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胡里昂往家走的时,已经是深夜,整个广场上已经不复热闹,只有寥寥几个清洁机器人在用他们的吸附装置以及毛刷在清理着着地面。
胡里昂并没喝多,但广场因为人员减少就会自动降低氧气输送的缘故,让他有些胸闷,就像突然从海拔200米提升到2000米一样。但他仍然在思考着刚才的对话,cJ和他们讲了很多看似微不可察的小事,只不过每听一句,就像是有一名顽皮的孩子将小石头放在他的心头,越听,他的心越沉重。
他把自己的任务想的过于简单,也过于轻松,这个人口一万出头的殖民地里,不但势力复杂,而且想获得话语权也绝非易事,他小看了地球联合政府在这里的布局,这里虽然矿业公司占了多数,但能源都把持在开发领主手里,而这里的虽然有治安署,但治安署的能力确实就只能管理治安,他们没有一件热武器,最好的武器就是和凯特第一次见面时他后背上的那种如触须一般的武器,虽然近距离堪称无敌,但范围只有五米,一旦爆发武装冲突,会被热武器完全压制,而各种枪械都在开发领主的个人卫队手里,也难怪他们如此有恃无恐。
现在能够算是好消息的信息并不多,那就是这里的白肩膀生活非常差,他们没有单独的房间,全部是群居,在一个个大小之后20立方米的房间房间里,塞下30-45人,他们会住着一个个像是棺材一样的小房间,除了平躺,想坐起来都是难事。
更可笑的是,他们虽然能够拿到手的薪水要比地球高很多倍,但这里花销却异常高昂,除了吃饭和住所是免费的,但他们就连呼吸都要交税,就算真的有人真的认为自己攒够钱,想要回地球,但当他购买船票的时候就会发现,从地球来的票价只有回地球票价的十分之一,他们需要保持不换衣服、不喝水、甚至不呼吸的状态三年,才能凑够回地球的船票,担当有人意识到来火星就是一个陷阱的时候,他们在愤怒过后,又只能第二天一早,继续出工,因为地球有的是人,所以火星不缺人。
这是可憎的欺骗也是可悲的幻想,但那些被压榨了所有油水,成为枯枝烂叶的白肩膀还有利用作用,只不过现在缺少的是一小撮愤怒的火焰,以及一块能够挡风的遮板。这把火,不能烧的太快,因为枯枝就这么多,火势太大,烧起来就会太快,太旺的火,火燎到放火的人。
随着气密门的打开,胡里昂终于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畅快许多,因为这里的造氧系统是独立的,整个空气的比例保持着能够让人最舒适的状态,这让他的精神一振,醉意也几乎消散。他望向母亲的卧室,九条现在和自己母亲睡一张床,这孩子确实很听话,也很懂分寸,没有因为自己老妈和尤蒂对他友善而恃宠而骄,如果身体能够健康,胡里昂甚至想送他去读书,等时机到了,在给他接入光网的芯片,然后帮助自己作一番事情,只是可惜···
想到这里,胡里昂一拍脑门,帮九条问他爸爸在哪的事情,被胡里昂忘了个干净,看样子明天上班的时候,要去问问cJ。
在进行了一次沐浴后,胡里昂直接摸进自己和尤蒂的房间,他想看看尤蒂在做什么。此时的房间已经一片漆黑,胡里昂在黑暗中摸索着,可能是刚搬进来的缘故,他一不小心嘭一下踢到了不知道是床脚还是桌子腿上,他感觉自己的右脚的小脚趾要断掉了,他此刻的感觉是宁可被比格对着自己脸打十拳,也不想再让自己脆弱的小脚趾踢到硬物上,他发出一声闷哼,但很显然,这种忍耐并没有降低这种疼痛,他还是疯狂的吸着冷死,嘴里发出丝丝哈哈的声音。
尤蒂被胡里昂发出的怪声吵醒,她立即启动墙壁上的光源,当房间被点亮之后,她只看到了全裸的胡里昂正在抱着脚趾,额头上满是冷汗。
“里昂你怎么了?”尤蒂刚从梦中惊醒,此刻的她还处于发懵的状态。
胡里昂咬着牙摆摆手:“没事,摸黑进来,脚趾踢到床腿上了。”
“你进来就开灯呗,怎么弄得跟做贼一样,你是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尤蒂清醒了过来,她一边笑着一边从床头的一个暗格中找出一根拇指粗细的小瓶子,对胡里昂有些红肿的脚趾一喷,在一瞬间的灼热感之后,胡里昂觉得现在自己脚趾上传来的疼痛感已经完全消逝。
“这是什么药?我不记得我们来的时候买过啊。”忘记疼痛的胡里昂盯着尤蒂手里的小瓶子看。
“这不是我们出发前,刘大夫给我们的吗?他当时弄了一个箱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药品,他说这都是他自己做的。”
尤蒂的话,让胡里昂陷入了沉默,他现在真的很怀念和刘扁鹊在天外天吃炒面的那段日子,虽然现在的生活条件确实好了许多,但那个时候最起码自己除了穷,没那么多心事。
“你怎么了?”尤蒂关心的问道。
“没,我在感受自己的脚趾,哦,他回来了,谢谢你亲爱的。”胡里昂立即变了一副语气,此刻的他显得很轻浮,因为他注意到本来盖在尤蒂身上的薄薄毯子已经从尤蒂的身上滑落,而现在的尤蒂和几个月前完全是两个人,不知道是锻炼的原因,还是刘扁鹊药物的缘故,她不但气色很好,而且光滑的肩膀以及纤细的腰肢,再加上灯光在她皮肤上映射出的些许管着,都让胡里昂的眼睛就像被焊在尤蒂身上一样。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它们也等了太久,胡里昂太想和自己的孩子尽快见面了,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
第二天一大早。胡里昂拖着酸疼的身子快速的进行了一次声波浴,他可不想身上黏糊糊的情况下再换上那一块透气性并不怎么好的工作装。
当他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老妈和九条在一边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等走近了才发现,老妈在教九条汉语的字母,这是一种现在几乎绝种的学习方式,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不需要学习文字,就算是写也不需要,因为这些都会在芯片里,而且都可以自动识别,而不安装芯片的人他们也没必要学会识字,当然,想尤蒂这种语言类最后一届学生的这种人是极少数,因为有很多已经被饿死不知道多久了。
九条学习的很认真,虽然他或说中国话,但是不认识中国字,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九条在找到的器官出售医院是正规医院,如果不留神去了一家小作坊,那现在肯定至少有十几个人用着九条身上的各个零件,替他在这个不怎么美好的世界中活着。
胡里昂没准备继续打扰着爷孙两代人之间的温馨时光,他回屋亲吻了还在沉睡的尤蒂后,便将工作服的紧束气囊轻轻一拉,这件关键时刻能保他小命的一服,便一下子变得及其合身。
从家到地面的公司总部,其实走路只需要10分钟,这对于习惯了驾驶自己那辆二手氢能源面包车的自己来说,显得有些不太习惯。从地球出发之前,他把那辆破车送到了老奎,也就是泽莉亚亲生父亲那里,这老头虽然臭毛病多,但手艺确实没得挑,只用了两天,不但将自己的破车从里到外收拾了个干净,而且还重新配了一台马力更强的发动机,在一些配件上也进行了小改装,至于有些掉漆的外壳,也被老奎重新打了一层抗氧化膜,并且附赠了全套的喷绘,当然,这修车的钱基本上能再买一辆这种面包车,不过当胡里昂开着自己的这辆座驾回去的时候,他发现不止是性能,就连手感也比之前强了不少,胡里昂将这辆车送给了拉姆,这小子倒是开心的不得了,说以后会用它载着泽莉亚出去玩。
“也不知道这几个兔崽子过的怎么样,这么久一条消息也没有。”胡里昂嘟囔着。
“早啊,胡。”翰尔斯举着毛茸茸的大手对着自己打招呼,这让胡里昂快速调整,然后对翰尔斯热情的打了招呼。
“早啊,翰尔斯,昨晚怎么样,我看你最后也跟没事人一样。”
“德国人从不畏惧啤酒,啤酒就是我们血液的一部分,不会喝醉的。”翰尔斯半开玩笑的说着“不过cJ和樊倒是已经醉了,啧啧啧啧,他们这个酒量有待提高啊。”
“哈哈,估计今天cJ的课程不会那么有趣了。”
果然如胡里昂猜测的那样,cJ整个上午都有点发懵,虽然胡里昂在一早给他几粒之前从泽莉亚那里搞的解酒药,但cJ吃过之后却一点用都没有。不过好在,其他人也没什么心思听课,反正说的事情他们基本也都知道,至于明天,他们就要去作业区进行实地参观,之后就可以赶快忙自己的事情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胡里昂和翰尔斯看着对面的cJ,这小子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呃,cJ,你是不是吃过解酒药了吗,怎么一点好转都没有?”胡里昂很纳闷,是不是自己药过期了。
“是啊,那种解酒药胡宝贝的不行,有一次在飞行器上我喝多了,吃了一片就好了,我看你吃了三片,怎么还是这个样子?”翰尔斯作为那种药片的受益者,也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看得出来,cJ现在还在头晕当中,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发出无奈的叹息:“哎,看来我老爸说的是对的,我的身体情况确实和别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看你也没有身体变异的情况发生啊?”翰尔斯继续问道。
“不,我的体质和别人的不大一样,人造药物对我无效。”
cJ简单的回答让胡里昂和翰尔斯都大为错愕,100%抗药性这种体质他们是第一次听说过。
“我这也是基因突变,之前已经确认过,任何人造药物对我来说都没用,当然毒药也没用。”
胡里昂的眉头紧锁,他的担心这种秘密如果传出去,一旦被制药公司的人知道,cJ这个家伙后半辈子肯定要被当作小白鼠对待。
“嘿,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在担心我会不会被制药公司捉走。”cJ笑了笑,有点洒脱:“放心吧,我之前为他们留下了一些身体组织,供他们研究,也授权了可以制造以我为基础的克隆人,克隆是成功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也不会过来烦我。”
“授权这个的风险很大。”胡里昂倒是知道授权克隆这种东西,虽然本体除了会被提取一些组织,但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但从伦理和隐私上来看,这种授权不但有违伦理,而且只要是授权,就再也没有隐私可言。
“我要是不同意,我就得被留在那里关一辈子,就算我老爸有些权力,也没用。”cJ的回答显得非常无所谓,看来他对这种伦理以及隐私不太在意。
“好吧,不过你这种体质我也是第一次见,太神奇了。”
“要不你以为那些基因改造战士是从哪里来的,不都是用我们这种突变体的基因碎片拼出来的。”
相比较翰尔斯瞪大了眼睛面露惊讶,胡里昂倒是显得镇定很多。他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东西,他之前可是在那群基因改造大只佬里面混了好几周,只不过这种基因拼接的代价并不是一般人能够负担的起的,如果依附于某些大财阀还好说,比方说泽莉亚和她的队友,只要他们还能工作,就能够每个月都获得两针基因稳定药剂,但如果有一天这个基因改造战士被辞退或者其他原因开始独自漂泊,那么这种基因拼接所导致的并发症就会全部暴露出来,幸运一些的会截肢或者损失一些器官,然后在缓慢的变成普通人,有些则直接开始从内部溃烂,成为一副真正的皮囊,还有一些会导致脑子过热,被烧成傻子或者直接让脑子从鼻孔流出来。
“对了,cJ。”胡里昂紧忙转移这个话题,因为他知道就算cJ不在乎自己的隐私,但公然讨论这种事情也不好。
“怎么了胡?”
“上次麻烦你大厅的那个矿工有消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