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辰尧愣了一下,悄悄跟在马车后面,看着一行人出了京城。
他只能先回去找萧白,后者听见宋琛离开京城的消息后,沉默了半天。
“……先去和张将军汇合吧,按照之前所发的消息,他们应该快到螭城了。”萧白从暗室里走出去,叹了口气。
在京城的大部分北胡军已经开始撤离,对于城门的把守也放宽了许多。文辰尧和萧白没费多大功夫,就出了京城。
螭城,张之鹤正和李珣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李珣原本是贺兰的武将,在贺兰覆灭时,被迫护着乌时去了南蛮。
逃难之时,李珣和乌时也在那片森林中迷了路,被微生箬救下,他们便在南蛮安定了下来。
但乌时一直想着复国,将他刚出生的儿子乌寂托付给李珣,就离开了森林,李珣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直到乌寂十岁时,乌时才重新出现在李珣面前,问他还愿不愿意回来做贺兰的将军。
李珣沉默了一会儿,选择帮助乌时复国,事成之后,他就会回到南蛮,继续回到微生箬身边。
而五年前贺兰复国之后,李珣也确实回到了南蛮,只是中原向贺兰请求援军,乌时便写了信请求李珣。
李珣最后还是心软答应了,带了一支贺兰的军队,与张之鹤汇合。
张之鹤紧急集结了南方五城里,除了樊城之外,所有城池的军队,如今正驻兵在螭城城外,第二日就可到达京城。
见到文辰尧,张之鹤松了口气,赶紧询问京城的情况。
文辰尧大致说了一遍,张之鹤沉思了一会儿。
“尧儿的意思是,樊城的北胡退兵只是因为越王的缓兵之计,等他们拿到了玉玺,铁卫真还会卷土重来?”
文辰尧点了点头:“现在京城的官员不是归顺了,就是被抓了,就算铁澈现在退出,京城也还是很空虚。”
张之鹤点点头:“我明白了。尧儿,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管如何,要先抓紧时间让宣王即位。”
张之鹤愣了一下:“只是这样也太仓促了,毕竟宣王还未到及冠的年纪,也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准备……”
“可是来不及了,謩朝一日无主,北胡之后再来侵犯,成功的可能就越高,必须等铁澈一离开京城,就昭告天下。”文辰尧紧了紧拳头,“只有新皇登位,这京城……才不至于太过混乱。”
张之鹤叹了口气:“然后呢?朝中可没剩下多少官员了。”
文辰尧咬着下嘴唇,说道:“然后,还请张叔叔从后追击北胡的军队。”
张之鹤摇了摇头:“这怎么行?北胡举全国之兵,我们去追击,只能是以卵击石。”
“不,我的意思是,将铁澈的军队围住,不让他和铁卫真的部队汇合,这样,至少能给北胡造成些打击。”
“也好。”张之鹤明白了文辰尧的意思,看了看一旁的李珣,“李将军呢?有什么良策?”
李珣看了眼文辰尧,说道:“世子的计谋虽好,只是,还不够。”
张之鹤问道:“李将军的意思是,只困住铁澈的军队还不够?”
“是,不仅要困住他的军队,还要收复樊城等一众城池,不能任由北胡掌控。”
“只是,这很难。”
李珣笑了笑:“张将军不必忧虑,其实这并不难。只需将樊城抢回来,其他的一切好说。”
……
铁澈的军队离开后,皇甫恪在没什么人的大典上登基,改年号为宣清。
他在无人的大殿上坐了一整晚,看着身上的龙袍还有些不真切。
这一切太过仓促,让皇甫恪以为只不过是一场游戏,等皇甫德回来,他还可以做他无忧无虑的王爷。
只是梦醒不过一瞬间,在春儿姑姑出声提醒他多批一件衣服时,皇甫恪就从幻想中惊醒。
他只能站起来,回到寝殿里。
原本还有文辰尧陪着,皇甫恪能稍微放心一点,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在寝殿里,他只能独自面对黑下来的夜晚。
皇甫恪将藏在袖口的玉玺拿出来,默默叹了口气。
玉玺是放在御鉴阁里的,而政变事发突然,没有人注意到就放在御鉴阁桌上的玉玺,被吴成端眼疾手快藏进衣袖里。
当时吴成端并没有在天熙帝边上,没人注意到他,他悄悄带着玉玺离开皇宫,但不知道要交予何人才能放心。
吴成端沿着路一直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樊城,远远看见北胡军的火把,他赶紧藏进边上的树林里。
等到第二天天明,吴成端混进樊城,找到了皇甫代瑄,将玉玺交给他。
所以直到文辰尧将玉玺带回锦城,把信和玉玺一起带给皇甫恪之前,它一直都在皇甫代瑄的手上。
只是铁卫真没有想过玉玺会在王爷手上的可能,并没有搜查越王府。
皇甫恪端坐半天,渐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文辰尧进来的时候,他还在烛光下睡着,没有发现。
文辰尧轻轻给他披上一件外袍,看着他熟睡的脸庞。
戌时刚到(19:00左右),皇甫恪睁开眼,看见面前的文辰尧,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唔……辰尧哥哥来多久了?”
“没多久。”文辰尧看见外袍从皇甫恪肩头滑落,走过去帮他重新披好。
皇甫恪微微摇着头:“我不冷,放下吧。”
看见对方情绪低沉,文辰尧笑了笑:“感觉怎么样?如今该叫你陛下了。”
皇甫恪抿了抿嘴唇:“别取笑我了。”
“怎么会是取笑呢。”文辰尧俯身凑近了一点,“皇上?”
皇甫恪脸色一红,赶紧把他推开一点:“文辰尧!”
文辰尧轻笑一声,离他远了点:“心情好点了吗?”
“……嗯。”皇甫恪低下头应了一声,“谢谢。”
“这么生分?还跟我道谢,看来终究是君臣有别了……”文辰尧假装伤心地看着皇甫恪,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
“我哪有嘛!”皇甫恪自然知道他在演戏,瞪了一眼眼前的人,转过头不去看文辰尧。
于是文辰尧还得亲自把人哄好,他靠近了一点,突然将皇甫恪带进怀里。
“诶?你干什么……”皇甫恪有些底气不足,在文辰尧怀里挣扎了一下,见没用就索性躺平了。
文辰尧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安抚似的轻轻拍着皇甫恪的后背:“如今夜深,该休息了……我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