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破晓,天色大明,安无恙被众人簇拥回了城主府。
因着熬了一夜,她着实困顿疲惫,便在客房先歇了。
黎怀仁循着安无恙的方向追到城主府的时候,大门已经紧闭。
“开门!”
黎怀仁犹豫一下,上前叫门。
门房将朱漆大门开了一道缝,露出一双眼睛:“你找谁?”
“我来寻我娘子安无恙,劳烦你们通报一声!”
哐当,大门再次关上。
里头隐约传来一道埋怨:“贼眉鼠眼的东西,到这儿寻什么娘子?”
“你当城主府是什么地方?是你们不三不四的人能来的?”
黎怀仁只当自己未说清楚,便又继续敲门。
“开门!”
“我娘子便是昨夜在叛军阵前,以一己之身换宁县孩童的安无恙,她方才和你们城主一起进了城主府,我现在要去见她!”
“开门啊……”
黎怀仁将门板敲得哐当作响,他喊声极大,生怕里头的人听不见。
奈何这次他敲了半天,也不见里头有人开门。
倒是有过路之人远远看见,忍不住阴阳怪气。
“这男人啊,总不能既要又要!任谁都瞧得出来,不论是洛轻帆姑娘还是安娘子,都是女中豪杰,非一般妇人可比拟的。”
“倘若是有人想作响齐人之福,只怕是最后会鸡飞蛋打喽!”
那人揶揄笑着,瞥了黎怀仁一眼便走。
黎怀仁气愤异常,欲追上前去理论,就听一旁的妇人捂着嘴偷笑。
“老秀才说话还是文雅了,这狗男人就是不要脸,我是他邻居,昨儿还看见他抱着那个姘头在院子里啃呢,今儿就跑出来追娘子了?”
“贱人就是矫情,狗男人就是没脸没皮,瞧着人家出息了,又眼巴巴地贴了上来!”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还配不配得上!人家安娘子而今有城主护着,只怕是看不上你这样的狗男人了!呸!”
骂人的是虎子娘,她才不管洛轻帆和黎怀仁有没有立功,昨儿那么些孩子被乱军叛党捉走的时候,是安娘子挺身而出的,她就认这一条!
黎怀仁被当街如此羞辱,气愤不已。
“你这无知妇人……”
黎怀仁正待破口大骂,却见虎子娘身边一圈儿的妇人们,满手的葵花籽皮往黎怀仁身上扔来。
“呸!”
“一个落魄户,还成日里做那个京中贵族的春秋大美梦!”
黎怀仁一时间被搅得头昏脑涨,心道同这些刁蛮的妇人纠缠,吃亏的也定是自己,便急急躲开,准备回家。
才回了家门,黎怀仁就见自己的父亲急匆匆从院子里跑出来。
与黎怀仁撞了个满怀,黎义安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怀仁,你去见见你母亲!”
交代一句,黎义安便匆匆跑走。
黎怀仁原是不解,就见黎义安出了院门,南城小寡妇便从角落里出来,又是哭又是骂。
黎义安柔声哄着,恨不得给那小寡妇跪下去……
姿态低贱如狗!
黎怀仁面皮一抖,只觉得伤风败俗,却因着那人是自己的父亲,又不好说什么!
恰好这会儿王氏从屋里出来,但见她披头散发,姿容憔悴。
“黎义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我操持家用,为你生儿育女,便是遭了难也对你不离不弃!”
“你却在外勾三搭四,甚至偷我的体己钱补贴外头那狐狸精!”
“你对得起我吗?”
王氏哭得凄惨,迎面与黎怀仁撞上,更是二话不说拉着黎怀仁的胳膊,歇斯底里地哭道:“你看看你父亲而今的做派,你怎么也不劝劝你父亲?”
黎怀仁被王氏搅得头疼不已,奈何对着自己的母亲,又说不得重话,便道:“母亲莫要着急,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母亲只需记得,您永远都是侯府的主母就是了!”
王氏被黎怀仁这话气得咬牙切齿。
“滚,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亏得你们姓黎的,都是一个德行!没有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
黎怀仁想不到自己的母亲缘何也是这般不可理喻,心下越发烦闷。
如今一件两件事情,搅得黎怀仁焦头烂额,便心下埋怨安无恙,为何原先家里风平浪静,这些日子却乱成这样!
最可恨的是而今家里这么多的烂摊子,安无恙不回来收拾,却偷偷留在城主府也不知道干了劳什子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这等不知廉耻的女人,他若是寻到机会,定要好好教训一顿,也好让她就范,乖乖给自己照顾一家老小,连带着将今日的功劳让出来给自己!
打定了主意,黎怀仁便调转方向去寻洛轻帆。
若想钳制住安无恙,看来还得借助洛相的助力才行!
……
安无恙蒙头休息了几个时辰,再醒来时,身上的乏累缓解不少。
竹影进来伺候她梳妆,本打算给她换一件华丽些的衣裳。
安无恙却摆摆手,仍旧选择穿旧衣物。
如今事态不明朗,她不愿过早公开自己的身份。
梳洗完毕之后,安无恙到了前厅,就见常公公带着一群人跪在地上。
“公主!”
常公公开口:“属下等,恭请公主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