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宋星辰的女人,干脆利落的短发,黑框眼镜,黑色职业套装,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干练。
是宋星辰之前当艺人的时候接触过的一个剧务,叫高静。
“宋星辰?你是古画斋那边的画师?”
高静凌厉的眼神透过黑框眼镜,打量着宋星辰。
本来以为古画斋那么出名一个机构,来的画师肯定是有来头的,有年纪的老先生。
高静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宋星辰。
高静对宋星辰印象深刻,毕竟以往两人也算是有过渊源。
当时宋星辰只不过是一个十七八线开外的小透明,而高静负责跟她直接对接一个大尺度的亲热戏——
这种戏会带来不好的风评,一线小花不屑一顾,三四线小花也看不上,一般找的就是宋星辰这种十七八线开外的艺人。
最好是有姿色有特点,还没什么脑子的。
毕竟只要想在娱乐圈里继续混下去的艺人大概都不会选择拍这种戏,哪怕以后功成名就,也会留下不可抹去的黑历史。
有脑子的基本上不会自毁前程。
当时宋星辰直接拒绝了。
宋星辰形象气质都挺符合导演要求,高静还亲自打电话跟宋星辰确认了好几次,无一都被宋星辰拒绝了。
当时高静还觉得宋星辰不仅聪明漂亮,还挺有骨气,挺有底线。
对宋星辰印象不错。
只不过没几天时间,宋星辰的形象在她心里就塌房了:
宋星辰为了攀上豪门,跟双腿瘫痪的周氏大公子在一起了。
宋星辰礼貌一笑,“是的。”
宋星辰那三年确实是很有底线。
也并不是只不接亲热戏,一些内衣内裤,情趣用品之类乱七八糟需要拍得很露骨的广告,她也不接。
那些广告其实接的人少,要是她放弃底线去接,养活自己没问题。只是她接受过的教育不允许她做那些事。
高静怎么也算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基本的人际交往还是懂的,虽然心底诧异,但没有继续再问。
只是之后态度稍显冷淡,也没再跟宋星辰多话,只将宋星辰带到剧组,然后让她去休息室等待下一步的通知。
等宋星辰进了休息室,高静就不免跟关系好的人叭叭宋星辰那些年不为人知的事。
女人嘛,有八卦对象时八卦一下难免的。
宋星辰凳子没坐热就往外走,想问一下接下来的大概行程。
她也好心里有个数。
打开门就听到略带嘲讽的议论声。
“这宋星辰是之前某十八线不知名小花,后来靠着攀上周氏公子进了豪门,就一直没个名分地跟着。现在估计是被甩了。”
“大概是想凹清冷画家人设变相博流量博眼球,重新出道吧。”
“周氏公子不是前几年新闻报道说出了车祸双腿瘫痪了?”
“对,就是那个。”
“我看着人挺漂亮的,气质也清冷,居然为了入豪门嫁给一个残废?”
“小门小户的女人,要想上位嫁入豪门,也只能靠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了。周公子再残疾,傍上他那也是妥妥进了豪门呀。”
“也对,高枝可不好攀,要不是残疾,别人哪还能看上她?”
正议论得起劲投入,忽而听到旁边有人不缓不急插上一句。
“就算是残疾,别人也不一定能看得上你们吧?”
几个人议论得起劲,还没注意到这话是谁说的。
随声就附和,“也还真是。估计就算是残疾,我们也不一定能进豪门。”
“对对对,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像我们这种,就算残疾我们都不一定傍得上。”
之后感觉不怎么对劲,才一个个不约而同地看向声源处。
看到说话的人是宋星辰之后,脸色皆是无比难看。
自己打自己的脸,这一巴掌打得确实是疼。
高静抿着唇,脸色时红时白,毕竟率先挑起这个话题的是她。
宋星辰冷冷看了高静一眼。
转身回休息室,“砰”的一声摔上门。
这些议论宋星辰其实那三年在盛世已经听多了。
再听到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她一直以来脾气也不算好。
在跟人交往,她一直都是秉承着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人若犯我,有仇当场报,绝对不留着过夜。
高静几人被宋星辰摔门的巨响吓了一跳。
都没想到宋星辰看着人温温弱弱的,其实也是一个不好惹的主。
宋星辰回到工作室没多久就有相关工作人员上门跟她对接了这一次综艺的相关内容。
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这个综艺,叫《势均力敌》。
在这档综艺中,一线明星们各显神通,展现自己的才艺。
这一次宋星辰作为特邀嘉宾,在明天一个特定的环节露面,出场最多半个小时甚至时间更短。
具体来说就是某一个一线小花要凹自己专业画家的人设,需要她这么一个“专家”作为工具人出一下场。
不需要记台词,全凭个人水平自由发挥。
毕竟是全网直播,她这么一个“专家”行不行,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了解完大概内容之后,马上就有相关工作人员领着她到附近酒店下榻休息。
宋星辰进了酒店房间,首先给顾临砚发了个定位。
顾临砚秒回了一个好,之后再无音信。
宋星辰收拾干净,吃过晚饭,早早就上了床。
附近就是江城最繁华的地段,她却一点都没有去逛一逛的心思。
回到江城也算是故地重游,难免有点晃神想起三年前的事。
江城靠海,是旅游城市。
海城地处华国内陆,她在海城长大,从小到大没见过海是什么样子。
那一年大学毕业游,她选择了到靠海的江城旅游。
观海长廊上游人太多,推推搡搡的将她推落海里。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当时又是深海区,没人敢贸贸然下水。
她在海里浮沉扑腾了好一会,还喝了好几口海水。
海水入口咸涩,那时候她恍恍惚惚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大概就这样结束了。
是周时序刚好经过,快艇上的救生人员将她及时救起,送往医院。
那时候在她的心目中,周时序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
当时的她可能怎么也想不到——
她曾经心里的神,三年后会从神坛跌落,沦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
*
同一时间,海城。
宋书恒从回到阑山居开始,在卧房闭门不出就是一天一夜。
还是宋书白提醒,阮淑珍才知道宋书恒的异常。
两人去敲了宋书恒的房门。
敲了近半个小时,没人回应也没人开门。
阮淑珍吓到了,慌慌张张叫人拿了备用钥匙开门。
打开门。
虽然是白天,因为房间窗帘都是拉着的,房间暗沉沉,没有一丁点光线透进来。
宋书恒躺在床上,胡子拉碴,一动不动,吓得阮淑珍连忙探他的鼻息。
其实宋书恒是睁着眼的,就是不想动不想说话,心脏像是缺失了一大块。
天塌了一样。
阮淑珍还是感觉到有鼻息,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宋书恒,“书恒,你这是因为宋星辰跟我置气?”
事情的大概,路上阮淑珍都听宋书白提了。
“我没有跟你置气,我只是怪我自己没有好好对待星辰。”
宋书恒依然躺着一动不动,声音沙哑,语气悲凉。
阮淑珍有些失望地看着宋书恒。
宋书恒是她最听话懂事的大儿子,平时温恭顺从,从来不会忤逆她一句。
而现在,宋书恒话中没有指责的意思,但言行举止无一不在指责她这个母亲做错了。
没有多说,阮淑珍转身离开了宋书恒的房间。
宋书白愣愣地站在原地。
也是看到宋书恒这个样子,他才脑子一激灵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宋星辰是真的不会回到这个家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