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再问你一次,阿箬,当真是如懿残害了朕的皇嗣吗?”
芫宁才有意识,耳边就传来一道沉沉的男声。身上的痛意和记忆中浓烈的不甘让她不适地歪了歪身子。
[我要拥有无上荣宠,要这宫中人人跪伏于我脚下,更要我的子嗣登上至高之位!]
[虽心比天高,但吾允了。](后文称阿箬)
感受到身体的桎梏已松,阿箬微屈身子侧坐在地,她缓缓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帝王,一字一句道,“是与不是又能如何?”
此话一出,弘历手中明黄色的朝珠停止了转动,他神色不明地看向眼前的阿箬,她依旧穿着去慎刑司前的旧衣,头发散落在身前,脸上身上都沾着血色和污迹,可仿若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朕想听实话。”
“娴贵人清白与否,皇上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不然将我从那慎刑司接出来,不也怕我早早被人害了吗?”
似乎是想到毓瑚之前来报有人想让阿箬死在慎刑司中,弘历心中略过一丝异样,“朕既已将你救了出来,必会保住你的性命,只要你将这一切如实交代。”
“即便说的是实话,皇上又敢信上几分呢?”
“放肆!区区背主的贱…奴婢也敢质疑朕!”瞧着阿箬眼中不甚分明之色,弘历下意识收回了“贱婢”二字。
这句怒喝声音不小,候在殿外的李玉听得分明,不由心下坠了坠,娴贵人处……
“既如此,皇上可知我父亲在高斌手下做事,那宫中的贵妃娘娘想要娴贵人身边的宫女做些什么,我又怎敢拒绝!”
“可你与如懿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情分?奴婢岂敢攀扯娴妃的情分!从王府到这皇宫,奴婢一路伴着娴贵人,为她几乎将这满宫的嫔妃都得罪了去,说她不愿说的话,做她不愿做的事!”
阿箬说着委屈的泪水不断滚落,身上的伤口似乎更疼了些,她轻轻喘了口气,“可娴妃是怎样对奴婢的!奴婢说了莲心两句,便被贵妃借此在大雨中罚跪,可奴婢是娘娘的陪嫁,只要她开口保奴婢一句,奴婢怎会跪到连爬也爬不回延禧宫。”
“这些原也不算什么,是奴婢嘴笨该受的。可娴贵人明知我对皇上的心意,就算不愿我侍奉皇上,又何必日日将我赶到后头,连见也不愿让我见一见您……”
阿箬说了这许多,更不顾尊卑胡乱称谓,弘历听出了她的害怕与倔强,对于这番话也信了七八分。被人这样喜爱着,哪怕自诩对如懿情深意重,弘历也不免心中动容。
他面色渐缓,起身上前将阿箬扶起,“此事并非皆你之过,如今你将实情告知朕,又受了许多苦,功过相抵,朕不会再责罚于你,想来如懿心善亦不会怨怪你。至于其中真相,朕会仔细筹谋以待来日还如懿清白。”
“皇上圣明,奴婢感激不尽。”阿箬身子微微摇晃,说完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阿箬,阿箬……来人!李玉,快去宣齐汝!”
忧色涌上心头,弘历急忙将人抱起放在软榻上,万一阿箬挨不过去……