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孟悦玥梦到孟佑安的时候。
孟昊走到了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远远的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银色马自达小汽车在倒着停车。
孟昊的眼眶又渐渐蓄满了泪水。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
沈青山远远就看见了孟昊,是心疼又无奈。
沈青山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下午才处理好姑父孟韩生的事情,然后给自己的大姑沈贵华送家里,让自己媳妇刘明丽问一下孟昊需不需要钱,先借给孟昊一万块钱,不够了再说。
谁知道自己媳妇刘明丽说小昊的小儿子又保不住了。
沈青山一直知道,这个表弟很不容易,孟昊只比自己的孩子沈煋尧大七岁,沈青山也是看着孟昊孩一点一点长大的。孩子太难了,如果不来帮他。就是再觉得心累,还得来啊!
刘明丽其实对沈青山的姑父孟韩生得癌症这件事,心里面并不是特别难过,有点麻木了。
因为自己的公公沈贵年当年脑梗偏瘫,全家人也是一起照顾了三年才送走。刘明丽照顾过生病的老人,刘明丽知道我们都逃不掉年老生病这一步。生老病死,人这一辈子都是这样的。
刘明丽其实特别心疼孟悦玥,男人和女人的生理构造不一样,女性总是会更心疼孩子。刘明丽听说孟悦玥艰难生了孩子,孩子一出生就在暖箱里面,刘明丽当时还特别羡慕。现在又听孟昊说孟悦玥连一面都没有见过的孩子,现在说孩子脑死亡,保不住了。
要是孩子注定保不住,还不如一开始孩子就不存在。刘明丽又想起了自己的过往。
刘明丽在三十多岁的时候,也是怀孕了。刘明丽是因为妊娠高血压也遇到了突发性大出血,但是那时候刘明丽的娘家人也帮不了自己,刘明丽只能在荥广的县医院。最后延误了病情,直到听不到胎心了,医院才急忙转院到商都的三零五部队医院。
孩子在肚子里面就已经夭折了,而自己也是经历了切除子宫才保住了性命。所以刘明丽和孟悦玥特别共情。也很羡慕孟悦玥。看着孟悦玥好好的,没切除子宫,孩子生下来还是活的。就好像拯救了当年的自己一样,很是欣慰。可是老天好像就是喜欢开玩笑,得到了再失去,真的还不如就没有得到过。
孟昊是一个好孩子,自己和沈青山刚刚结婚的时候,也就是这个小表弟从来没有看不起自己。总是明丽嫂,明丽嫂的喊自己。自己孩子沈煋尧小时候,孟昊还常常帮自己带孩子呢!
虽然沈青山和刘明丽看着孟昊都是思绪万千,可是从停好车走到孟昊那边也就不到一分钟。
沈青山走到了孟昊身边。
沈青山看着孟昊,觉得几个小时前才见过的小表弟,虽然还是眼底乌黑,面色憔悴,下巴上还是青色的胡茬。原来还能看到他眼底深处的微光,可是现在的孟昊好像就是一具抽取灵魂的躯体,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沈青山拍了拍孟昊的肩膀,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沈青山这轻轻的一拍,让孟昊的眼眶一下子就决堤了,孟昊的眼泪流的哗哗的。
刘明丽看着这样的孟昊,心疼的赶忙拿出了纸巾给孟昊擦眼泪。
孟昊再也忍不住了,夺着刘明丽手里的纸巾,捂着双眼崩溃的哭道:“嫂!明丽嫂,我太难过了,他们说孩子保不住了。大沈哥我该咋办啊?咋办?”
沈青山既心疼又无奈,没有之前给沈贵华清冷平静,而是声音温和发颤地说:“小昊!咱今天才说过我大姑,遇见事情不要光哭,咱遇事办事,好不好?”
沈青山看了一眼眼红红的刘明丽,抬了抬下巴暗示自己的媳妇也说两句哄哄。
刘明丽说:“小昊,你也不要太害怕了,我和你哥都在这呢!有啥事咱一块慢慢解决!”
沈青山和刘明丽孟昊在一块说话的时候,又有停好车的车主从一行人身边经过往电梯走去,男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三人才走进了电梯。
沈青山说:“小昊,我们走,先出去,这边都是停车的人,咱去找个安静的地方,你再给我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下孟昊才算是恢复了理智,用纸巾胡乱摸了一下脸,也不再大哭了,用带着鼻音的声调说:“嗯!哥,我们先出去吧!”
这样三人才坐着电梯走出了医院大厅。
刘明丽领着孟昊走到了医院的凉亭,沈青山点燃了一根烟,默默地跟在后面抽着。
天已经黑了,亭子旁边没有路灯,亭子有些昏暗。亭子中间是一个方形的小石头桌子,围着四五个小石头墩子。
孟昊和刘明丽围着桌子坐下,沈青山没来亭子,还在外面抽烟。
孟昊没有说话,眼神空洞的看着前面。
还是刘明丽打破了平静说:“小昊,你也别太难过了,咱有什么事情还是得往前头看啊!”
孟昊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明丽嫂!我感觉这日子太难过啊!俺爸是癌症救不好了,才给俺妈和俺姐说清楚,今天连一天都没有过完嘞!雨泽还住着院,俺小儿子医生又说脑死亡了,活不了了。我咋和玥玥说啊?这日子到底应该咋过啊?”
刘明丽又从自己的小背包里面拿出了一包面巾纸,一边递给孟昊,一边说:“哎呀!小昊,其实也真没啥啊!你爸那边就听医生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爸那边还有孟雯和我大姑。现在都确定好了治疗方案,咱就就一步步的来。你爸那边就不要想了。啊!”
孟昊没有再回话,孟手里拿着嫂子刘明丽给的纸巾,摸索着打开抽出一张纸巾,用力擤了一下鼻子。
鼻子猛一下通气,让孟昊发胀的头脑清醒起来,崩溃的情绪也渐渐归于平静。
这时候沈青山扔掉了半支烟,用脚踩灭。也进了亭子里面坐在了孟昊的对面。
这个时候已经是快八点了,农历九月的底天气,在晚上已经有点冷了。
沈青山说:“小昊啊!人这一辈子都是这样的。有些事情大家都得经历,我们可以稍微的逃避一下,想哭就哭一会。我现在看你经历的事,我就想来了原来俺爸生病那会儿了。俺妈有病走得早,剩下俺爸瘫了,你不照顾怎么办?我们不也是整天闹心,那有什么办法,慢慢来呗!俺爸那时候欠了多少外债你知不知道,熬了三年才给俺爸送走的。哎呀!难死了。但是你看看现在熬过来不就好了。这天再黑,早晚也是要天明嘞!”
沈青山又抽出了两根烟,递给了孟昊一根。
沈青山没有点火,而是对身边的刘明丽说:“明丽,要不你去找个医院的自助售货机给我们带两瓶水,我这会儿和小昊抽两根烟。”
刘明丽站起来提着包说:“小昊,你还没有吃饭的吧!我再看看这附近有啥吃的,我去带点吃的过来。那青山我就过去了哦!”
孟昊冲刘明丽点了点头说道:“嗯!”
“啪!”一声轻响,沈青山按动了打火机,一边点烟一边说:“你别走太远了。”
“知道了!”刘明丽就离开了小亭子。
沈青山又给孟昊点了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