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轻柔地洒在京城的街道上,映照着一场盛大的送殡队伍。队伍中,宝玉抬眼望去,只见北静王水溶端坐在轿中,头戴一顶洁白簪缨装饰的银翅王帽,那洁白的簪缨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宛如灵动的雪丝。身上穿着的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精致的图案仿佛在诉说着皇家的威严与华贵,蟒袍的白色在阳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光芒。
腰间系着一条碧玉红带,碧玉的温润与红色的鲜艳相互映衬,更衬得他面如美玉,目似明星,整个人气质出尘,说不出的秀丽俊逸。 宝玉心中一凛,连忙抢步上前,恭敬地向水溶行礼参拜。水溶见状,连忙从轿内伸出手来,轻轻挽住宝玉,动作优雅而亲切。这时,水溶才看清宝玉的模样,只见他头戴束发银冠,银冠上双龙出海的抹额熠熠生辉,彰显着不凡的气势。身着白蟒箭袖,衣袂飘飘,腰间围着攒珠银带,衬得他身姿挺拔。
面若春花般娇嫩,目如点漆般明亮,果然是名不虚传,恰似那温润的宝玉一般。 水溶微微一笑,说道:“早就听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宝’似‘玉’,名不虚传。”顿了顿,又好奇地问道,“听闻公子衔玉而生,那宝贝现在何处?”宝玉一听,连忙从衣内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块宝玉,双手递了过去。水溶接过,细细端详,又轻声念出上面的字,接着问道:“这宝贝当真灵验吗?”贾政在一旁赶忙赔笑道:“虽有此说,但尚未试过。”
水溶一边啧啧称奇,一边细心地理好彩绦,亲自为宝玉将那玉重新戴上,而后又亲切地握住宝玉的手,询问他的年龄和正在研读的书籍。宝玉一一如实作答,声音清朗,条理清晰。 水溶见宝玉语言清楚,谈吐不凡,不由得转头向贾政笑道:“令郎真是龙驹凤雏,在您面前说这话或许有些唐突,但我看令郎将来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前途不可限量啊。”贾政连忙赔着笑脸说道:“犬子岂敢承受您如此夸奖,若是真如您所说,那也是仰仗您的福泽,是他的幸运。”水溶又认真地说道:“只是有一点,令郎如此聪慧,想来老太夫人和夫人必定十分疼爱。
但我们这些晚辈,实在不宜过度宠溺,宠溺太过,难免会荒废学业。以前我也曾走过这样的弯路,想来令郎也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如果令郎在家中难以专心用功,不妨常到我府上。我虽才疏学浅,但承蒙各地名士抬爱,凡是来到京城的,大多都会来我府上一聚,所以我府上倒是常常有高人雅士往来。令郎若常去与他们交流交流,学问必定能日益精进。”贾政听后,连忙躬身称是。 说着,水溶又将手腕上的一串念珠取下,递给宝玉,说道:“今日初次相见,仓促之间竟没有什么像样的礼物,这串前日圣上亲赐的苓香念珠,就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宝玉赶忙双手接过,转身将念珠奉给贾政。贾政和宝玉一起向水溶道谢。这时,贾赦、贾珍等人走上前来,请水溶回府。
水溶推辞道:“逝者已登仙界,我们这些尘世中人又怎能与之相比。我虽承蒙圣上恩典,袭了郡王之位,却也不能越过礼数,还是在这里为逝者送别吧。”贾赦等人见他执意不肯,只好告辞谢恩。随后,众人命手下停止奏乐,送殡队伍继续前行,直到将殡过完,才让水溶乘轿离去。 宁府的送殡队伍一路上热闹非凡,众人簇拥着灵柩,缓缓向城外走去。刚到城门前,又有贾赦、贾政、贾珍等人的同僚下属在路边设下祭棚,一一前来祭拜。贾赦等人谢过众人后,队伍继续出城,朝着铁槛寺的方向行进。此时,贾珍带着贾蓉来到各位长辈面前,请他们上轿或上马。
贾赦那一辈的人各自上了车轿,贾珍这一辈的人也准备上马。 凤姐儿心里一直记挂着宝玉,担心他在郊外会任性逞强,不听家人的话,而贾政又不会管这些小事,她生怕宝玉有个闪失,回去不好向贾母交代。于是,她便派小厮去把宝玉叫来。宝玉听到召唤,只得来到凤姐的车前。凤姐笑着说道:“好兄弟,你身份尊贵,又生得像女孩儿一样清秀,可别学他们在马上疯闹。下来,咱们姐弟俩一起坐车,多好啊。”
宝玉听了,连忙下马,爬进了凤姐的车里,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 没过多久,只见两匹马如疾风般从远处飞驰而来,到了凤姐的车旁,骑马的人迅速下马,跑到车边扶着车说道:“前面有休息的地方,奶奶请去歇一歇,换件衣服。”凤姐急忙派人去请示邢夫人和王夫人,那人回来回复说:“太太们说不用歇了,让奶奶自己决定。”凤姐听后,便决定在此休息片刻再走。众小厮听到吩咐,一带辕马,驾车岔出人群,向北疾驰而去。
宝玉在车内急忙让小厮去请秦钟。此时秦钟正骑着马跟在他父亲的轿旁,忽见宝玉的小厮跑来,便跟着一起到了休息的地方。那是一处村庄,家人早已将庄里的百姓撵走。这庄户人家房屋不多,女眷们也无处躲避,只能任由送殡的众人在此活动。村里的那些村姑庄妇们,看到凤姐、宝玉、秦钟三人的穿着打扮和举止风度,都好奇地围过来看热闹。 凤姐走进一间简陋的茅堂,吩咐宝玉和秦钟先出去玩耍。
宝玉和秦钟会意,便带着小厮们在村里四处闲逛。他们看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农具,像锹、镢、锄、犁等。宝玉对这些农具充满了好奇,一样一样地询问小厮它们的用途和名字。小厮们在一旁耐心地一一解释,宝玉听后,不禁点头感叹道:“怪不得古人诗中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今日亲眼所见,才真正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说着,他们又来到一间房前,只见炕上放着一个纺车。宝玉又好奇地问小厮:“这又是什么东西?”小厮们又详细地给他说明。宝玉听后,忍不住上前拧转纺车玩耍起来,觉得十分有趣。
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村庄丫头跑了过来,大声喊道:“别乱动,小心弄坏了!”众小厮赶忙呵斥阻拦。宝玉连忙松开手,赔着笑脸说道:“我没见过这个,所以想试试。”那丫头说道:“你们哪里会用这个,站开,我纺给你们看。”秦钟在一旁暗暗拉了拉宝玉,小声笑道:“这个姑娘倒挺有意思。”宝玉一把推开秦钟,笑着骂道:“别胡说,再乱说我可要打你了。” 正说着,只见那丫头熟练地纺起线来。宝玉刚想说话,就听到那边老婆子喊道:“二丫头,快过来!”那丫头听到喊声,丢下纺车,转身就走了。宝玉顿时觉得兴致全无,有些怅然若失。
这时,凤姐派人来叫他们进去。凤姐洗了手,换了衣服,抖去身上的灰尘,问他们要不要换衣服。宝玉说不换,凤姐也就不再强求。 家仆们端来带着路上用的茶壶茶杯,还有十锦屉盒,里面装着各种小食。凤姐等人喝过茶,等仆人们收拾好后,便准备上车继续赶路。
外面,旺儿早已准备好赏钱,赏给了本村的主人。村里的妇女们也都来磕头谢赏。凤姐对此并不在意,宝玉却在人群中仔细寻找,却没有看到那个二丫头的身影。 众人上了车,走了没多远,只见迎面二丫头怀里抱着她的小兄弟,和几个小女孩有说有笑地走来。宝玉心中一动,恨不得立刻下车跟她去,可他知道众人肯定不会答应,只好眼巴巴地看着,用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无奈车轻马快,转眼间,二丫头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马车继续前行,没过多久,他们便又跟上了送葬的大队伍。远远地,就听见前面传来阵阵法鼓金铙的声音,幢幡宝盖在风中猎猎作响,原来是铁槛寺前来迎接灵柩的众僧人都已到齐。
不多时,送葬队伍抵达铁槛寺,寺内立刻忙碌起来,重新布置佛事,香坛上香烟袅袅升起。众人将秦氏的灵柩安置在内殿的偏室之中,宝珠则在里寝室陪伴着灵柩。 外面,贾珍忙着款待前来吊唁的亲友们。有的亲友留下来吃饭,有的则只是简单表示哀悼后便告辞离去。贾珍一一向他们致谢、慰问,公侯伯子男等不同身份的客人一批批地散去,直到傍晚时分,才总算都离开了。
而寺内的女眷们,则都由凤姐负责张罗接待。她先送走了那些有显要官职的诰命夫人,等这些客人全部离开时,也已经到了午后很晚的时候。只有几位关系特别亲近的亲戚,打算等做完三日的安灵道场后再离开。 这时,邢夫人和王夫人知道凤姐这几天肯定无法回家,便准备进城。
王夫人打算带宝玉一起回去,可宝玉刚到郊外,觉得新鲜有趣,说什么都不肯走,坚持要跟着凤姐留在寺里。王夫人拿他没办法,只好把他交给凤姐,自己回城去了。 原来,这铁槛寺是当年宁荣二公修建的,到现在依然有香火地亩和布施,专门用来方便京中去世的人暂时寄放灵柩。寺里的阴宅(墓地)和阳宅(供送灵的人居住的地方)都已经准备得妥妥当当。只是没想到如今家族后辈人口众多,大家的贫富状况和性情各不相同。
有些家境贫寒但安分守己的,就选择住在这里;而那些讲究排场、有钱有势的,觉得这里不够方便,一定要另外在村庄或者尼姑庵找个住处,作为丧礼结束后休息的地方。就拿这次秦氏的丧事来说,族里的人大多暂时住在铁槛寺,只有凤姐觉得这里不方便,所以早就派人跟馒头庵的姑子净虚说好了,让她腾出两间房子来作为自己的下榻之处。 这馒头庵其实就是水月庵,因为庵里做的馒头特别好吃,所以大家就给它起了这个外号。
它离铁槛寺不远。和尚们做完功课,献上晚茶后,贾珍便让贾蓉去请凤姐休息。凤姐看到还有几个妯娌陪着女眷们,便向众人告辞,带着宝玉和秦钟前往水月庵。秦业因为年迈多病,不能在这里久留,只让秦钟留下来等待安灵。于是秦钟就一直跟着凤姐和宝玉。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水月庵。净虚带着她的两个徒弟智善和智能出来迎接,大家互相见礼。
凤姐等人来到净室,换了衣服,洗净了手。凤姐看到智能儿比以前长高了不少,模样也越发漂亮,便说道:“你们师徒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到我们府里去了?”净虚解释道:“可不是嘛,这几天实在忙得不可开交。胡老爷府里添了公子,太太送了十两银子到我们庵里,让请几位师父念三天《血盆经》,我们忙得连个空儿都没有,所以没来得及去给奶奶请安。” 暂且不说老尼陪着凤姐说话。且说秦钟和宝玉两人正在佛殿上玩耍,看到智能儿走过来,宝玉笑着打招呼:“能儿来了。”秦钟却故意说道:“理她做什么?”
宝玉打趣道:“你别装模作样了,那天在老太太屋里,就你们两个人,你搂着她干什么呢?这会儿还想骗我。”秦钟笑着辩解:“哪有这回事。”宝玉说:“有没有我不管,你去叫她倒碗茶来给我喝,我就不追究了。”秦钟笑道:“这可真奇怪了,你自己叫她倒不就行了,还怕她不倒?干嘛非得让我说。”宝玉说:“我叫她倒的茶没什么情意,哪比得上你叫她倒的,肯定不一样。”秦钟无奈,只好说道:“能儿,倒碗茶来给我。”
智能儿从小就在荣国府里进进出出,府里的人没有不认识她的。她经常和宝玉、秦钟一起玩耍。现在她长大了,渐渐懂得了男女之情,早就看上了秦钟的风流倜傥,秦钟也非常喜欢她的美丽妩媚。两人虽然还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但已经情投意合了。今天智能儿看到秦钟,心里十分欢喜,便跑去倒了一碗茶过来。秦钟笑着说:“给我。”宝玉也喊着:“给我!”智能儿抿着嘴笑道:“一碗茶也要争,难不成我手里有蜜?”
宝玉抢先拿过茶,喝了一口,正准备和智能儿说话,就看见智善来叫智能儿去摆茶碟子,不一会儿又来请他们两个去吃茶果点心。可他们俩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随便坐了一会儿,就又出来玩耍了。 凤姐在庵里也没坐多久,便回到净室休息,老尼在一旁相送。这时,那些婆娘媳妇们见没什么事了,都陆续离开了,各自去休息,只剩下几个心腹小婢在身边伺候。
老尼趁机对凤姐说:“我正好有件事,想进府里求太太帮忙,先跟奶奶您说一声,听听您的意见。”凤姐便问她是什么事。 老尼说道:“阿弥陀佛!想当年我在长安县内的善才庵出家的时候,有个姓张的施主,他家非常有钱。他有个女儿小名叫金哥,那年到我们庙里来进香,没想到遇到了长安府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那李衙内一眼就看上了金哥,一心要娶她,还派人来提亲。可巧的是,金哥已经接受了原任长安守备公子的聘礼。
张家要是退亲,又怕守备家不同意,所以就说女儿已经有了人家。谁知道李公子死活不答应,非要娶金哥。张家实在没办法,两边都不好得罪。守备家听说了这件事,也不问清楚缘由,就跑来辱骂张家,说他们一个女儿许配给好几家,还坚决不让退定礼,甚至还打起了官司。
张家急得没办法,只好派人上京来想办法,赌气非要退掉这门亲事。我想如今长安节度云老爷和府上关系最好,可以求太太跟老爷说一声,写封信给云老爷,让他跟那守备说一说,想必那守备不敢不听。要是这件事能办成,张家就是倾家荡产也愿意表示感谢。”
王熙凤听了,微微一笑,说道:“这事倒不大,只是太太再不管这样的事。” 老尼赶紧接着说:“太太不管,奶奶您也可以主张了呀。” 王熙凤却还是笑着摇摇头说:“我也不等银子使,也不做这样的事。”
净虚听了这话,心里凉了半截,原本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唉,虽说您这么说,可张家那边已经知道我来求府里帮忙了。如今要是不管这事,张家还以为咱们府里没工夫管,或者是不稀罕他们的谢礼呢。这样一来,倒好像府里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似的。”
王熙凤听了老尼这番话,心里那股争强好胜的劲头一下子就被激起来了。她眼神一亮,说道:“你是素日知道我的,从来不信什么是阴司地狱报应的,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你叫他拿三千银子来,我就替他出这口气。” 老尼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说:“有,有!这个不难。” 王熙凤又接着说道:“我可不像那些专门拉皮条图银子的人。这三千银子,不过是给打发去办事的小厮做盘缠,让他赚几个辛苦钱,我一个钱也不要他的。便是三万两,我此刻也拿得出来。” 老尼连忙点头答应,又说道:“既如此,奶奶明日就开恩也罢了。” 王熙凤看了看老尼,说道:“你瞧瞧我忙的,哪一处少了我?既应了你,自然会快快地了结。” 老尼赶紧奉承道:“这点子事,在别人跟前那得忙得晕头转向,可要是在奶奶您跟前,再添上些也不够您发挥的。只是俗语说的,‘能者多劳’,太太因为大小事见奶奶您办得妥帖,索性都推给奶奶您了,奶奶您也要保重金体才是。” 这一番话把王熙凤说得心里美滋滋的,她也不顾自己劳累,和老尼更热络地攀谈起来。
谁也没想到,在这水月庵里,还发生了另一段故事。秦钟趁着天黑,周围没人,偷偷地来到后面的房中,寻找智能。刚一进屋,就看见智能一个人在屋里洗茶碗。秦钟迫不及待地跑过去,一下子就搂住智能亲嘴。智能吓得急忙跺着脚说:“这算什么!再这么我就叫唤。” 秦钟苦苦哀求道:“好人,我都急死了。你今儿再不依我,我就死在这里。” 智能无奈地说:“你想怎样?除非等我出了这牢坑,离了这些人,才依你。” 秦钟连忙说:“这也容易,只是远水救不得近渴。” 说着,他伸手把灯吹灭了,屋里顿时漆黑一片。他把智能抱到炕上,就开始**。
智能心里百般不愿意,可又挣扎不过秦钟,而且也不敢大声叫喊,没办法,只好依从了他。就在两人正得趣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进来了,一下子把他们俩按住,也不出声。两人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是谁,动都不敢动一下。只听那人 “嗤” 的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两人一听声音,才知道是宝玉。秦钟连忙起身,又羞又恼地抱怨道:“这算什么?” 宝玉却笑嘻嘻地说:“你倒不依,咱们就叫喊起来。” 智能听了,羞得趁着黑暗赶紧跑了。宝玉拉着秦钟出来,笑着说:“你可还和我强?” 秦钟无奈地笑道:“好人,你只别嚷得众人知道,你要怎样我都依你。” 宝玉笑着说:“这会子也不用说,等一会儿睡下,再细细地算账。”
过了一会儿,到了宽衣安歇的时候,王熙凤在里间,秦钟和宝玉在外间,满地下都是家里的婆子们打铺坐更。王熙凤因为怕宝玉的通灵玉失落,等宝玉睡下后,就命人把通灵玉拿来放在自己的枕边。至于宝玉和秦钟要算什么账目,当时没看真切,后来也不记得了,这也就成了一个疑案,谁也不敢胡乱编造。
第二天一早,贾母和王夫人就打发人来看宝玉,还嘱咐他多穿两件衣服,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可宝玉哪里肯回去呀,秦钟又恋着智能,在一旁不停地唆使宝玉求王熙凤再住一天。王熙凤想了想,觉得虽然丧仪大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可还有一些小事没处理完,正好可以借此再住一天。这样一来,既可以在贾珍跟前卖个人情,又能把净虚托付的事情办完,还能顺着宝玉的心,贾母要是听见了,肯定也会高兴。想到这三个好处,王熙凤就对宝玉说:“我的事都完了,你要在这里逛,少不得就再辛苦一日罢了,明天可一定要走了。” 宝玉一听,连忙千姐姐万姐姐地央求道:“只住一日,明儿必回去的。” 于是,他们又在水月庵住了一夜。
王熙凤悄悄地把昨天老尼托付的事情告诉了来旺儿。来旺儿一听就明白了,急忙进城找着主文的相公,假托贾琏的名义,写了一封信,连夜往长安县赶去。长安县离这里不过百里路程,两天工夫就把事情办妥了。那节度使名叫云光,一直欠着贾府的人情,这么点小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很快就给了回书,来旺儿拿着回书就回来了。
又过了一天,王熙凤等人这才告别老尼,让她三天后到府里去听信儿。秦钟和智能两人心里百般不舍,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幽期密约,这里就不详细说了,最后也只能含恨而别。王熙凤又到铁槛寺中去查看了一番。宝珠执意不肯回家,贾珍没办法,只好派了几个妇女陪着她。这之后的事情,就留到后面再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