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自安忽然出言试探。
而大师兄,人是刚正但绝不是愚笨。仅仅是稍微停顿愣了一会神,就赶紧装作茫然:“她?什么她?”
但付自安还是洞悉了一切。大师兄虽然反应不慢,但是他演技太差,那份刻意显出来的茫然出卖了他。
所以付自安眯着眼很是疑惑:“哦?”
郭远志也知道自己这个师弟,跟他娘亲是一样的。她们一眯眼看人,就说明已经看穿了别人的心思!
所以大师兄只能赶紧起身,澡也不泡了,天也不聊了。说是过去看看他们要怎么修善女浴池,自己也好出点力、帮点忙。
付自安也没跟过去,给他留了足够的逃跑时间。过了一会,起身去问,得到的答复果然是:“大师哥刚来了一会就走了。”
可惜,这种时候付自安没有吃瓜八卦的兴致。确定大师兄有猫腻之后,付自安不可避免的开始担心起来。
尤其是大师兄用了自己父母的事情做例子,付自安的心里便像是被厚厚的乌云给盖了起来,心头开始飘起了细细的雨!
大师兄不会也爱慕常人女子吧?
尽管付自安知道父母婚事之种种,没有任何错处可言。
但他始终是淋过这场大雨,深知其中艰难的人……这叫他怎能不忧心啊。
……
回去的路上,付自安坐在马背上怔怔失神。路上碰到了三叔带着雇工正在搬运石材和木材。瞎老三喊了好几声“小君爷”付自安才回过神来。
“咋了?跟大师哥吵架啦?”
付自安摇头:“没有,泡的发懵,回去睡觉。”
“睡吧,事我张罗着。”
晚饭的时候,付自安就吃了两口馒头,配菜一口都没动。
这急坏了做饭的厨娘,说菜就是按小君爷的做法做的,也是他爱吃的菜。天地良心,是用心做了。不知道小君爷为何不吃。
其实她不用辩解,谁都吃的出来,味道好的很。
有人疑惑:“是不是小君爷口味变了?”
有人附和:“别急,等小君爷在教你好好学着就是了,咱们也尝鲜不是?”
而瞎老三听说之后,便知道小君爷肯定是有了心事。
夜里,付自安睡不着,披了个斗篷就在院子里转,石兽摸了个遍。最后逛到了祠堂门口就不走了,在那里来回的逛。
有人见到小君爷在祠堂门口转悠,便急忙去找瞎老三了。他是头,有事了还是得问他啊。
瞎老三见到付自安这样也是着急啊,凑到近前甚至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君爷,事不是都过去了吗?人我也收拾了,你咋过不去这坎?要不我老三追逐去把那些杂碎都给他剁了!”
付自安也才察觉一件事,自己是这个家的核心,一举一动都会引得其他人着急操心。到底是状态还没调整过来啊。
于是,付自安赶紧解释:“不是那事,不是那事……哎呀别管了,你且先去休息,昨天就一夜没睡了。”
“咋了,你倒是说啊!”
这没头没尾的让付自安怎么说?只能拽着瞎老三去睡觉:“先睡先睡,我也回去睡了。等明天……明天你陪我去一趟城里。”
瞎老三睡没睡着付自安不知道,但是付自安是一夜都没睡。
第二天一早,又跑去祠堂里上香,在那里对着师祖念叨:“老爷子,我想好要去给大师兄顶天了。就是没有您老的那般本事,不知道顶不顶得住。”
顶不住也要想办法顶,付自安打定了主意。只要大师兄铁了心,那他就撸撸袖子,跟那该死的世俗眼光干上一架!
最后还特意回房一趟,把枕头下面最后一盒口红摸出来揣好。管它个三七二十一,给未来嫂子先提升点气运再说呗。
…...
出了祠堂来到家门口,付自安发现老三叔才是真的要跟人家干一架的。剑挎在腰间,刀背在马后,还正在把弓往身上套,一副要去打猎的模样。上去一拍,发现里面还穿着软甲。
“你这是要攻城啊?是去我大师兄那里……”
瞎老三走到付自安近前,压低声音道:“那是有人为难大师哥了?需不需要多带点人,让老九他们去城外伏着也行!”
“哎呀,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把家伙事收起来……就是去看一眼流民。”
“嗐!”瞎老三立刻卸了气,眼珠子滴溜一转道:“……那要不,我不去了?”
他那救命恩人的女儿要来,对于庄子上、温泉边的修缮,他上心的很呢。
“不成,跟我走……”付自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得拽着三叔一起。
其实,是因为他知道将要面对的事情艰难,本能的便想拉住三叔。当然是因为他又可靠,付自安又信任他,觉得可以依靠啊。
最终,瞎老三还是保持了猎人打扮,剑也依然挎在腰间。说是流民那边难免乱糟糟的,配着剑是个威慑,可以免些麻烦。刀和弓就不带了。
……
岩君走了,但嶂州府衙的人其实没怎么换。换了个州牧,还走了个州丞,听说是去白玉京任要职了。是个非常能干的人,付自安盼望着他高官厚禄。
如此,府衙的人其实都认识付自安。那天付自安接受封赏的时候,他们其实都在不远处看着。不如付自安家中的老卒那么亲近,但都是能够认得出来的人。
所以进府衙,付自安也就和进自己家一样。没人阻拦,也是一路的打着招呼过去。
别人也知道付自安是来找郭远志的,便给他指路:“郭大人在后面呢。要么是在文书房里,要么是在卷宗库那边。”
付自安拱手道谢,然后熟门熟路的穿堂过廊,很快就来到卷宗库面前。
正好撞见被摞得高高的“卷宗小山”,摇摇晃晃的从卷宗库里出来。知道抱着卷宗的人行动不便,付自安就停下来等他先走。
卷宗沉重,差役走的有点慢。付自安也耐心等着,让脑子放空一会。
稍微一晃神的功夫,抱着卷宗的差役走远了。紧接着,又从卷宗库里走出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