,这些都是莲姑姑安排来伺候您的。”
“我虽成了萧府小姐,但是我其实就是个粗人,用不了这么多人来伺候我,要不我向莲姑姑说一下,给你们安排到别的地方去吧。”
唐宓摇了摇手,却没想到她话音刚落,一位低着头的婢女跪在地上大呼。
“求求二小姐不要赶我们走!求求二小姐不要赶我们走!求水荷姐姐为我们求情!我们不想走,也不想离开二小姐!”
有了第一个人求情,其余的十几名婢女纷纷跪地痛哭,本安静清幽的阁内一片女子哀嚎。
唐宓顿时乱了阵脚,下意识向水荷投去不解目光。
水荷犹豫再三,最终同那十二名婢女一样朝她跪下。
“二小姐,求您留下她们吧!如果您不收下她们,这一批婢女就要被安排去外府的萧大公子那里。”
“您刚来,对府上的情况还有所不知……我见您是心地善良的主子,我斗胆妄言,那萧恒公子性情暴躁,平日里打骂下人是常有的事,甚至还会弄死手下之人的性命!我们这些女子生如草芥,根本不会有人管我们的死活——”
水荷越说越难受,她也是从小侍女熬到现在,这些姑娘们叫她回想起当初的自己。
见水荷哭哭啼啼地就要往地上磕头,唐宓连忙唤出灵力隔在额前,以免受伤。
“别哭了……别哭了……”
唐宓蹲下身子,伸手先扶第一个跪下求情的侍女。
她心疼地看着一众跪地求情的姑娘们。
她们修为低微,最高的也不过就是心动期,一个个都是二三十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的女子,论年纪,她都能做她们奶奶了。
“都不走都不走,我全都留下,大伙都起来吧!”
水荷不敢让唐宓扶着,自己赶紧爬起来,其余几个姑娘见状也起身谢恩,纷纷说着谢谢二小姐。
“水荷,既然萧恒公子这般妄为,家主就……”,唐宓话里的意思水荷明白,于是便将这萧府的情况娓娓道来。
萧府现今年龄最大尚未羽化的长辈是萧岚的父亲萧知翊,宁老太太是二房的太太,也就是萧恒的亲祖母。萧恒的父亲萧砚是长子,萧岚排第二,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叫萧虹。
萧岚继承了萧知熠天乾体质,妹妹萧虹地坤之身与大燕国人牧长风生下牧涣。萧砚则是这兄妹三人中唯一的普通人。
唐宓的母亲是地坤,父亲则是一名普通人,所以唐宓自小就知道天乾地坤之事,听见水荷论起这种特殊体质,心下并不惊讶。
大概了解了萧府的人物关系,唐宓吩咐姑娘们该干嘛干嘛,不必随时候着,有需要的时候自会喊人。
回到闺房,唐宓给自己倒了杯茶,压一压惊,却没想到一口茶入腹,一股灵力在体内游走。
她淡定的弯腰去拿茶壶,打开一看,那茶壶里泡着的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一种灵茶。
唐宓坐下又饮一口,心道果然如此,她果然是一个见怪不怪,见奇不奇适应力极强的女子。
本以为是平静普通的一年却天崩开局,随后不知如何发展竟成了中州最有钱有势的萧府二小姐,如果师父知道了肯定会以她为豪吧!
静沉院
“她醒了吗?”
水莲低头答道并未。紧接着水荷便见自家公子轻声推开房门,安静地坐在女子身旁。
水莲合上了门,悄声离去。
……
“年年,娘亲希望你忘记这里的一切,忘记所有的痛苦。”
“会忘记娘亲吗?”
……
“会……”
“娘亲希望我忘记你,对吗?”
女子呜咽的痛哭声在耳边响起。
“没关系,娘亲希望我忘记,那我就依娘亲。”
“年年,你还记得,去年你生日娘亲送了什么礼物吗?”
“娘亲你在说什么?什么礼物?”
女子的沉默许久。
……
屋内,萧铮正在打坐运气。
自突破化神初期后,萧铮每次打坐固气时,能感觉到仍部分属于蓝色的灵气尚未克化,量虽不多,但蕴含的灵气极为磅礴。
灵气随玉虚经周身运转,空气中的灵力也在源源不断涌入体内,最后融至元婴之中。
玉虚经的秘法在于可将修士丹田的元婴不断炼化、加强。
若丹田受损可凭借元婴将其修复。自古以来,修士丹田受损极难修复如初,只有萧家内传的玉虚经才可疗愈。
突然一道几不可闻的低喃声响起,萧铮毫不迟疑地停下运气,冲到床边。
“燕……漪兰……漪兰……”
女修气息开始急促紊乱,萧铮隐约听见燕字和兰字。
什么意思?
接着女修便恢复平静,不再吟语。
时隔多日,女修终于有了些许反应,虽然含糊不清地说着几个字眼,但这说明情况在渐渐好转。
心情低落数日的青年终于展开眉目,萧铮从袖中取出从父亲那要来的寒石。
寒石色泽漆黑,闻声清脆,触之极寒。
萧铮打算今日就送到工匠手里,等她醒来,为她佩上。
男子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温柔又炙热,满目柔情只对一人。
连着过去了四五日,云水秋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是时不时地反复呢喃。萧铮时刻守在身旁,终于听清了她说的是漪兰和燕字。
青年照常为女修涂上口脂,随后在旁打坐,克化体内灵气。
……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见家主——求求各位让我进去!”
内府殿门,面目冷峻的侍卫架着一位容貌绝美的女子。侍卫的力量远超女子,毫不费力地拖着她从数十名灰衣侍卫旁经过。
哪怕耳边响起足以令人潸然泪下的悲恸哭声,众侍卫依旧目不斜视,令人绝望的冷漠之心刺痛叶凡秋的心。
而穿过这座大殿,便是内府。
叶凡秋眼睛红肿,哪怕侍卫箍着她的手臂发麻发痛,她的眼泪也流不出什么眼泪了,她连日来的哭救没带能带来丝毫帮助。
那日,一名浑身遍体鳞伤的侍女倒在她们母女二人的院门,虽大概能猜到是何人所为,但人命关天,如何不救那受了苦难的姑娘。
女儿出府为侍女买了伤药,还拿出牧飞霜从青云宗给她寄来的丹药,一天一夜的照料,才救回对方的性命。
那侍女醒来后哭天抢地,非说要留在这个破落的院子里,做牧飞云的侍女照顾母女二人的起居。
但这种拙劣的把戏,就连她都一眼就看穿了,但是侍女赖着不肯走,二人只好先提防着她,以后再找机会将她送走。
却没想到,还是中了招……
那侍女竟然将毒下在受伤的血里,女儿为她收拾伤口的时候手指碰到了毒血,两日后浑身发热,手臂上起红色的血点。
而那侍女,早就不见踪影。
女儿昏迷不醒,她不会法术,身无灵力,想通过女儿的通讯符找人帮忙简直痴人说梦。她去求萧虹,那女人只怕她们死得还不够快。
出不得府,她唯一的希望就在内府。
帮她们送信的侍卫,就是内府的人派遣的。她虽不知是谁暗中提供帮助,但只要进了内府,说不定就能遇上那人!
叶凡秋想哭却哭不出来,她恨自己只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空有一副美貌,而这副美貌已经将她的前半生拖进地狱。
她还只有十三岁时,遇到了那个禽兽。她小小年纪怀了双胎,唯一活下去的力量,就是腹中日渐长大的孩子。姨母以她不贞玷污家族名声为由,将她赶出家门。她当时什么都不会,根本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唯一的选择就是跟着那个姓牧的混蛋,将孩子生下来。
当萧虹带着一大堆的补品和药材找上来时,这位眼里满是慈祥和心疼的姐姐坚定地说:妹妹跟我走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我知道你想离开那个姓牧的,跟我走!
恶魔掀开虚伪的面罩,将利爪伸向年轻的母亲并狠狠划下道道伤疤……
没关系,她只要还活着,就会拼了命保护好怀中的雏鸟……
“喂!干嘛呢!给我放手!!”
一道震天怒喝,从小路另一头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