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月慢一步到达东院门口,恰好听见父子俩的对话,猛地轻拍了一下脑袋,她就说忘记了什么事情。
原来她忘记告知裴宁川自己的身份,是裴君卓的未婚妻。
不过,裴宁川这等人物,就算她没有告知此事,他也能够从容应对。
果然裴君卓准备拱手告辞,却被裴宁川叫住了。
“她在我的院子里,你不必再带人寻找。”
裴宁川负手站在门口,气定神闲,无视众人震惊得掉下巴的场景,偏头朝金灿月招手。
“小姑娘,过来吧。”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一绝美的少女缓步走来,不是金家姑娘又是谁?
裴君卓不可置信地质问,“金灿月,你怎么会在东院?不是应该……”
“我应该在哪里?”金灿月挑眉反问。
承恩伯府的护卫首领为了讨好裴君卓,连忙谄媚笑道:“金姑娘可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公子。府中进了歹人,他没有见到姑娘的人,误以为姑娘被歹人掳走了,连忙四处寻找,十分担心。”
金灿月不信裴君卓如此好心,见到如此大的阵仗,调侃道:“裴公子这找人的架势,不会没有找到所谓的歹人,整个承恩伯府的宾客却知道我被歹人掳走了吧?”
裴君卓面上闪过心虚之色,还想辩驳一二。
裴宁川一眼看透,斥责道:“女儿家的名声何等重要,金家姑娘只在东院喝了杯茶,却被你传成被歹人掳走。”
“裴君卓,你想做什么?”
以金灿月对裴君卓的敌意,这对未婚夫妻之间有猫腻,甚至他怀疑金灿月的药是裴君卓下的。
裴君卓对上裴宁川有种天然的惧怕,再加上心虚,被训得跟孙子似的,也无话可说。
久久等不到裴君卓的消息,金玉瑶便大着胆子往前院走,寻到此处,恰好看到这一幕。
金玉瑶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冲出来维护道:“此处是承恩伯府,当众欺负裴公子,这位客人未免太过狂妄。你可知道裴公子的父亲是当朝权相?姨母是宫里的荣妃娘娘?”
“我奉劝客人一句,别为了贪图金灿月的美色,丢了自己的前程。”
全场寂静无语。
在场知道裴宁川身份的人皆是一愣,看着金玉瑶的眼神宛如看傻子似的。
竟然污蔑裴相与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有染,谁给她的勇气?
金玉瑶察觉到不对劲,心慌地垂下头,又悄悄打量着裴宁川,却被他淡漠的眼神吓得半死。
裴宁川何许人,不会与金玉瑶计较,却不会放过始作俑者。
“裴君卓,你们母子就是这么仗势欺人的?”
金灿月抿唇偷笑,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位堂姐,肚子里一堆坏水不算笨,今日偏偏莽撞地借错势,给裴君卓帮了倒忙。
拿当朝裴相压裴宁川,她搞清楚裴宁川的身份了吗?
下一刻裴君卓扯着金玉瑶的衣袖,呵斥道:“玉瑶,不可无礼!这是我父亲!”
金玉瑶傻眼了,“父亲?”
裴宁川淡声回道:“姑娘请自重,你还未入裴家的门,我当不起你一声父亲。”
跟在身后吃瓜的春明,突然神来一笔,道:“你爹来了,也得称呼我们相爷一声裴相。”
当即金玉瑶捏着帕子,红了眼眶,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欲落未落。
裴君卓还惦记着金家的财产,知道不可欺负金玉瑶太狠,连忙挡在身前,拱手道:“父亲,玉瑶是个好姑娘,只是关心我太过急切,失了礼数,请您原谅她。”
裴宁川望着眼前与他三分相似的脸,想到另一个人,心中不是没有失望,“裴君卓,我看你不是眼瞎而是心盲!”
若不是徐玉华强行将孩子留在身边教养,他必定不允许裴君卓长歪成这副模样。
金家两女的品行高低立现,裴君卓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
“宁川,这是怎么了?可是君卓这孩子做错了什么事?”
“你不要着急,孩子都是慢慢教的。”
头发花白的承恩伯携着老妻过来,就听见裴宁川留给裴君卓如此评价,心里顿时急了。
这里不仅仅有府中的护卫仆从,还有其他人。
若是宾客传出去只言片语,那不是影响裴君卓的前程吗?
今日本来是裴君卓的及冠礼,交给裴君卓的生母徐玉华主持,他们两老安享清福。奈何裴君卓搜查的动静太大,引起宾客恐慌,又听说东院起了争执,大家非要过来了解真相。
其实,这些人就是想要过来看热闹,徐玉华不仅不阻止,还带头领路。
真不知道这个女儿怎么想的?
“伯爷,夫人。”裴宁川给承恩伯夫妇打了招呼后,就见到一群看热闹的宾客,对他们的到来,心知肚明。
“裴君卓的教养是徐夫人一手安排的,我从未插手,也无权指责他。”
承恩伯脸色微变,“宁川多虑了,君卓也是你的孩子,你当然有权教导。”
裴宁川不接话。
只道:“这位金家小姑娘的父亲,曾对宁川有恩,助宁川平定临江之祸。如今故人已逝,我不忍心看到故人之女受人欺辱。”
裴宁川也曾对裴君卓有过期待,当年金灿月的父亲写信询问婚约之事,裴宁川也是点了头的。
只是没有想到金灿月是他心仪的小姑娘。
人群中有人惊呼,“可是捐赠了一艘货船粮食的金家二爷?那可是活了临江十万百姓的大善人啊!”
“这位金姑娘便是金二爷的掌上明珠吗?我老家便是临江的,真是失敬!”
“难怪裴相能给裴公子定下金姑娘,这可不是那等唯利是图的商户之女!”
风向一边倒,裴宁川却被最后一句扎心了。
早知道……
他也没机会!
承恩伯第一次正眼看这个外孙媳妇,主动说道:“金姑娘,我们家君卓也是被人蒙蔽,有怠慢的地方,我们愿意道歉。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金灿月柳眉弯弯,“婚约之事不能强求,既然裴公子钟情我的堂姐金玉瑶,那便退婚吧!”
“使不得,使不得!”
承恩伯夫人一把年纪,从平民百姓一跃成为伯爵夫人,最是重脸面,怕别人说他们家没规矩。
在这样的情况下退婚,这些宾客一传十,十传百,众人指不定将承恩伯府编排成什么样。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这一下,裴君卓也害怕了,唤道:“灿月……”
他想要的是齐人之福,赌的是金灿月的沉没成本太大,不会轻易退婚。
金玉瑶看出裴君卓的不舍,哀怨道:“卓哥哥……”
是不是还惦着金灿月这个死丫头?
众人看戏似的目光,在三个年轻人之间来回流转。
承恩伯心里不适,立刻道:“这是我承恩伯府的家务事,哪里有你一小女子插嘴的地方?来人,请出去!”
金玉瑶被人拉住,见裴君卓没有分量,将目光落在徐玉华身上,徐玉华视若无睹。
她不喜欢金灿月,但不代表就喜欢金玉瑶。
承恩伯府没有一个人留下金玉瑶,金玉瑶倒是将今日的羞辱记在金灿月身上,临走时还狠毒地瞪了金灿月一眼。
金灿月心中无奈,就知道退婚不会这么顺利,于是退而求其次。
她扶着额头装晕,“刚刚我在房间休息,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头晕目眩——”
裴君卓吓了一跳,害怕她抖落出来,连忙说道:“可能是香料味道浓郁,不适合你,我让下人给你换别的香料。”
也引得承恩伯夫妇侧目。
承恩伯夫妇多看了徐玉华和裴君卓一眼,心里清楚,母子俩绝对做了什么。
“也许吧。”金灿月揉了揉额头,“幸亏叔叔请我喝茶醒脑。”
见金灿月这么好糊弄,承恩伯府众人松了一口气。
金灿月却话锋一转,“但我有一件事想请教承恩伯府的诸位,近几年我金家二房送给裴相的礼物,你们准备什么时间转交给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