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之上一棵古老而巨大的参天之树,树冠延伸开来,几乎覆盖了这山顶的整块方圆。
黄璟和龙文章来到此处,看着孟烦了等人准备行刑迷龙。
迷龙看到黄璟,立刻站起身来猛地冲到黄璟面前跪在地上:“团座,团座!你不能不仗义啊!
你说好要带我回东北的,你怎么能杀了我!您不能不仗义啊!”
黄璟丝毫不理会迷龙的苦苦哀求,只是站在山顶上,这里正好能眺望山下奔流不息的怒江。
片刻黄璟说道:“迷龙啊迷龙!!这一路你惹的事够毙多少回了?你自己数过吗?”
迷龙愣了一下。
“我对你已经是够仁慈的了,可你现在干的是什么事情?众目睽睽之下,强抢民女,欺压同胞,败坏军纪,你让我这么不杀你。”
说完黄璟看着迷龙。
“团座....”
迷龙喊了一句,可接下来他又不知道说啥好,于是低着头,脑海中在疯狂思考。
良久迷龙抬头望望天,又看向黄璟:“团座,我是不是非死不可。”
“军法无情。”
“团座,看在我要死的份上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说吧。”
“能帮我,把我老婆和儿子送过对岸去,我答应过她们,要送她们母子回国。”
迷龙不再像个小孩子一样在那里一哭二闹,而是极为淡定的说着。
说着说着迷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连忙补充道:“对了,团座,叫我老婆别给我守寡。”
听了这话蛇屁股站出来提醒迷龙:“她不会给你守寡的。人要守也是给姓雷的守。”
迷龙一阵苦笑,低头喃喃自语: “…也是…”
说着迷龙抬头看向大家,苦笑道:“对了,哥几个你们说我是不是亏得慌啊?”
想到此迷龙耸耸肩,开口说道:“算了,爷们三十好几了,在这个混蛋的世道下也算有个媳妇了。团座,这军法我认了。”
迷龙说完,背对着黄璟,跪向怒江对岸的祖国。
他并不想看到这个当初承诺自己,带自己回家的男人开枪打死自己,随后闭上眼等候着那声枪响。
黄璟见此,从腰间取出自己的配枪,打开保险,上膛,对准迷龙后背。
而就在此时上官戒慈手牵着雷宝儿,身后跟着一大群手拿着罐头,饼干的川军团战士沿着山路走了过来。
当上官戒慈走到黄璟面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长官,求求您放了我丈夫。”
听到这声音,迷龙那原本闭上眼准备等死的时候,回过头看着上官戒慈母子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媳妇儿,你过来干啥嘛!!我让团座答应我了,我这帮兄弟们会送你们回国,你们回去了就找个地方好好生活,你想改嫁就改嫁吧。”
迷龙心中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他并不想让自己老婆和儿子看到自己的窘迫。
上官戒慈没理会迷龙,而是继续说道:“这一路上我丈夫死了,我公公死了,我向各位过路君子求助丧了我公公,没人愿意帮我。
只有他,他站了出来,帮我公公造了一口三寸厚的棺材,还帮我把公公风光下葬。
本来是想葬了公公后就去寻死的,现在不会了,我得对得起这样…一份聘礼。可您要杀他,这就是断了我母子两的生路。
还请长官开恩,留着他,留着他跟您一起打鬼子保家卫国。留着他,让更多如同我们母子这般手足无措的平民能求个活下去的路子。”
上官戒慈说着就带着雷宝儿朝着黄璟磕头。
黄璟看着这个弱女子,想到了许许多多的人。
他们因为战争失利,不得已丢失国土;他们因为丢失国土,不得已举家逃亡;他们因为四散逃亡,亲人染疾病故。
“媳妇儿,你能来看我,我就死而无憾了。回去吧,我犯了军法,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自找的。”
迷龙说着把头回了过去,继续闭上自己的眼睛等着黄璟开枪。
黄璟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吃惊了一下,他本以为迷龙见上官戒慈来了之后,又会像个小孩子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偏偏现在的迷龙却异常成熟,仿佛在面临生死之际,突然长大成人了。
黄璟看着一旁龙文章,龙文章立马领悟,站出来咳嗽两声说道:“上等兵迷龙,目无长官,大发国难财,胁迫同胞姐妹,理应重杖一百。
然国难在前,当用重典,现由川军团团长黄璟执行枪决。”
上官戒慈一听,抬头看着眼前黄璟和龙文章两个大老爷们:“长官,这位军爷从来都没有胁迫过我。
他想娶我,我想嫁他,天经地义,何来胁迫。”
随着上官戒慈话音刚落,原先从一路跟随黄璟的老兵站出来为迷龙求情,而后面那些新加入的战士也开始零零散散为迷龙求情。
更别说上官戒慈以自己是迷龙老婆的身份,将迷龙那些战利品分发给一众战士的人更是出来求情。
黄璟扫视着哪里,哪里就安稳了下来。看到这一幕,黄璟就意识到自己这次杀鸡儆猴还是有点成果的。
然做戏就要做全套,不然那点成果没了还是小事,军心朝着负的增长那就神仙都挽救不回来了。
黄璟再次拿枪对准迷龙,扣动扳机。啪的一声枪响。
迷龙应声倒地,然后片刻迷龙浑身一哆嗦,那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来到。
不由得睁开眼,打量着四方:“瘪犊子玩意,这里就是地府吗?怎么跟死前一样呢?”
黄璟摁了一下m1911的机关,弹夹直接弹了出来。
黄璟左手拿着弹夹,看到里面早已经空空如也,果断骂骂咧咧说道:“该死,怎么一颗子弹都没了。”
龙文章此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孟烦了身旁,直接一个用力将孟烦了推了出去。
一脸懵圈的孟烦了就这么的楞在原地,不过片刻他想到了什么,立刻大喊:“团座,我记得您从禅达出发前不是说过,
“但凡川军团的弟兄们犯了军法,只要一枪没死成,就让他去战场上当敢死队,让其死在战场上,为国尽忠。”
黄璟看着孟烦了,眼神冷淡地说道:“我说过吗?”
孟烦了回头看着自己的小团体,问着:“哥几个,帮团座回忆回忆,他是不是说过这句话。”
阿译率先站了出来,朝着黄璟敬礼:“团座,烦啦说的没错,您确实说个这句话。”
随着阿译的开头,其他人等也都一一高喊起来,这整的许多新加入的新兵也都跟着喊了起来。
毕竟对他们而言宁可死在与鬼子搏杀之中,也总好过死在自己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