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醒悟
朱元璋倒是没有直接去医馆，而是来到了朱烨已经被炸成了废墟的家中。
看着原本精致的院落只剩下残破不堪的废墟，连朱元璋都忍不住心头有些起伏。
“锦衣卫查的怎么样了？”
朱元璋沉色冲着蒋瓛问道。
“查到了线索，但是罪犯杨凯明畏罪自杀，他的妻子杨氏目前还未找到。”
“继续查。”
朱烨调查杨凯明的事情当然瞒不过朱元璋。
镇抚司将杨凯明和杀手的尸体送到拱卫司的时候，消息便同时抵达到了蒋瓛的手中。
不仅是镇抚司怀疑，就连蒋瓛都很是怀疑这杀手的身份。
这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杀杨凯明。
杨凯明背后的人又是谁。
因着朱元璋怕打草惊蛇，所以锦衣卫也只是在暗中查找线索，并未声张。
连刑部的草案也只是记载的杨凯明和家中盗贼发生冲突，同归于尽，并未提及朱烨家中之事。
至于朱烨家中失事，也被县衙记录为意外失火。
只是苦了胡可儿，就这般被定义为意外死亡，下了讣告。
朱元璋带着蒋瓛步履沉重的来到了医馆，进门便看到朱烨瘦的如同人干一般，所在那里，动都不动。
朱元璋慌忙上前，看着紧闭双眼的朱烨，伸手就往鼻尖探去。
感觉到有呼吸，朱元璋这才放下心来，但是心头又忍不住腾升出一股怒火。
可是看着朱烨这幅模样，朱元璋到底没有开口斥责。
曾凡从屋外端着药碗进来，正看到朱元璋的动作。
正想上前行礼，却被朱元璋拦住：“他日日便是这幅模样？”
曾凡点点头，干裂的嘴唇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朱元璋的眉头紧皱在一起：“咱不在这里，就让你们看着他，就这般看着的？”
曾凡跪在地上，心如死灰，他不是没劝过朱烨，奈何朱烨根本就充耳不闻，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吃不喝。
连蓝玉都来劝过几回，但是朱烨就仿佛失了魂一般，每日只蜷在那里，动都不动。
曾凡知道朱烨心中苦楚，他又奈何不是。
左不过朱烨不吃不喝，他也陪着。
朱烨恍惚中听到了朱元璋熟悉的声音，费尽力气睁开眼，有气无力的唤道：“爷爷。”
朱元璋闻声，赶紧上前，将想要起身的朱烨扶起来：“你这是作何，这般作践自己，可儿人死就能复生了吗？”
纵然心中再是恨铁不成钢，朱元璋语气都不敢重一点，生怕自己吹口气，朱烨就倒下了。
朱烨只是惨笑了一下：“到底是我害了可儿，若是没有我，可儿也不会来寻我。”
“自然就不会遭遇这等横祸了。”
朱烨的语气中说不出的痛楚，连朱元璋都深切的感受到了朱烨的伤心。
“这不怪你，谁都不想这个样子。”
“可儿在天之灵，定然会明白的，她不会怪你。”
朱元璋握着朱烨那瘦骨嶙峋的手，满是心疼。
“可是我怪我自己，若是我有能力的话，就不会护不住她了。”
纵然几日未进食，朱烨的眼中仍然有泪。
“傻孩子，你这个样子，可儿知道了会伤心的。”
“明日便是可儿的头七了，你难道就这样躲着，不去见她最后一面吗。”
胡可儿的丧失，朱元璋下了旨意要厚办，在入葬之前，胡可儿的尸体还在胡家停放着。
果然听到朱元璋的话，朱烨无神的眼中闪过一丝光明，被朱元璋握着的手，也不由的紧了紧。
眼见这番说辞有戏，朱元璋趁热打铁：“可儿临走之前，肯定还是想要见上你一面的。”
“你这幅样子，若是她看到了，岂不走的也不安心。”
“听爷爷的话，用些吃食，洗漱一番。明日咱带你一起去给可儿送行。”
“再者，允熥还在等着你呢，你就算不为了死去的人着想，好歹也得想想活着的人吧。”
“你现在已经是允熥唯一的指望了，若是你有个好歹，让爷爷和允熥怎么办。”
朱元璋一边说着话，一遍冲着蒋瓛使了个眼色。
“少爷，皇孙殿下多日未见到你，不肯配合胡太医医治，一再吵闹。”
“他的腿，有恶化的迹象。”
蒋瓛这话半真半假，朱允熥不配合是真的，但是伤情恶化这种事情，朱元璋当然不允许出现。
所以朱允熥虽然不太配合，但是好歹朱元璋给了他命令让朱允熥消停一些。
虽然一连多日没有见到朱烨，不知道朱烨的现状，但是有朱元璋出面作保说朱烨无事，朱允熥在马三保的家中还是听话了不少。
只是为了刺激朱烨振作，所以蒋瓛才会这样说。
“允熥没事吧。”
朱烨听到朱允熥的消息，猛地站起身来，但是几日没有摄入营养，这一下过猛的动作顿时让他感觉天旋地转，猛地又倒了下去。
“来人！”
朱元璋吓得猛喝一声，却忘记自己此时不是在宫中，并没有太医跟随。
还好蒋瓛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朱烨，摸着朱烨的脉搏冲着朱元璋说道：“老爷，无事，少爷只是饿晕过去了。”
“快让人给他喂些吃食。”
朱元璋此刻紧张万分，手心满是冷汗。
很快蒋瓛便带着几个侍女打扮的小姑娘进了屋内，拿着一些米汤，硬是灌进了朱烨的口中。
曾凡跪在地上，丝毫不敢动弹，若是朱烨有什么好歹，他罪责难逃。
为了朱烨赔上性命，他倒是无所谓，只是他死了，就没人管他的兄弟了。
或许是吃了东西，身上也逐渐恢复了些力气，朱烨缓缓睁开了双眼。
不同之前的绝望，苏醒过来的朱烨，眼神中已然出现了亮光。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自己不吃不喝，早日西去，去天上陪了胡可儿。
那自己的爷爷，难道就不管了吗。
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